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鎮南王府的悠閒日常生活(九)
見遲遲如此肯定,早早也就不懷疑錚錚了,隻是心頭不解,不是她,不是遲遲,也不是錚錚,那麼是誰呢?
“哥,那到底是誰呢?”早早擰著好看的眉頭問。
遲遲摸著下巴道:“可能……”
半晌聽不到遲遲的下半句話,早早忍不住開口問:“可能什麼?”
“可能是我們身邊有奸細。”遲遲道。
“奸細?”早早大吃一驚,問:“有奸細嗎?誰啊?”
遲遲又摸著下巴,道:“我還不知道。”
“會不會是娘安排的?”早早問。
“那這就難查了。”
在兄妹二人心中,爹爹做事有規矩有章法可循,娘就不一樣了,娘的想法千奇百怪,很多時候他們也摸不準,比如有一次娘突發奇想,做了一個杯子,上麵畫著一匹馬,爹爹看到了,很開心,因為爹爹就是屬馬的,認為娘是把他放在心上了。
格外開心。
後來娘說,她壓根兒就沒想到爹屬馬這個事兒上,她還偷偷地說她畫的不是馬,就是驢。
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
所以說這件事情有可能就是娘給安排的。
早早略微想了想,道:“那你得好好查一查,不然以後你和錚錚會常被發現的。”
遲遲點頭道:“那我走了。”
“好。”
“對了,你最近幾日都要給錚錚熬藥,治傷。”
“沒問題,我本來就是大夫。”
“好,我走了。”
目送著遲遲離開,早早回到內屋,仔細想一想哥哥與錚錚挑強盜窩的事兒,還是想不出來爹爹娘親怎麼會知道的,那就隻好等哥哥查出來再說了。
很快,過了兩日。
遲遲堅定地表示不是娘親安排的奸細,至於是誰告的密,他再去查,而這時候錚錚也因為傷口需要,來找早早了。
這兩日,早早與錚錚每日都飛鴿傳信,所以對於錚錚的情況了解的一清二楚,錚錚一坐進廳內,早早便讓丫鬟便醫藥箱都拿了過來。
之前肩膀受傷嚴重,脫衣裳不方便,所以早早剪了錚錚的衣裳,如今錚錚受傷已經過了三日,且身上的衣裳名貴,剪了怪可惜的。
“脫了吧。”早早道。
錚錚一愣,看向早早問:“什麼?”
“脫衣裳。”早早利落地說道。
“脫、脫、脫……衣裳?”錚錚耳根不由得紅了。
“對啊,脫啊。”
“這、這這不太好吧。”錚錚雖然是個男子,在衛所中也打過赤縛,但那都是一群男人啊,要他在早早麵前脫衣裳,他還真是害羞的,他隻有很小的時候,在娘親麵前脫過衣裳,長大了之後,他都不讓丫鬟看的。
早早沒有一絲忸怩,道:“有什麼不好的?醫不避嫌,快脫。”
錚錚未動,明亮眼睛望著早早。
早早道:“脫啊,有什麼的,我又不是沒見過你不穿衣裳的樣子,你要相信我,我最開始跟我娘學的是就是外傷,病人不脫衣裳,我怎麼給人包紮啊。”說著早早上前一步,扯了錚錚的衣裳。
錚錚原本是耳根紅,眼下連俊臉都是通紅通紅的。
“不要害羞,我是大夫。”早早十分淡定,扯掉錚錚的外衣之後,扯錚錚的中衣,將中衣半脫,露出錚錚的肩頭即可。
錚錚也不過是十六歲,但是因為長期練武,所以看著清瘦,其實脫了衣裳十分結實。
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大夫,早早關注的必然不是這個,她麵無表情地將錚錚肩膀上的紗布,經過兩天的恢複,錚錚肩頭上的傷好了許多,但是還是不能劇烈,否則扯到傷口,碰了水,引起發熱,那就不是小事兒了。
她很認真地用消了毒的帕子,給錚錚清理傷口,輕聲道一句:“可能會疼,你忍一下。”
錚錚心不在焉地“嗯”一聲,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早早看,像是看不夠一樣。
早早卻沒有注意到錚錚。
可能是因為剛剛早早並沒有關注錚錚臉紅耳朵紅,又或者早早覺得錚錚臉紅耳朵紅是因為男人的害羞,與愛情無關,所以早早就沒有在意,錚錚的臉上耳朵上的紅,也因此褪去,肆無忌憚地盯著早早。
早早全神貫注地給錚錚清理了傷口,取了她和娘親製作的藥粉,輕輕撒到錚錚的傷口上,不見錚錚有絲毫反應,心想錚錚還挺能忍的。
換作是她哥哥的話,此刻肯定要嗷嗷叫了。
她從醫藥箱中取來乾淨的紗布,重新給錚錚包紮,然後把錚錚的衣裳一件一件地穿上,本來錚錚臉上的紅已經褪去,眼下看著早早給他穿衣裳,這、這、這……就想妻子對待丈夫一般。
他的臉“唰”的一下又紅了。
早早笑道:“錚錚,你怎麼回事兒?”
錚錚抬眸看向早早,不明白早早說什麼。
早早道:“你和我哥小時候,光著屁股的時候,我都看過,眼下不過是幫你脫個衣裳,你怎麼害羞成這樣子?”儘管早早說話看似很落拓,其實她的聲音柔柔軟軟的,聽的讓人舒適。
可是錚錚聽到早早這麼說,還是忍不住無語了:“……”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早早邊收拾醫藥箱邊道。
錚錚望向早早。
早早收拾好醫藥箱,發現錚錚還在,她好奇地看向錚錚,問:“怎麼了?”
錚錚喚了一聲:“早早。”
“怎麼了?”
錚錚欲言又止,道:“沒事兒。”
早早:“……”
接著錚錚站了起身。
早早看向錚錚。
錚錚也看向早早,好一會兒,錚錚抬步朝門口走,早早忽然想到什麼,喚一聲:“錚錚。”
錚錚幾乎是瞬間回頭,看向早早,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笑意。
早早道:“對了,你知道我哥今日挨打的事兒嗎?”
錚錚點頭道:“知道。”
“也不知道是誰告的狀,說你和我哥去挑強盜窩,你因為救我哥,所以才受傷的。”早早一臉苦惱,她到現下還是不知道是誰告的狀。
“是我。”錚錚道。
早早當即一愣,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錚錚,問:“錚錚,你剛才說什麼?”
錚錚道:“我說是我。”
“是你乾的什麼?”
“是我告的狀。”錚錚坦白地承認。
早早瞠目結舌,雖然她和遲遲猜測的時候,她說過嫌疑人可能是錚錚,但是在遲遲否定之時,她也跟著否定了,也就是說她打心眼裡就不相信會是錚錚。
可是!
可是眼下錚錚居然是立刻承認了,這簡直顛覆了她的認知啊,她半晌才開口,又問一遍:“真是你告的狀?”
錚錚點頭道:“是我。”說的理所當然,說的乾脆利落。
早早表情僵了片刻,然後問:“為什麼啊?”
錚錚微微低頭,頓了好一會兒,再抬眸的時候,清亮的眸子裡有一種早早看不明白的東西,他開口道:“因為你。”
早早不解地問:“因為我?”
“是。”
“跟我有什麼關係?”
“因為如果我告狀了,裴叔叔就知道我是為了遲遲受的傷,那麼裴叔叔一定會讓你來我治傷,光明正大的。”
“可是你這樣的話,對得起我哥嗎?”
“你哥要是知道我是因為你,肯定會先打我一頓,但是幾年之後,他肯定是十分高興我這麼做。”錚錚看似很平靜地說道。
“???”早早更加不解了,她自認為自己的聰明無比,可是錚錚說的話,她怎麼一句都聽不懂了呢,她道:“什麼意思?我怎麼不懂?”
“傻,因為我想靠近你。”
“為什麼?”
“因為……我心儀你,懂嗎?”
“……”早早一下被錚錚說呆了。
錚錚語氣有些埋怨地說道:“一看你就不懂。”
早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錚錚道:“可是我很早就懂了。”
早早眨巴兩下眼睛,呆呆地看向錚錚。
錚錚道:“兩年多以前吧,這兩年多來,我經常見不到你,會想你,這次好不容易受了傷,要是不趁機見一見你,我都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你,我又如何忍受相思之苦。”
早早:“……”
錚錚離開了好久之後,早早還站在廳內,呆呆的,把貼身丫鬟嚇了一跳,趕緊要找王爺王妃,早早立刻回過神兒來,拉住貼身丫鬟道:“彆驚動我爹和我娘。”
丫鬟道:“可以小姐你怎麼了?嚇死我了。”
“我沒事兒,我就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那小姐你趕緊休息。”
“好,你彆告訴爹和娘親。”
“我知道。”
接著早早抬步進了內屋,衣裳鞋子還沒有脫,便直直地躺在床上,大腦中盤旋的都是錚錚的那些話。
“因為我心儀你,懂嗎?”
“……這兩年多來,我經常見不到你,會想你……”
“……這次好不容易受了傷,要是不趁機見一見你,我都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你,我又如何忍受相思之苦……”
“……”
“因為我心儀你,懂嗎?”
“……”
這些話一遍又一遍在她腦子裡轉,轉了好久,她才有自己的思考,才自己同自己交流。
錚錚心儀她?
錚錚喜歡她?
這個怎麼可能?
她和遲遲錚錚一起長大,一直把錚錚當作哥哥對待,像對遲遲一樣,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錚錚怎麼會喜歡自己呢?
她自小在蜜罐子裡長大,看多了爹爹娘親的愛情點滴,也幻想過有一個男人,可以像爹爹愛娘親那樣愛她,可是她並不知道愛情是個什麼樣子。
眼下錚錚突然說喜歡她,她一下就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第一次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來滾去,大腦像是被漿糊糊住了一下,什麼都想不了,心惶惶的。
就這麼惶惶了兩日,人都比之前消瘦了一些,嚇的鎮南王府上上下下以為她病了呢,爹爹娘親和哥哥每日都要過來看她好幾次,好在正來葵水,這才蒙騙了爹爹娘親和哥哥。
不過,娘親還是放心不下她,特意抽了個時間,來碰她聊聊天,她和娘親一起坐在軟榻,她喜歡娘親,特彆特彆喜歡,是世間最喜歡,她挽著娘親的胳膊,把腦袋放在娘親的肩膀上,不由得就問了一個問題,道:“娘親,你怎麼知道你心儀爹爹的?”
娘親摸著她的腦袋說,就是某一天突然發現,和那個人在一起,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哪怕什麼都不做,也覺得時光美好,那個時候才突然發現愛情存在的。
聽完娘親的敘述後,她心裡舒暢許多,到了第三日的時候,錚錚又過來了,需要換藥。
再一次看到錚錚,她沒有像以前那麼自然了,兩個人都有些拘謹,錚錚坐在凳子上,她伸手想要給錚錚脫衣裳時,手微微一頓,忍不住抬眸看向錚錚,四目相對,她下意識避閃。
錚錚道:“我自己脫。”
早早輕輕嗯了一聲。
錚錚把衣裳脫掉。
早早強行把注意力放在傷口上,沒一會兒便把傷口給包紮好了,道:“傷口恢複的很好,再換兩次藥就行了。”
錚錚嗯了一聲。
早早低頭收拾醫藥箱。
錚錚低頭穿衣裳,穿好了之後,抬眸看向早早,喚一聲:“早早。”
早早轉頭看向錚錚。
“我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困擾?”
早早沒有說話。
“早知道你會這樣,那些話我就不說了。”
早早還是低頭不說話。
“你就當我沒說過那些話,好嗎?”
早早抬眸看向錚錚,清澈的眼眸中是點點星子,十分好看。
錚錚喜歡看熱情開朗健康的早早,不希望早早有一絲不好,那樣他會心疼的,強行笑著道:“以後還幫我當哥哥,就好了?”
“好。”早早應。
這一聲好,像是一記重錘似的,擊在錚錚的心口上,他第一次嘗試心疼的感覺,居然這麼疼的,他道:“那、那我回去了。”
“好。”
錚錚步伐有些不穩地離開了鎮南王府,一路走向藍雲侯府,直直地走回自己的房間,“砰”一的聲把房門關上,不準丫鬟和小廝進來伺候,而後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想著早早的那兩聲“好”,心裡疼疼的,酸酸的,眼淚忍不住就滑落下來,幸好沒有人看見,不然的話,他一個大男人哭,實在太丟了,他、他就不應該那麼衝動,不應該在那天向早早表明心意。
如果不表明心意,他和早早還能像兄妹一樣,早早還能和他玩玩鬨鬨,開開心心,如今再也做不回兄妹,以後隻會漸行漸遠,想到以後早早會嫁給彆人,會對彆人笑,會投入彆人的懷抱……他就心疼的快要窒息了。
而隔壁的早早,也是悶悶不樂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突然高興不起,可能是因為葵水的原因吧,她還有些蒙蒙的,一定是上次吃了哥哥給的冰西瓜。
為此爹爹還打了哥哥一次呢。
她轉身回到內屋,開始睡覺。
接下來的兩天,葵水乾淨了,她的身體好了,心情也比之前好了許多,又過了兩天,錚錚又過來換藥了。
錚錚身體底子好,恢複的很快。
這一次換藥之後,傷口就好的差不多了,於是早早道:“傷口已經快要愈合了,下次就不用過來了。”
錚錚穿衣裳的動作一動,抬眸看向早早。
早早依舊是低頭收拾醫藥箱。
錚錚默了默,而後道:“好。”
接著錚錚走了。
早早收拾好醫藥箱才轉頭看向門外,這時候門外早已經沒有了錚錚的身影,她收回目光,心裡有種莫名的感覺,她收拾好了醫藥箱,背在身上就要朝府外走。
正好遲遲走了進來。
“妹妹,你去哪兒?”遲遲問。
“去醫館。”早早道。
“彆去了,跟我回應州城吧。”遲遲開口道。
“怎麼了?”早早不解地問。
“祖母生病了。”
早早當即一愣,問:“什麼病?病的重不重?”早早的祖父祖母是應州城安景侯府的安景侯和安景侯夫人,特彆疼愛她和遲遲,在他們小的時候,二老經常來京城這邊看他們,帶他們去玩很多有趣的事物,哪怕是眼下長大了,祖父祖母還會常常寫信給他們,所以她和遲遲很重視祖父祖母。
“不重,但是信上說,她想我們了,讓我們過去看看。”遲遲道:“爹娘暫時需要在京城,爹爹有個公務要收尾,娘親和鄭姨的書最近要修改,他們兩個都走不開,也就想讓我們二人回去幾日,陪陪祖父祖母。”
“好,那我們就回應州城看看。”早早立刻答應道:“正好我還可以給祖母調理一下身子。”
“好,那我們一起去和爹娘說一說。”
早早點頭。
接著早早跟著遲遲去見了爹爹娘親,和爹爹娘親說了想法,爹爹娘親囑咐了數句。
第二日早上,遲遲早早二人便騎著馬,帶著數個護衛準備離開京城,在揚鞭打在馬上,馬兒跑起來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回頭看,然後就看到了身後的錚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