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都十幾歲的大人了還能不知道回家?這才多大一會兒沒見就讓咱們全都去跟著找。”

“說是幫忙找孩子了就能隨便吃隨便拿酒席剩下的菜……可是範老三也太摳了!沒見過辦酒席這麼摳門的,隻剩下點蘿卜白菜還有紅薯,也有臉讓我們拿?”

“找來找去那幾個孩子鬼影子都沒見一個,滿村子找遍了,倒是找到範老三家那條狗。範老三家真嚇人,狗也沒有咬人,怎麼就給打成那樣!怕是活不成了吧?”

“範老三不是都說了麼,送去給他老娘作伴。”

“我聽他在那兒胡說鬼話!連寧婆的棺材和壽衣都是寧婆自己來咱家買的,範老三能有這孝心?再說那狗分明是被打成那樣的,把狗打成那樣不結仇就不做了還作伴?”

“算了算了,反正咱也不幫他們找了,這天都黑了外頭烏漆麻黑的多危險啊,讓他們自己在外頭找吧!說不定找著找著一回家發現那幾個孩子早就自己回去睡了。”

莊顏跟五婆婆站在一起,聽他們夫妻倆一路說到屋子裡,大致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了。

她一言不發地轉身,去柴房裡抽了一根手指粗細的棍子出來握在手裡,另一隻手拿著手電筒轉身加入了找人大軍。

像是五婆婆兒子兒媳說的那樣,莊顏先去了範三叔家裡。

他家這兩天都在寧婆婆屋子那邊辦喪事,家裡黑燈瞎火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影也見不著。

莊顏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她想了想,又想起聞昭那天把範老三趕得掉進了兩家中間的紅薯窖裡。

她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那個紅薯窖,扒開上麵蓋著的包穀杆拿手電筒往下照了一圈也沒看見人。

村子裡的人還在跑來跑去,而且越來越著急了。莊顏偶爾撞見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聽他們說話,似乎是村子裡已經全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人。

範家的人已經開始往村外找了。

不止是範家。

因為聽他們的意思,似乎不止是範三叔家的三個孩子丟了,連範六姑家的孩子也全不見了。

莊顏找了個看起來比較好接觸的人問了問,找到了據說旺旺被打的地方卻隻看到血跡沒有看到狗,她看著那攤暗紅色血跡沉默了許久。

狗被打的地方就在山腳下,莊顏忽然想到了什麼,拿著手電筒一個人上了山。

好在範三叔他們圖省事,寧婆婆下葬的地方就在離村子很近的山上,她走出村子沒多久就能用手電筒照見那座新墳,旁邊擺放著大大的花圈紙紮什麼的很顯眼。

走到墳地那裡沒有什麼發現,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莊顏的目光放在新墳後麵那一排紙紮上麵。

不知道是哪個村民的手藝,用紙紮出來的房子、衣服、轎子等等,都活靈活現的。

還有幾個並排站著的陪葬人……

慘白的臉上塗著兩坨大紅,黑洞洞的眼睛,嘴巴是一個詭異的微笑弧度,在寂靜無聲的黑夜裡十分嚇人。

這要是膽子小一點的,冷不丁看到這樣的假人大概要被嚇出尖叫聲。莊顏看了一會兒,反而往那一排假人走近了幾步。

果然聽到一點點輕微的響聲。

她伸出手,遲疑著拿棍子戳了一下最左邊的一個紙人的臉——脆又薄的紙一戳就破,裡麵果然露出一張人臉。

即使莊顏膽子也被嚇得一個激靈。

很快村子裡的人也都上來了,從紙紮裡麵把幾個孩子救出來。村子裡的人神色各異,鴉雀無聲。

看看近在咫尺的寧婆婆墳墓,再看看那幾個被包在紙紮裡的孩子,範三叔和範六姑兩家更是噤若寒蟬,臉色發青,再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他們身體都在不住的打哆嗦。

還有個人疑惑道:“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吧?孩子都被糯米塞了滿嘴叫不出聲……”

終於有個人罵了一句:“誰乾了虧心事誰知道!懶得理你們這些破事,老子回去睡覺了!”

範三叔旁邊緊挨著的婦人聽到這一句罵哆嗦了一下,縮著脖子四下張望著,小聲地辯解:“咱們乾啥子虧心事了……”

黑暗中,範三叔的臉色也微微發青:“肯定是人乾的!回頭找出來看老子不弄死他。咱們娃都凍僵了,趕緊抱回去烤烤火!”

這時候那幾個孩子嘴裡蒸過的糯米全都被清理出來,人被抱著搓熱乎以後也漸漸清醒過來,爆發出一陣大哭:“哇嗚嗚嗚嗚!”

“我的媽啊啊啊啊!”

聲音尖利而又刺耳,滲人的哭聲在黑夜裡傳出去老遠,還帶著隱隱約約的回聲。

在場的村裡人全都是一個哆嗦:“趕緊走趕緊走!”忙不迭地往村子裡走。

範六姑的丈夫是個脾氣暴躁的男人,聽到孩子哭得滲人,上去劈頭就是一個大耳光:“瞎跑什麼?!連誰抓的你們都不知道還有臉哭!”

但他打的卻是範三叔家的孩子。

範家人對親媽不怎麼樣,對孩子倒是很疼愛,範三叔夫妻倆一看就自家孩子被打頓時怒了,連商量一聲都不用兩個人衝上來左右開弓對著範六姑家的孩子就是幾個耳光。

“你媽/逼的敢打我兒子?!”

“誰先動的手誰是殺千刀的畜生!”

“你再說一句!”

“吃槍子的早死鬼!”

“啪”地一聲,兩家人撕打在了一起。

村子裡的人見找到了孩子,又是在墳地裡、紙紮上找到的人,心裡早就有些忌憚,紛紛掉頭回去了。

聽見兩家人打起來也沒人回頭來拉架。

“人家自家的事,咱們外人就不要瞎插手多事了。”

“趕緊走,我看這兩家人是真乾了不少虧心事,孩子都被弄進紙紮裡了還不反省,在老娘墳前打架,嘖嘖……”

兩家的大人打得難解難分,罵得越來越難聽,已經開始互相揭短了。

那幾個嚇破了膽的孩子見爸媽打起來,哭聲更加的慘烈滲人,仿佛在為下葬的老人哭喪。

莊顏拿著手電筒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