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辰翻了翻她做過的卷子。
數學八十五, 物理八十。
錯的都是難題, 基礎題幾乎全對。
她選的兩套試卷難度都在中等偏上，和學校平常出題難度差不多。
他們才高一, 所有科目的總分都是一百, 施寧這兩門在這個分數, 按照試卷難度，應該都是單科班上前十的分數。
施寧聽到細碎的聲音，從桌上揉揉眼睛抬起頭，看到的就是她哥正在翻她做過的試卷。
“哥哥,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施寧問。
施辰：“我都睡了一覺起來了，你怎麼還沒睡。”
施寧：“要考試了, 多學一會兒。”
施辰無奈笑了下：“你這高一的學生, 比我高三的還用功。”
施寧：“你是天才，誰比得過你。”
施辰手指點了下她的試卷。
“我記得你以前數學從來沒及格過，現在短短過去半個月，做這個難度的卷子能考八十分？雖然說你才高一，但知識這東西，靠的是累積。你是我妹, 你什麼水準我再清楚不過，一個月之前，哪怕是初中數學試卷給你做，你也不一定能及格。”
這個人真的太可怕了……
他一字一句慢慢說出這些的時候, 施寧有種要被人看穿的忐忑感。
他說的沒有錯, 以原主的基礎, 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突飛猛進這麼厲害，哪怕你再聰明。
再者換句話來說，真有那麼聰明，早乾嘛去了。
施寧曾經也想過是否要隱藏一下自己的實力，一步步慢慢來。
但是仔細想想，她現在就是施寧，就算有人懷疑，又能怎麼樣？她不作弊不搞歪門邪道，自己的分數都是自己努力來的，沒必要特意考差。
可今天，看著她哥，她突然有點心虛。
“我……”她正在想要怎麼跟他解釋。
“不愧是我妹妹，腦子跟我一樣聰明。彆人做不到的事情你可以做到。”施辰突然又道。
“啊？”施寧懸起來的一顆心驟然落地，有點懵逼看著她哥。
施辰揉了下她的腦袋，說：“這裡有現成的資源你怎麼不懂利用，以後不會的題目，儘管來找哥哥。”
施寧：“我這不是怕打擾到你。”
施辰都高三了，她不想麻煩他。再說除了一些找不到解析的題，她一般自己看解析就能看懂了。
施辰：“傻瓜，你是我妹，你任何時候任何事找我，都不是打擾。”
施寧安靜了兩秒，看著他認真說了句。
“哥，你真好。”
施辰輕笑一聲，把她桌上的書一本本合上。
“不準學了，都幾點了還不睡覺。”
“我還沒聽英語聽力呢。”施寧弱弱地說了一聲，最後在她哥警告地眼神下閉了嘴。
嚶，好凶哦。
最後施寧被拉著坐在床上，施辰看著她躺下去才走出房門，還順手幫她熄了燈。
施寧躺在床上蓋住被子。
心想原來有哥哥是這樣的感覺。
就像有了靠山，她可以無所顧忌向前闖，偶爾也可以停下來安心棲息。
*
真的考試那天，施寧收拾好東西準備進入考場。
學校是按成績排名分配考場，由於原主成績太差，她這次去的是倒數第一那間考室。
去考場的路上，施寧碰到了靳思翰和南驍。
“寧寧，咱們這次又在一個考場了。”靳思翰衝她笑。
施寧：“加油。”
南驍：“天天這麼努力學習，你這次打算考年紀第一？”
施寧聽出他是在諷刺她，不想搭理他，自己先去了考場。
靳思翰和南驍兩人一起進了考場。
南驍光榮的坐在這個考試的第一個座位。
這意味著他是這整個考場成績最好的，雖然坐在這個考場裡的人，都是來自各個班級的倒數幾名。
“驍哥，厲害啊，下次考試是不是就要去隔壁考室了。”學校裡沒人不知道南驍，坐他周圍的男同學和他打招呼。
南驍靠在座位上，修長的腿伸的筆直，一副吊兒郎當模樣。
“隔壁算什麼，老子看不上，我就喜歡這兒，空氣新鮮，熱鬨。”
施寧：“……”
是挺熱鬨的，彆的考室都在臨考前緊張記知識點，這個考室的人全都在閒聊吵鬨。
施寧正好坐在南驍旁邊，那些男同學看到她之後，笑得賤兮兮。
他們不是施寧這個班上的，之前也沒和她說過話。
“這不是施寧姐嗎，上次你和驍哥告白那場麵咱們可還都記得，牛逼，你是真牛逼。”
“聽說你之後進醫院了啊，怎麼樣了，現在病好了嗎？”
施寧不想理他們，第一堂考語文，她在看作文範文。
那男生看到施寧不理他，繼續說：“哎呀彆不理我啊，咱們也算老熟人了，從讀初中部開始就在一考室，你之前還接過我的考試小紙條呢。”
“麻煩安靜一會兒可以麼？”施寧冷淡看他一眼，出聲道。
男生被警告之後，摸摸鼻子，對南驍說：“驍哥，她怎麼了。”
氣質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南驍靠在椅子上，頭枕著手，目光淡淡瞥過來，看到施寧後收回視線，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輕狂笑容。
“你沒看出來麼，人家要考年級第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男生放聲大笑。
周圍的人聽到後也跟著笑。
“施寧姐是要反向倒衝年級第一麼？”
“其實距離也不遠啦，現在10號，中間也就差三十個人而已。”
“坐最後麵那個，聽到了沒有，下次你的位置要讓給施寧了。”
“好笑麼？”施寧開口。
男生笑了半天，停不下來。
“哈哈哈哈好笑啊。”
“那你慢慢笑吧。”
施寧又看向始作俑者南驍。
“你自己不努力學習，有什麼資格嘲笑努力的人。”
她淡漠的表情讓南驍心聲厭煩，周圍的笑聲變得嘈雜尖銳。
南驍踹了一腳桌子，冷厲的視線掃了圈周圍。
“笑你媽，不想考就滾出去。”
所有人立馬安靜下來。
宛如考試開始一般肅靜。
施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做出了他會發脾氣的準備。
但沒想到這脾氣不是衝著她，而是對著所有人，他這一發脾氣，教室反而清淨了。
她也終於可以靜心看會書。
沒多久廣播宣布考場紀律，監考老師也帶著試卷走了進來。
所有人把資料拿出去，開始準備考試。
第一堂考的是語文，文科類的東西都是她擅長的，施寧很快做完題目，開始寫作文。
距離考試還有二十分鐘左右，施寧做完了試卷。
她發現有道目光在看著她，轉頭一看，正是南驍。
隨後她不經意瞥到了他的試卷。
作文一片空白，就寫了個題目。
這次是半命題作文，題目是我想——
南驍填的是。
我想交白卷。
……
考試有九門，總共要考三天。
第三天考試結束，從考場出來的人都在對答案。
施寧回到教室，聽到他們在議論題目。
“這次數學真難啊，我感覺我及不了格了。”
“數學難嗎？我看物理更難吧。”
“地理就不難了嗎？明明是個文科，考起來比理科還暈。”
施寧自己做題自己心裡有數，沒和彆人對答案，收拾完書包直接打算回家。
出教室門的時候，她迎麵和一個人撞上，她要出去對方正要進來，那人很高，施寧視線隻到他的胸口位置。
“對不……”
她剛想道歉，在看清楚對方的臉之後，施寧迅速改口：“讓讓。”
南驍黑沉著一張臉，沒讓。
施寧從他身側縫隙中溜出了門。
她沒走幾步，被人從後麵揪住衣領。
施寧餘光掃到是南驍，抗議道：“你乾什麼，放開我！”
對方不予理睬，揪著她的衣領一路把人拖著到了樓梯道。
這邊是緊急安全通道，平常沒什麼人。
南驍拽著施寧走進去後，還順帶一腳帶關了門。
這砰咚一聲，宣示著他的不耐與暴躁。
施寧卻很平靜，準確來說從她那次醒來之後，她看他的眼神一直都很平靜。
南驍從兜裡摸出了根煙，點上火，猩紅的火光在他瘦白修長的手指間明滅。
他總算鎮定一點，開口問施寧。
“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
施寧：“我怎麼了？”
這反問句差點把南驍給噎死。
她怎麼了？
他最近受的氣都是她給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對他這樣，他開始還以為她隻是欲擒故縱，後來一天天過去，她對他愛答不理就算了，還動不動蹦出一兩句話嗆他。
很久沒人讓他這麼煩躁過，很好，這個女人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得罪你了？你為什麼老跟我過不去。”南驍不耐煩問道。
施寧滿頭問號。
她哪敢和他過不去，她躲他還來不及。
“你想多了，我沒有和你過不去。”
抱著珍愛生命遠離男主的心態，施寧又道：“你如果不滿意的話，我以後看到你都繞道走行了吧？”
說完她推開門打算走。
誰知道南驍一把把她抵在門上，身體驟然靠近。
“不是說喜歡我？現在躲我跟躲怪物一樣，你的喜歡就這麼廉價？”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她，希望從她臉上看到不一樣的神情。
可惜沒有，從頭到尾，她都像一口千年古潭，起不了任何波瀾。曾經眼中的愛意仰慕，全都蕩然無存。
施寧不懂這些，南驍的情緒對她來說很莫名其妙。
她一點點掰開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手。
“我不喜歡你了。”
她看著南驍的眼睛認真的說。
說完她把他推開，從他身邊跑了出去。
南驍愣在原地。
直到剛才那一刻，他才真的相信她不是在賭氣，也不是欲情故縱。
這些天，他眼中所有的她不對勁，僅僅隻是因為，她不再喜歡他。
*
學校閱卷效率很高，他們考完的第二天，成績就出來了。
在成績還沒上傳之前，班上一直都在議論。
“第一肯定是林森諾，他已經不是學霸了，是學神，從初中起咱們這屆的年級第一就沒有換過人。”
“你們覺得這次考試第二名會是誰？”
“當然是於初瑤啊，我無條件站我女神。”
“我也覺得是初瑤，真的太優秀了，又會音樂又會讀書，站在女神麵前我都覺得自卑。”
於初瑤聽到班上同學說這些，輕笑嬌嗔道：“你們快彆說了，我出去這麼久，哪還能考年級第二。”
大家想想也是，畢竟於初瑤出去了一個多月，再回來考試總會有影響。
“那你覺得這次大概第幾？”有人問到。
於初瑤低頭笑了笑：“年級第二考不上，班上第二還是可以的吧。”
“哇！這也很厲害了！”
“女神不愧是我女神。一個月不來學校，照樣能考班上第二。”
“平常也沒怎麼看初瑤刷題啊，這就是天賦吧。”
班上吹起了一大串彩虹屁。
於初瑤一邊低頭嬌羞表示自己不好意思，一邊又無辜地說出“還好啦，我是運氣好，剛好回來考試趕上題目不難。”“上課認真聽就行了呀，我可懶了，回家才不想刷題呢。”這種屁話。
施寧在心裡對她翻了個白眼。
於初瑤這時看到了施寧，笑著問：“寧寧，這次考得怎麼樣，我看你最近都在努力學習，應該會有很大進步吧。”
施寧微笑：“當然，說不定還比你好。”
於初瑤就跟聽到笑話似的，捂嘴笑：“哈哈哈哈，寧寧你真會開玩笑，姐姐可希望看到那天。”
施寧扭過頭，不想搭理她。
於初瑤見她這個冷漠的樣子，心想待會成績出來，你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班上有幾個於初瑤的忠實跟班，見施寧轉過去，小聲和於初瑤說。
“初瑤，你彆理她，她能考比你好？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水平。”
“就是，努力又怎麼樣，腦子不行就是不行。哪像初瑤你，隨便學學都可以考年級第二。”
“初瑤你真聰明，怎麼學的啊，又聰明又漂亮，可羨慕死我們了。”
於初瑤對這些話很是受用，心想施寧你努力有什麼用，難不成還能從班上倒數爬到我頭上？
表麵上她還是說：“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說，寧寧這麼努力，一定可以得到回報的。”
“哎，你就是太善良。你沒看到施寧現在對著你都甩臉色了。”
“是啊，她越來越架子大了，連驍哥都敢不放在眼裡。”那幾位女生打抱不平，似替於初瑤感到不值。
於初瑤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同學們同學們！成績出來了！”班上的電腦終於接收到上傳的成績單。
有人打開了投影儀，大屏幕上所有人都能看到這次考試成績。
操作電腦的同學在全班的注視下，點開了成績單。
結果沒人看清楚，他直接拖到了中間。
“大家等等哈，我先看看自己的。”用鼠標的男生嬉笑著道。
“你他媽快點。”班上有人開始罵。
男生找到自己成績後，順道拖到了最後麵。
班級倒數第一。
南驍。
靳思翰一臉震驚：“驍哥，你咋回事啊，你以前成績比我好來著，我這次都倒數第五呢。你怎麼到最後去了。”
南驍冷著臉：“沒心情考。”
這幾場考試，他都光顧著看旁邊施寧刷刷寫題，做的那叫流利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