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2)

洛子黎空了接近一個月的假, 持續到七月中旬為止。

其實就算他前麵拍完戲後,不用那麼賣命的工作, 成寺也給他安排了一個來月的假,但自駕遊的危險係數太高了,洛子黎一不肯帶助理,二還要帶曾經在網上鬨的沸沸揚揚的緋聞對象倆人單獨一塊兒去自駕遊, 以至於成寺當時一聽,哪怕知道自己的話對洛子黎來說毫無影響,但他的第一反應依然是拒絕。

最後結果證明這個拒絕對洛子黎來說依然沒起半點作用。

硬要說的也有——就是洛子黎同意把一些原來他不願意接的廣告代言都接了, 並且保證接下來一年內不再乾任何對藝人事業不利的事情來。

直到走前的那個早上, 成寺還苦口婆心的給洛子黎打了電話, 甚至還連夜寫了自駕遊的利弊書給他看, 然而最終電話通了三十秒, 洛子黎聽進去半個字兒有沒有不知道, 利弊書更彆說了, 他都直接把成寺的消息直接給屏蔽掉了。

“我就猜到這小子鐵定是把我屏蔽了, 昨天早上發的消息,今天天都快黑了他居然還沒有回複我。”成寺在對麵咬牙切齒了半天,最終又泄力地歎了口氣。

關默手裡捏著根塑料攪拌棍邊攪邊笑著說:“他這倆天一直都在開車,沒什麼時間看手機, 昨晚到了山角, 那地方沒WIFI沒信號的,壓根上不了網,我們現在歇下了, 等會兒他看到了應該會給你回複。”

成寺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第一次讓手下藝人出門自駕遊,有點擔心就是,既然沒出什麼事我也就放心了。”

他停了下,不知想到什麼,忽地笑了聲,“不過我本來也不是特彆不放心。”

關默也笑了下:“他其實警惕性挺高的。”

“我知道,不過我不是因為這個才說的,”成寺說,“我是因為你。”

關默有些意外,畢竟按理來說,他才應該是成寺無法放心洛子黎出來自駕遊的主要原因才對,於是反問道:“我?”

成寺說:“對,雖然咱倆也不是特彆熟,但我好歹當經紀人這麼多年了,娛樂圈形形色色,看人的準頭我還是挺有自信的。”

他停了下,又說:“是不是真心會護著洛子黎,我其實多少都能看的出來。”

關默眉峰一揚:“怎麼看出來的?”

成寺說:“眼睛不會騙人,有些東西表現的再真,假的就是假的。”

六月末的天已經挺熱的,下午剛下過一場小雨,才過了沒幾個鐘,那點涼爽又被燥熱給驅散,打開窗戶尚且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泥土味兒,蟬鳴不知何時也逐漸響亮起來,一聲接一聲的在這個半暗不暗的晝夜交接處裡久久持續,縈繞在耳邊。

關默掛電話的時候玻璃杯裡的熱水已經溫了,他抽出攪拌棍放到一旁,起身將門鎖上後,才從行李箱最底下的一個小隔層裡頭扒拉出一個黑色袋子。

打開,裡頭裝的赫然是好些藥物。

五花八門的什麼都有,各取一兩片,沒一會兒就堆了小半個掌心,乍一看還是五顏六色的,不知道以為是糖果呢。

藥是出發前最後一次被醫生叫去醫院的時候開的,關默不配合住院這事兒可差點沒把那醫生氣得腦殼疼,軟硬兼施恐嚇勸道全試過了,偏偏關默就跟個密不透風的城牆,任由他巧舌如簧,也撬不動關默那鐵了心不住院的心。

到最後彆無他法,隻能各退一步,給關默開了一堆緩解藥,其中還包括止疼的,關默也沒法說自己其實因為係統半點兒也不疼,畢竟說了恐怕就不是治療不治療的問題了,對方非得懷疑他腦子也有問題。

何況人醫生確實好心,關默也沒再拒絕。

本來他是沒想吃的,畢竟在感受不到疼痛和任何過度的異樣後,關默就清晰的意識到係統的作用,以及他的命運是現代醫療科技所無法挽救的。

但最後,不知到底是因為實在舍不得洛子黎,還是最後忍不住想讓現代醫療科技的力量和係統硬碰硬——哪怕知道不可能,也依然忍不住抱著僥幸心理嘗試一下。

畢竟,萬一就成功了呢?

儘管這個萬一微乎其微,基本等同於做夢。

關默這輩子都沒一口氣吃過這麼多藥,這會兒可以算是長經曆了,但可能是這陣子中藥喝多了的緣故,這會兒這麼些藥吃下去,倒也不是特彆難。

雖然還是苦,但跟中藥對比,還是小巫見大巫。

也不知道是想什麼來什麼,關默前腳剛把水喝完,嘴角的痕跡還沒來得及擦乾淨,門就咚咚咚地被人敲響。

隻見洛子黎手裡提著保溫瓶站在門口,疑惑地問:“怎麼把門鎖了?”

關默側身讓他進來後才說:“剛順手鎖的——熬完了?”

洛子黎眸子在屋裡掃了遍,餘光在桌子上空了的玻璃杯上頓了下,才不動聲色地收回,說:“熬完了,我也盯著涼過了,現在是溫的,剛好能喝。”

說著他將手裡的保溫瓶打開,一股熟悉的濃鬱中藥味兒衝了出來,這味道光是嗅就覺得苦,哪怕關默已經喝了挺久了,這會兒聞到,還是忍不住皺了下眉毛。

洛子黎小心翼翼地把它倒在一個碗裡,邊說:“今天藥材放的比較多,可能比較濃,會比之前要苦一些。”

關默眉頭一挑:“這麼苦嗎?”

洛子黎點了點頭,還沒說話呢,就見關默單手撐著下巴,眯著眼說:“那你喂我喝吧。”

洛子黎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說,愣了下,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喂這個意思,還說:“那我去拿個勺子……?”

剛說完,就聽關默低低笑了聲:“我不是說這個喂。”

洛子黎一下睜大了眼睛,隻覺得自己被關默這一聲輕笑直接給笑的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反應過來這個喂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洛子黎隻覺得自己的耳朵不受控製地熱了幾分,但看向關默的眼神同時也熱了。

屋裡開的燈不算特彆明亮,窗簾被拉的很緊,天也不知何時徹底暗了下去。

隻見關默忽地抬起手,在表情微微呆愣的洛子黎的唇上輕輕撫了下,單手撐著下巴,眯著眼,聲音低沉且曖昧道:“中藥太苦,但你甜,正好中和一下。”

洛子黎看著關默嘴角微微上揚,黑眸透著讓他恨不得終生沉溺於其中的溫柔,輕聲問道:“好不好?”

「叮咚!洛子黎爽度+1500,目前為40000!」

這一次是關默迄今為止,中藥喝的最久的一次。

洛子黎喂的很慢,像是怕關默喝著太苦的緣故,每次都隻含一小口,渡過來後也不鬆開,非得含著關默的唇,跟哄著似得親他,tian他,直到看著關默咽下去後,才依依不舍地鬆開,接著還沒等關默喘口氣,這人又飛速的喝了口中藥,再次堵住他的唇。

一小碗中藥喂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喝完,喝到最後藥都涼了不說,關默還發現自己嘴唇都腫了,不僅如此,舌尖都有點兒發麻。

但不知道是每次一點點的緣故,還是洛子黎的確“很甜”,所以中和了中藥的苦味的緣故,關默難得感覺口腔沒有太苦。

至少並沒有洛子黎說的那樣,會比平時更苦。

洛子黎卻跟沒親夠似得,又借著渡了顆牛奶糖的機會,把關默按在沙發上親了半天,本來拇指大小的奶糖在倆人嘴裡來回滾動,縮水速度跟開了二倍速似得變小,等洛子黎離開的時候,關默嘴裡的奶糖隻剩下丁點兒大了。

他用牙齒輕輕咀嚼兩下便咽了下去,抬手摸了下正咬著他下巴,一副明顯沒滿足的洛子黎,眯了眯眼說:“夠了啊,彆得寸進尺。”

洛子黎還挺委屈地抬起頭:“不行嗎?”

關默手指插.在他黑發裡,指腹輕輕在頭皮上按了按,說:“不是說好今晚要去看星星的麼,怎麼,不想去了麼?”

洛子黎沒說話,隻是把頭埋在關默的肩窩處,重重吸了幾口氣,隔了好半晌,才終於像是下定決心,猛地一下把自己從關默身上撕開,蹲在沙發邊,又黏黏糊糊地跟關默再次吻了會兒,才說:“走吧。”

看星星的地方依然是兩年前拍戲的那座山上。

這半個月倆人走了不少地方,洛子黎這趟行程做的是真的挺認真的,基本上找的地方都挺僻靜,而且偏向於關默喜歡的大自然。

中途雖然也有被人認出來,其中有部分是粉絲,激動的問簽名還有合照,洛子黎本來是沒打算拍的,但幾個女粉絲都挺激動的,望著人眼裡全是火熱,還有哀求,於是再三保證不會發到社交平台上去,並且交底了自己的微博號後,洛子黎這才同意了。

照片都是關默的拍的,期間有倆位女粉絲不知道是認出他是誰還是怎麼的了,一直盯著關默看,等關默準備走的時候,忽地就被叫住。

其中一位突然紅著臉問他是不是明星,如果不是能不能加個微信。

關默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搭訕了,還沒來得及拒絕呢,就被洛子黎拉住胳膊說:“不好意思,我們要走了。”

等上了車,關默打方向盤的時候瞥了眼後視鏡,發現那女孩子雖然沒要到微信號,但一直在衝他們揮手,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衝他,還是在衝洛子黎道彆。

關默有些好笑地搖搖頭,剛把車開出去一小段,就聽見副駕上的洛子黎突然說:“默哥她好看嗎?”

這話裡酸味兒可太重了,洛子黎明顯也沒要把自己吃醋這事兒藏著,關默掃過去的時候就發現這人正拽著方向盤,嘴唇向下輕輕抿著。

關默不由抬了下眉,笑了:“這就吃醋了?”

洛子黎不僅吃自己粉絲的醋,還醋的理直氣壯,半點兒也不覺得丟臉和小氣,眨著眼睛點頭道:“醋了。”

說完,又轉頭麵朝關默,正兒八經地重複了一遍:“——我吃醋了。”

洛子黎吃醋的時候不少,但像這樣兒特彆乾脆特彆認真的承認卻是第一回。

因此這會兒,他心裡其實是有些忐忑的。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媽疼,但不會哭的不是因為沒有眼淚,而是因為哪怕知道哭了,也沒人疼,久而久之就習慣忍著,憋著,藏著。

以至於兩年前,跟關默在一起的時候,明明每一次都吃醋吃的特彆狠,卻還是一個勁的憋在心裡,生怕被關默發現,因此而強裝沒事藏在心裡。

從小到大的成長讓他習慣了忍讓,習慣了哪怕再多難受、再多酸楚,都下意識放在心裡,自己緩慢消化。

因為知道說出來沒用,沒人在乎,更害怕被人討厭。

被關默討厭。

但此時此刻,他卻忍不住了。

可能是因為關默的縱容和寵愛讓他不知何時,下意識覺得,他也是可以哭的孩子,哪怕坦坦蕩蕩地說了,關默也不會厭惡他,覺得他是個麻煩。

讓他下意識覺得,自己也可以不用獨自難受,獨自消化。

那天車內有一瞬的安靜。

洛子黎那顆砰砰劇跳的心在即將落下去的瞬間,車忽地一下被拐進了某個死胡同巷口,頭頂恰好有個老舊的鐵棚蓋住,晌午太陽劇烈,車廂卻在一瞬之間陷入黑暗。

關默還是第一會主動的、急切地吻上洛子黎,唇貼上來的有些急,碰上的一瞬牙齒相撞發出很輕的一聲噠。

這聲噠將愣怔中的洛子黎喚回了神,於是接下來的一切都變得炙熱起來。

如同兩顆炙熱的心,在這一瞬緊緊相觸。

分開的時候關默借著頭頂緊急停車而亮起的車燈,看清了洛子黎略微發紅的眼睛,不知道是什麼紅的,更不知道到底是憋紅的,還是因為彆的什麼。

那天他們額頭抵著額頭,躲在晌午時候的黑暗裡,像倆隻隻剩彼此互相依偎的野獸,用力喘息,溫柔親吻。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也許有一個世紀,也許就那麼幾秒,關默才突然低低笑了聲。

“真的好酸啊,洛洛。”關默聲音帶著些許啞意地說。

洛子黎吻著他的嘴角,帶著鼻音很輕地“嗯”了一聲:“醋的特彆厲害,特彆、特彆特彆特彆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