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晉江文學城首發(2 / 2)

“其他的事關緊要,太皇太後實在不便相贈,還請聖上能撥冗再往慈寧宮一行。”

這一幕看的陳琇手腳發涼。

一般而言,宮妃身邊的貼身丫鬟就是宮妃的臉麵。

而這位竹嬤嬤,更是太皇太後的臉麵。

此刻竹嬤嬤的態度,也就是太皇太後的態度。

發瘋的慶元帝能創死他自己。

不發瘋的慶元帝連太皇太後都能‘創死’。

媽耶,一想到將來有可能又會為著權勢重新對上這樣的慶元帝,陳琇就忍不住心頭惴惴。

慶元帝的掌控欲和攥著權勢的欲望是空前的高。

更何況,他連兒子都能弄死或者圈禁,她陳琇又算個什麼。

陳琇告誡自己——

在慶元帝閉上眼睛之前,她都絕對不會、也不絕對能忘乎所以的過多染指政務和權勢。

“又想到哪裡去了?”

慶元帝捏了捏陳琇的手。

見人神色茫然的看過來,慶元帝被看的心頭發軟。

他笑著伸手將陳琇垂下來的發絲彆在了耳後,:“民間都說一孕傻三年,朕看你如今也精明不到哪去。”

說著慶元帝忍不住輕歎了口氣,:“自你入宮後,朕幾乎就沒見你笑過。”

“老是這麼悶悶不樂的待著也不行。”

隨手指了指陳琇手裡的匣子,慶元帝放緩了聲音,:“這些既然都是太皇太後贈與你的,那就都是你的了。”

“你看看,挑一兩個想去的地方過去散散心,順便.......風風光光的回陳府省親一趟。”

陳琇看向神色溫和,眼神溫柔的看著的慶元帝。

猛地回過神,她連忙就要將手裡的匣子推過去,:“這太貴重了,臣妾不敢當,聖上,這些都是......”

慶元帝將盒子塞回陳琇的懷裡,:“這可都是太皇太後贈給你的。”

“長者賜,不敢辭。”

不等陳琇在說話,慶元帝伸手摸了摸陳琇的肚子,:“你入宮的時候什麼都沒能帶來。”

“清冷冷的一個人孤身進了宮。”

“現在好容易又多了一個人。”

“雖說朕必定不會虧待你,但一時半會兒朕能給你的,也確實比不上太皇太後的這番厚禮。”

“俗話說的好,有錢有權心不慌。”

“且拿著吧。”

“不管是這個孩子往後開府、娶親還是收門客,或者是給她備上一份嫁妝都是使得的。”

“到時候你的手上也不至於拘謹。”

論起三言兩語間拿捏人的功夫,這世上隻怕沒有比得上慶元帝的。

而被這天大的餡餅砸的頭暈眼花的陳琇,終於知道為什麼陸嬈酷愛‘霸道總裁’劇了。

真不真愛的另說。

這種大把錢財眼睛眨都不眨的撒過來,一般人實在是招架不住。

陳琇也沒招架的住。

她靠不了陳府,在這宮裡,窮困是明擺的事。

陳琇慢慢低下了頭,:“臣妾,臣妾多謝聖上。”

看陳琇收了,慶元帝笑著摸了摸陳琇的頭,:“收人家的手軟。”

“你先用午膳,朕去給太皇太後請安。”

......

慈寧宮

竹嬤嬤上前推開門,慶元帝不緊不慢的進了內殿。

這次的太皇太後沒躺在床上。

儘管不能動,可她還是靠坐在了椅子上。

慶元帝臉上含笑,上前給太皇太後行禮,:“給皇祖母請安,皇祖母福壽安康。”

“快......起。”

太皇太後費力的倒騰著舌頭,努力擠出一個笑臉,:“勞,勞......來。”

“皇祖母不必這般客氣,孫兒來看您是應該的。”

慶元帝轉身坐在了竹嬤嬤搬來的椅子上,看著太皇太後,:“今日早上孫兒走的實在匆忙,不知皇祖母還有何吩咐?”

太皇太後吃力的慢慢吸了一口氣。

隨後她看向了竹嬤嬤,:“青,青竹......”

“是。”

竹嬤嬤親自去太皇太後跟前取出另外一個匣子。

匣子上還有封信。

竹嬤嬤雙手將東西送到了慶元的身前,:“這是太皇太後想轉交給聖上您的東西。”

“這封信是早上由太皇太後口述,奴婢代寫的,還請聖上過目。”

這就是要贈給他的‘厚禮’了。

慶元帝接過了信,展開看了起來。

信開頭的軟語致歉應該是竹嬤嬤潤色過的,慶元帝略過開頭,看向了後麵的內容:

【以康王為首的一些人,聯合鄉紳,地方官員費心在江南道的布置。

還有皇親國戚裡和世家勾連,背地裡匿藏運輸鹽鐵的。

三年前在錦蘭發現金礦。

他們或以礦坑塌陷,或以失火等意外為由,陸陸續續殺死、燒死包括探礦工在內的七十八人,隱秘開采。

連承恩公府太皇太後都賣的很乾脆利索,這些年收的各種份子和孝敬都有。

......】

這些年,慶元帝壓住了明麵上所有的風浪。

包括太皇太後在內的一眾皇親、世家及部分勳貴不敢跳出來作妖,就隻敢慢慢的蟄伏下去。

這十數年來太皇太後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他們隻是在等待一個相對更好的時機。

隨著太子和大皇子的反目,一個個皇子的長大,這個時機漸漸成熟......

太皇太後一如既往按兵不動,老實待在這慈寧宮裡讓慶元帝放鬆警惕。

而慶元帝也不聲不響的等著太皇太後放鬆警惕,釜底抽薪。

雙方各懷鬼胎,暗暗等待著出手的最好時機。

誰想到.......這一僵持就是近十年。

當慶元帝知道他還有個侄兒在世上的時候,他就果斷下手了。

從前慶元帝不敢動太皇太後,是摸不清這老太太藏了多少的後手。

死一個太皇太後不打緊。

要命的是誰知道她之前有沒有留下什麼話,就防著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而‘中風’的太皇太後護不住她的孫子,這個孩子也拴著她的理智,不讓她發瘋。

看完手上的信,又打開匣子,看著裡頭的名冊和賬本,慶元帝感慨了一聲,:“皇祖母對朕一片厚愛,朕實在不知如何報答。”

“哀家......沒動手,挑唆,罪......應得。”

太皇太後直勾勾的看著慶元帝,費力的保證著,:“皇帝,哀,哀家就這,這麼......活著......到死,都安靜。”

慶元帝看著目露懇切的太皇太後,輕而易舉的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會這麼活著贖罪。

她什麼都不會再做,隻要皇帝願意,她會一心一意隻艱難的就這麼活著——

隻要慶元帝不對那個孩子動手,能保住他的平安。

慶元帝看著太皇太後。

看著這個曾經無數次的挑唆旁人折磨,暗害他的女人。

這宮裡的人都不乾淨。

不會吃人就注定要被旁人吃掉。

頂級的權勢富貴要的賭注也大。

敗者送命,贏家通吃,就這麼簡單。

一次次的看著失敗者慘烈的下場,慶元帝的神色也越來越冷漠。

他不會有其他的想法,他隻知道,他不會輸。

他不願意有一天讓彆人有機會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自己。

就這麼簡單。

慶元帝和太皇太後他們兩個人鬥了快小半輩子。

臨了,這個女人還是為了她的孩子低頭了。

怕激怒他,也怕來不及,低頭的又乾脆又果決。

哪怕她曾經那麼驕傲的不可一世,如今也忍住了所有的屈辱,不惜苟延殘喘。

這一瞬間,慶元帝眼神恍惚了一刻,他,他莫名的有些想陳琇了。

看慶元帝不說話,太皇太後的呼吸越發的急促了起來。

氣氛凝窒間,慶元帝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半晌,他睜開眼,看著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如今深染重疾,朕深感痛心,宿不能寐,因而欽天監進言——”

“□□間八字相和,命柱相襯,多福多壽之人進宮為太皇太後祈福。”

“過幾日祈福事宜就會籌備完成,到時會由內衛親自護送祈福之人親至慈寧宮。”

“全程不離左右。”

“若太皇太後願見祈福之人,可宣入殿內。”

“本次隻為初試,若太皇太後日後身子好轉,可再擇吉日,宣召祈福之人入宮。”

聽著慶元帝的話,太皇太後的從驚慌極怒變得有些茫然。

隨後她看著慶元帝,眼淚忽的從眼眶裡落下。

“多......多謝。”

慶元帝神色冷清的起身往殿外去,:“宣王仁善,對手足友愛。”

“他在這宮中左右為難,最後鬱結於心因病而去。”

“朕也時常惦念他的恩情。”

“隻是朕實乃刻薄寡恩之人,難行善舉,有此一遭不易。”

“所以若讓朕覺得後悔,必是要百倍千倍的討還回來。”

“還請太皇太後好自為之。”

太皇太後淚流滿麵的努力應著,:“哀家,知道,定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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