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皇宮四周靈力不多,所以國師時常去宮外,後來皇上修建了這個小金庫後,國師的確留在宮中的時間多了。

可恨他竟然信了傳聞覺得皇上針對國師……

大太監眼瞧著這些時日皇上這般折騰,還指望大道長能勸勸皇上。

結果那日聽完皇上那句,大道長先是震驚疑惑,後來表情莫名奇怪,竟是直接就回了國師殿,至今都沒出來過。

後來二道長三道長他們趕回來進了國師殿後也沒出來。

等終於小金庫被填的差不多了,景帝將所有人揮退,靜靜站在唯一空著的一處架子,正是先前出現玉扳指的地方。

如今過去十幾天,這裡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大道長過來時眼睛布滿血絲,顯然多日沒怎麼休息好,身上的道袍依然乾淨整潔,麵上既憔悴卻又多了幾分釋然。

景帝察覺到大道長的到來沒有回頭,他指著眼前的架子:“這些東西再沒變過,你說,是朕多想了嗎?”

大道長瞧著四周多出來的各種玉石和金子,無聲歎氣:“皇上覺得自己想多了嗎?”

景帝搖頭:“沒有。”

大道長:“既然皇上心裡已經有了主意,貧道的話也就不再重要。”

景帝沒再說話,許久,問了一個上次沒問出來問題:“你信國師還活著嗎?”

這次換成大道長沉默了,半晌,大道長不知想到什麼,眼神裡溢滿了惋惜:“信。”

景帝聽到這個字,沒說話也沒回應。

大道長卻在這時開口莫名說了一句:“師父收下小師弟時他剛六歲,在外兩年帶回宮中。剛回來時,師父就專程找到貧道表情凝重而又歎息,師父那時候隻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惋惜小師弟;第二句是讓貧道以後多多照顧小師弟,讓他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

景帝終於轉過身,眸色沉沉盯著大道長,顯然因為那句惋惜。

他突然意識到,老國師本事不俗,難道老國師從第一眼見到國師時就已然看到他的命格?

老國師顯然是在意國師的,這些年的感情不是假,可如果老國師從一開始就知曉,為何不曾為其改命?

大道長隻當沒看到景帝的目光,望著那兩枚玉扳指繼續道:“師父之所以惋惜,是因為小師弟天賦極高,是他生平見過之最。可師父見到小師弟的那天,就看到對方隻能活到弱冠之年。師父當時對於這個無父無母的孩子格外憐惜,就養在了身邊。”

“後來師父也用了很多辦法,卻都無法改變小師弟的命格,甚至因為一年年修為大漲,小師弟天賦太高,後來修為超過師父,連他老人家也無法再看到小師弟的命格。”

“師父他老人家自己既定的命運也無法改變……他到底記掛小師弟,臨走前,還是用儘修為為小師弟算了最後一卦,並囑咐了兩件事。”

“師父當年的決定我和師弟們不懂,如今卻是明白了。”

景帝隻覺得嗓子有些啞:“是……什麼卦?”

大道長眼眶也有些濕:“以身殉國、忠肝義膽、救萬民於水火,置之死地而後生。”

“當時我聽完隻覺得師父是在寬慰我們寬慰自己,既是殉國又何以生還?連師父都沒辦法改,隻能順應天命。師父也相信,即使小師弟提前知曉,也依然會甘心赴死。”

“師父離開前,第一件事就是將國師之位留給了小師弟;第二件事,讓我們師門其餘師兄弟都離開各自去了自己名下的道觀,五年內不許回宮。”

“如今看到玉扳指,也許正如皇上猜測的那般,如卦象所言,以身殉國,殉的是身,可小師弟的魂魄也許去了異世,以另外一種身份活了下來,這就是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師父之所以不許我們五年內回宮,是怕我們忍不住去改小師弟的命格想辦法救他,一則是我們修為不夠,怕無法達到;二則也是怕我們無法參透這卦象,一旦改變,恐會剝奪小師弟唯一的生機。”

“所以,皇上當日所言,貧道……是信的。”

景帝不知何時將目光重新轉向那兩枚玉扳指上,許久,才緩緩道:“朕欠了國師一條命,大道長應是知道的吧。”

大道長不知皇上為何突然提起這個,他對於這點倒是有所耳聞:“貧道知道。”

景帝背對著大道長他看不清對方的神情,隻覺得眼前高大的小皇帝已經不像三年前剛登基時般,已然長成獨當一麵的威嚴帝王。

景帝的聲音很輕如同歎息般傳來:“除了當年朕被換命格一事後皇後又找人替朕算了命,說朕是孤寡終老不得善終名垂青史的帝王命,所以當時膝下無子的皇後才勉強同意將朕養在身邊。”

大道長聽著這極為平靜的聲音,卻莫名心頭湧上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不安湧上來。

隻聽景帝繼續道:“如今朕再次無牽無掛,孑然一身,那麼……”隨著這一句景帝緩緩轉身,逆光站著大道長瞧不清他的麵容,聽著接下來的話,隻覺得頭皮發麻,“等朝中大定,大道長有辦法將朕送到國師如今的地方嗎?無論生死,不管期限,五年也好,十年也罷,朕……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