“亞岱爾吞噬來的神力,全部都儲存在那裡。”
驅役獨角獸的夢境之龍回過頭來,說道:“天空祭壇有一麵水鏡,連接著我的肚子。”
談話之間,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獨角獸的韁繩被放開,身姿矯健的雪白馬匹,親昵的蹭了蹭亞岱爾的臉。
它還本能的想要去
蹭一下剛剛走下馬車的伊提斯,被亞岱爾拉著角拽住了。
伊提斯伸出手,將他的小姑娘從馬車上抱下來。
穆莎站立在這雲上的天空祭壇之中。
同樣是位於高空的建築,天空祭壇卻與聖城截然不同。
這是一座不屬於人類的城池。
祭壇上生著鬱鬱蔥蔥的樹木,遒勁根結頂破白色磚石,遍布的裂紋掩去磚石上,曾經典雅又不失奢華的金藍條紋。
澄澈的水流自岩石的裂隙之間流淌,在樹根盤桓之處,積成一小汪清澈如鏡,倒映蔥鬱冠冕的潭。
獨角獸從亞岱爾身邊跑開,竄進了一窩與它相似的馬匹中間,其中有著和它一樣的獨角獸,也有背生巨大羽翼的飛馬。
身形半透明的小精靈們藏在樹裡、花裡,卻又不安分的到處亂跑,飄舞到處都是。
它們之中有些小家夥個頭極小,隻是指尖大小的一抹瑩光。
亞岱爾說道:“這裡是不允許人類踏入的地方。”
“是形跡從未公開於世的,僅存於夢境之中的城池。”
“原本這裡是為‘夢’們打造的,但是在建立完成之前,他們就已經變成了人。”
“所以,父神創造了我,並且把這座城池給予了我。”
夢境之龍笑著看向黑發少女,說道:“小小姐,歡迎你時常來玩,不過要記得保密啊。”
穆莎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的。”
她一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毛發雪白的小兔子從一處樹根跳到另一處,用圓滾滾毛茸茸的屁股背對著登上天空祭壇的客人。
但它沒有任性上多久,就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捉起來了。
伊提斯捧著小兔子。
小家夥似乎能夠感覺到,這是至高神的雙手,在他掌心裡乖巧的像個布偶。
伊提斯把小家夥捧到穆莎麵前,說:“你看,和你刻的蘋果很像。”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對他的造物,投去了多一分的目光。
原因隻是因為,穆莎用蘋果給他刻過一隻小兔子,於是,兔子就有了和以往不同的意義。
穆莎看見兔子雪白的毛發之間流溢的瑩光。
她伸出手去碰了碰,毛茸茸的觸感從手中溜過去,但指尖卻又能夠穿透這隻小兔子。
很神奇,能夠摸到,卻又能夠穿透,介於存在和不存在之間,就好像亡靈一樣。
伊提斯耐心地和她解釋:“這是一種精靈,長得很像兔子。”
“它隻由神力和靈魂構成,和聖靈很像。”
“不過它的靈魂沒什麼自我意識,隻有本能,神力也很弱小,隻能維持在半實半虛的狀態。”
穆莎點了點頭,問:“所以我的手才抓不住它?”
伊提斯說:“對,但是我是類似的構成,所以它對我來說是實體。”
他把小兔子放回了樹木根莖上。
小家夥甩了甩腦
袋,很快就跳走了。
他們一起走上了破碎的白色石階。
這些階梯雖然裂隙遍布,卻非常穩固,行走的時候並不會有崩碎的危險。
很快,穆莎就來到了天空祭壇的最頂端。
這遍布金藍條紋的白色平台在雲上,隻有稀薄的雲霧能觸碰到這裡。
那縹緲的霧氣薄薄流淌,洗過正中間的色澤清淺的銀藍明鏡,鏡上泛起水藍色的波紋。
穆莎在神國見過類似的鏡子,當時人魚沉在裡麵,像是在水裡一樣遊動。
穆莎問道:“這就是水鏡?”
亞岱爾說:“對,是最純粹的水元素凝成的鏡子。”
“不過其中也有些空間元素,它其實是個傳送門,另一邊連接著我的肚子。”
“父神要取的,夢之一族的神力都在裡麵。”
穆莎:“……”
她問:“亞岱爾先生,要取神力的話,是要進到您的肚子裡嗎?”
“這是不是不太好?會不會讓您鬨肚子?”
亞岱爾愣了片刻,笑出了聲:“穆莎小姐,我和人類不同,我的肚子不是消化器官。”
伊提斯說:“這片水鏡的另一邊,是夢境。”
“夢之一族的神力用以編織夢境,所以,它最好的安放之處,就在夢境之中。”
“亞岱爾吞下了他們編織夢境的神力,並且儲存於夢中。”
“他的身體外側是現實,內側是夢境。這片水鏡與其說是連通他的肚子的傳送門,不如說,它是連接了夢境與現實。”
他摸了摸穆莎的頭發,說道:
“你要進入到夢境中,尋找到那些神力,用它們來置換你的神格。”
“那些神力,大概會以一個顏色通透,光芒接近銀白色的水晶球的形態存在。”
穆莎聽著他給自己講解這些東西。
這就好像要在她去冒險之前,把事情給她交代清楚一樣。
她感到了疑惑:“您不一起進去嗎?”
她倒不是想要依賴伊提斯。
而是這些時間裡,她一直被伊提斯帶著到處走,突然要單人行動,還有些不習慣。
伊提斯平靜的搖了搖頭,說:“莎莎,我進不去。”
“我之前和你說過,我睡著時,隻會看見過去和未來,那些都是現實。”
“那是我的意識穿過了時間,不是在做夢,我永遠都不會有夢境。”
亞岱爾笑著應和道:“對父神來說,不會有夢境這種東西的。”
“他是至高法則,是唯一的真理,他的的想法和認知即是現實。”
伊提斯說:“你剛好在人和神的界限之間,你會做夢,夢裡又會很清醒。”
“你是最適合去進入夢境,再去剝開夢境,取到這份神力的人。”
穆莎點了點頭,說道:“好。”
伊提斯問她:“害怕嗎?”
穆莎輕輕地推開他,
笑道:“彆真的把我當小孩子護著啊。”
“那麼多真實的,要命的事情都走過來了,我怎麼可能害怕做夢呢?”
她理了理衣袍,看向那片被雲霧帶起漣漪的,泛著銀藍光明的水鏡。
她說:“伊提斯先生,等我出來的時候,會把您走失三十八年的半個神格一起帶回來。”
穿著雪白衣袍,黑色發絲之間夾著柔軟的墨綠發帶的少女,鬆開他的手,走到了水鏡中間。
那清冷的神明,收下了她的承諾。
“好,我就在這裡等你。”
他輕輕地抬起手,銀白色的神力逸散而出,包裹住水鏡之上的少女。
隨之而來的,是要將穆莎吞噬的,鋪天蓋地的睡意。
那淌過清淺水紋的鏡麵之上,升起道道銀藍色的光束,纏繞住已經低頭睡去的少女,將她一點一點,拉扯進水鏡之中。
伊提斯靜靜地注視著她的身影消失。
直到那水鏡的表麵重新回到平靜,他那泛著漣漪的銀色眼眸,也變回了空無一物的寂靜雪原。
他未曾移開自己的目光。
“說。”清冷又空靈的聲音響起。
隻這麼一個字,天空祭壇上的風止了,飛馬收攏羽翼,精靈藏身花草,獨角獸溫馴的伏下身體。
萬物皆歸於寂靜。
發色燦金的夢境之龍亞岱爾,也斂去了臉上的笑容。
他單膝跪在伊提斯身旁,俯首之時,那姿態恭敬,不見之前的絲毫散漫。
“父神,兩個月之前,雷恩來找過我。”
“他告知了我一件事情,關於您的花朵,在您尋找不到的那二十二年裡的去向。”
※
穆莎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塊柔軟的墊子上。
她手上臟兮兮的,完全就是剛捏過泥巴的樣子。
在她對麵,站著個四五歲模樣的小女孩,和她一樣擁有著黑色的長發,銀灰色的眼睛。
穆莎:“……”
她差點嚇出了一個飽嗝。
四五歲的小女孩,正在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她。
穆莎覺得自己的大腦快要宕機了,這個夢讓她十分驚恐,又不乏懵逼。
眼前這是什麼?她自己,她女兒?
穆莎對著小姑娘露出了一個笑容。
總之,不管發生了什麼,笑就對了。
隻要她笑得夠好看,她就不會穿幫!
但是小女孩沒有理她,而是邁開腳步,噠噠噠地跑走了。
小姑娘在整潔的白瓷磚地板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泥腳印。
穆莎起身跟上她。
她一邊走,一邊思考著:我的手這麼臟,小家夥的腳底下也這麼臟。
她在和這個小家夥一起捏泥巴?
……可是她也沒見到有泥巴啊。
這座房子的麵積還算大,總之,作為生活的地方,是恰到好處的寬敞。
客廳的裝飾偏向清冷調,簡單之中又不乏講究,東西擺放隨意卻又不顯得淩亂……看起來像極了某個神。
長相精致漂亮的小女孩踩著一串泥腳印跑進了廚房。
下一刻,跟著小女孩走過來的穆莎,就見到了自己想到的人。
伊提斯站在灶台前,銀白的發絲在腦後紮成一束。
他稍稍低著頭,那空寂的銀色眼眸裡,似乎是漫不經心,又似乎,隻專注於手中的這一件事情。
他精致如工藝品的手中握著刀,動作利落的把砧板上的魚沿著骨刺剔開。
他認真的時候,整個神都蒙上了一種讓人無可抵抗的魅力。
穆莎抬起頭看了看,確定這是伊提斯沒錯。
她又低下頭,看著那雙被用來剖魚剔骨的手,一瞬間又開始懷疑人生。
這……這是什麼理想生活!?
和穆莎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女孩跑到了伊提斯身邊,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伊提斯的衣角。
冰雪一般的銀發青年稍稍側頭,低頭看著揪著他衣角的小姑娘,清冷的眼眸中,似乎有一絲柔軟蕩漾開來。
下一刻,那黑發的小姑娘就“噗”一聲,散落成了一堆泥土。
穆莎:“?”
好了,她的大腦現在徹底宕機了。
伊提斯好看的眉峰輕輕蹙著,他抬起頭,看向站在門邊的黑發少女。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你就是在報複我。”
穆莎一臉茫然,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狀況。
她對上伊提斯帶著責怪意味的眼神後,下意識的地朝門邊躲了一下。
伊提斯有些意外她的反應,他問:“莎莎?”
</>作者有話要說:莎莎在夢裡到達了if結局線的未來(不是真正的結局)。
大家可以猜一猜這個if結局線的未來,莎莎和伊伊神變成了什麼樣子~
下一章會講到。
第42章:神不會做夢,偶爾睡著時,隻是看見了未來或者過去。
莎莎半人半神,會做夢,會通過夢的形式,但也會看見未來和過去,現在是夢境和未來交疊的一種狀態。
第70章:莎莎做春.夢,醒來後又傳出心聲,暗示那時有短暫的神力失控,春.夢是未來發生的事情。
聲明一下:這篇文是HE結尾,不含任何虛假和抖機靈,是真正的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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