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剛熬好的湯還很燙, 天氣熱, 不好涼, 於是洛子黎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關默正拿著勺子舀起又倒下,見他過來,才把碗推給他。

關默也沒問是誰打的,什麼事兒,就說:“還是有點燙,慢點兒喝,彆又燙到了。”

洛子黎心裡藏著事兒, 剛接完電話的手機微微發熱, 這會兒揣在兜裡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貼在皮膚上格外明顯,他把手從兜裡抽出來, 臉上什麼也看不出,坐下的時候又貼著關默重重親了他一口才說:“太香了, 忍不住。”

關默挑著眉看他:“我這聞著也就一股甜味兒啊?”

洛子黎又貼著他親了口,耳朵含著關默耳垂,小聲地跟他說情話:“主要還是因為你太甜太香了, 見著你我就忍不住了,一想到是你熬的, 我就更忍不住了。”

說話間的熱氣噴在耳朵上還是很癢的,關默耳朵其實一直都挺敏感, 這會兒洛子黎被洛子黎這麼一說,整個耳朵都熱了不說,心臟都滾燙起來。

他滾了滾喉結, 眯著眼偏頭跟洛子黎對視:“哪兒忍不住?”

洛子黎目光灼灼,眼裡燒著火:“哪兒都。”

掐指一算也有三年過去了,當年青澀單純講個情話都得臉紅害羞個半天,親個嘴能把腦袋埋進胳膊裡頭不敢看人的兔子精,轉眼成了個情話接二連三,葷話都不含糊,腦袋裡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小狼崽子。

唯一沒有變化的大概就是黏糊勁兒。

不僅沒變,如今瞧著似乎還比以前更變本加厲了。

尤其是自從他倆一塊兒開始旅遊之後,關默就發現洛子黎對他的黏糊勁兒在日漸增長,基本上隻要見不著第三個人的地方就一定要過來親親抱抱,晚上睡覺乾完事兒了也得抱著他睡才行。

先前有一回關默半夜睡醒口渴,爬起來燒熱水喝,結果那水還沒熱起來,洛子黎突然就從屋裡頭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關默回過頭的時候發現這人眼裡是紅血絲,頭發四處亂翹,鞋都沒穿,得虧天氣熱,光著腳踩在地板上也不覺得涼。

關默還沒說話呢,就直接被洛子黎一把抱住,力道如今想起來都覺得重,兩條練了肌肉的手臂特有力地箍著他,關默都感覺這人想把自己給箍進他身體裡去了。

偏偏他還沒法說。

因為洛子黎的呼吸太喘了,貼在他背上的手掌甚至在微微發抖,臉埋在他頸窩裡,任憑關默問他什麼都不啃聲,隻是一個勁地抱著他。

直到水都燒開了,才終於鬆開,關默這才終於看清洛子黎的眼睛,眼裡全是紅血絲,周邊還有一圈紅色,鼻子也是紅的。

關默這才皺著眉問他:“做噩夢了?”

洛子黎搖了搖頭還是沒說話,關默給他倒了杯熱水,中間手一直是被洛子黎拉著的,直到水被喝下後,這人才終於開了口說:“……我夢見你突然走了,結果一睜眼,你真的沒在。”

關默沒想到是因為這個,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他的手掌心安慰他:“我隻是突然有些口渴,出來倒杯水。”

洛子黎嗯了聲,說:“我知道,我就是……”

“就是什麼?”關默問他。

洛子黎抓著他的手,半晌才悶出一個字:“怕。”

太怕了。

夢裡是空的,醒來身邊也是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手臂和懷裡空了的重量和溫度讓洛子黎差點兒沒直接瘋掉。

雖然隻有短暫幾秒,但那種滋味兒哪怕是一瞬也不願意再體會。

關默也是那之後才發現洛子黎睡眠很淺,隻要他一起夜,哪怕動作再輕,洛子黎也會跟著他醒來,不是被吵得,而是懷裡沒人,空了,就立馬醒了。

哪怕知道關默跟他說了自己隻是起夜也沒用,反正隻要他起夜再回來,無論速度多快,總能發現洛子黎是醒著的。

而且是特彆清醒的那種,而不是迷迷糊糊的。

他整個人就像成了名為關默的條件反射機器,一旦關默出點兒什麼事,他就能立馬快速從任何事裡掙脫清醒過來。

弄得關默哭笑不得之餘,更多的是心疼。

他不知道洛子黎是因為當年他走的那兩年才變成這樣的,還是因為發現了什麼才會這麼敏感,也不是沒想過問,但除了黏糊這個事兒以外,又沒有什麼其他的變化。

一切都好像照舊如常。

他們在這座房子裡,在這個隻屬於他倆的家很平靜地生活著,如同萬千燈火、芸芸眾生中的每一對同居的都市普通情侶一樣。

他們會睡到太陽從窗簾裡鑽進來打照在身上才迷迷糊糊地起床,然後洛子黎負責做飯,關默負責洗碗,下午會打籃球,會遊泳,會給花園澆水,有時候也會一塊兒收拾東西。

但更多時候,他們會一塊兒窩在沙發上,整理著前不久拍下來的照片和視屏,仿佛一切都隻是昨天的事情。

關默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生活了,他孤身一人太久了,早就忘了家是什麼滋味,洛子黎說見到他的那一刻就擁有了歸處,他也是。

倆個孤獨的人遇見了彼此,從此世界上少了兩個流浪的人,多了一個家。

這種溫暖的日子度過起來很容易讓人忘記時間,太美了,也太舒服了,每一分一秒都很享受。

但人跟時間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再舍不得時間也會走到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