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無聲的沉默中, 付喪神深深看了一眼他英俊的主人, 而後動作僵硬的緩緩後退,在布魯斯凝重的目光中, 他將修長冰冷的手掌覆在脖頸間猙獰的傷口上, 試圖掩去逸散的血色光點。
布魯斯神色凝重, 毫不猶豫的上前一步去查看付喪神的傷處, 在發現傷勢並未惡化之後,他深邃的鋼藍色眼眸稍微柔和了一點, 而後迅速開始回想藥水繁複的使用流程,甚至開始推測紮塔娜的魔法藥水可能出了問題:“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 隻是小傷,我可以自己處理。”
付喪神垂下雪色的眼睫,掩去猩紅雙眼中令人作嘔的占有欲和幾近病態的瘋狂神色,他微微傾身, 把那瓶散發著淡藍色熒光的魔法藥水握在手中,隨手將它傾倒在蒼白的肌膚上:“好了。”
淡藍色的藥液順著他流暢的鎖骨和肩背線條緩緩向下,最後沒入束縛在胸口和腰腹的繃帶之中,如同遇上海綿的水,迅速消失在皮膚之下。
布魯斯顯然並不相信對方的說法, 他看著太刀青年動作利落、麵無表情的重新為再次出現愈合傾向的傷口纏上繃帶,而後撿起滑落在床尾的和服重新穿好,全程不與他對視, 立刻敏銳的反應過來, 對方似乎對他隱瞞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不止是因為太刀青年掩飾自己情緒的技術實在太差, 事實上他會去把那件脫下的和服重新穿在身上這件事,就已經令布魯斯感到哪裡不對。
身為以主控聞名於神係的刀劍付喪神,在傳聞之中最完美的寢當番伴侶,鬼切必然不會介意在主人麵前展露自己漂亮的身體,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布魯斯還清清楚楚的記得在幾個月前的瞭望塔,太刀甚至不願意重新整理被扯亂的衣襟。
不是布魯斯盲目自信,隻是付喪神沒有人類的羞恥和矜持,對情感的表達向來直白熱情且堅定不移,布魯斯甚至敢肯定,如果他在某些方麵有所需求,鬼切有可能會立刻奉獻自己的軀體。
他坐在床邊的沙發上微微蹙眉,視線落在付喪神重新纏好繃帶的位置,繃帶上滲出的血色無比明確的告訴他對方繃帶下的傷口肯定已經重新裂開,不由稍微加重了語氣,沉聲道:“告訴我原因,你是我的佩刀,鬼切……彆讓我為此擔心。”
付喪神終於不再沉默,他在自己英俊的主人麵前站定,以一種無限接近於擁抱的姿態將雙臂撐在布魯斯身側,而後他保持著這個壓迫性十足的姿勢,緩緩俯首,讓吐字間冰冷的、不屬於人類的氣息拂過對方耳後敏感的皮膚,聲音嘶啞低沉的道:“主人,妖鬼可比您想象中貪婪的多。”
他身高有一米九幾,站在布魯斯麵前投下的一片陰影簡直籠罩了他的整個身軀,而他的狀態看起來也不太對,不過這還在布魯斯的接受範圍之內,因為他知道暗墮對付喪神的影響很大,如果太刀青年的變化隻是性格更加主動、懂得拒絕他的要求,或許對鬼切來說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布魯斯的思維轉換飛快,但作為蝙蝠俠,身體的本能和對鬼切失控的擔憂仍舊讓他下意識繃緊身軀,可在付喪神這句意味深長的提示脫口而出之後,他迅速察覺到對方身上的氣息變化。
“我願意為您忍耐殺欲、疼痛和貪婪。”
付喪神猩紅的舌尖碾過唇麵,他啞聲道:“但如果您再靠近一步,我就要忍不住了。”
布魯斯不動聲色的在掌心扣上了一枚鋒利的特製蝙蝠鏢:“對人類而言貪婪不是好事,但對付喪神而言卻並不一定,但你得把它用在合適的位置,看得出來你的思維模式已經跟從前有很大差彆,甚至還學會了用沉默來拒絕回答問題,但你得學會克製這個,包括暗墮帶來的負麵欲望。”
——那枚特製蝙蝠鏢也是紮塔娜的傑作,原本是針對類似於最近在紐約和納欣諾市出現的沙魔和電女郎等能量體反派而研製,上麵塗抹的魔法藥劑能夠短暫的麻痹他們的行動,因此對於已經暗墮為妖鬼的能量體鬼切來說,或許也有作用。
而付喪神察覺到他隱約的戒備,仿佛被誰當頭一棒強行從這種放肆的狀態中喚醒,他的身軀一僵,猛的後退了一大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乾了什麼一樣,神色痛苦又愧疚的半跪在布魯斯腿邊,低聲道:“抱歉,主人,是我逾越了。”
“你需要合理的精神疏導,暗墮的後遺症已經影響到了你的精神狀態,可你不能一直用疼痛來抗拒它,明晚跟我一起去瞭望塔,去見紮塔娜。”
布魯斯神色鎮定,安撫的摸了下太刀柔軟的白發,沉聲道:“你不能拒絕,而且要儘量正確描述自己的感受,無論是作為布魯斯·韋恩還是蝙蝠俠,無論是對你精神狀態的擔憂還是考慮到哥譚的安全,把你放在我的身邊看管都是第一選擇。”
他說:“你得留在我身邊。”
這並非要求,而是一個另類的保證,布魯斯顯然已經察覺到鬼切對自己的占有欲,以及他最害怕被主人放棄的事實,因此才會以這種命令和要求的形式向太刀保證,讓他的氣息安定下來。
果然,付喪神周身陰冷的妖氣陡然一變,他克製著收起漆黑鋒利的指尖,微微抿唇,像一隻溫馴的、無害的薩摩,試探性的讓那隻外形與人類差距極大、看起來猙獰可怖、簡直形如鬼爪的手掌輕輕搭在人類溫暖的手掌上:“我相信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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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晚,瞭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