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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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舅?
這對鬱藍而言十分陌生的詞彙,讓他過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
而自稱是他舅舅的男人身旁,女人也跟著站了起來,仔細看了看他,紅著眼眶捂唇道:“阿藍……”
鬱藍一臉茫然。
他後退一步,道:“你們……找錯人了吧?”
“怎麼會找錯人!對了,你……你也有十多年沒和我們見過麵了,不記得我們也是正常的,”男人連忙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給鬱藍,“你看,這是你小時候的照片,和你媽媽一起拍的!”
鬱藍覺得莫名其妙,想說他不僅是“十多年”沒和他們見過麵吧,他根本就是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就算有他嬰兒時期和媽媽一起的照片,他也認不出那時候的自己啊。
然而目光掃過男人手機上的那張照片時,鬱藍呆住了。
照片中的,根本不是“嬰兒”,而是一個男孩。
穿著一身紅白色的短袖和短褲,戴著一頂紅色棒球帽,開心地牽著身旁女人的手。兩人都沒有看鏡頭,但鏡頭拍清楚了兩人的臉。
男孩有一雙深藍色的眼睛。
而女人,穿著一條長裙,戴著一頂草帽……就和鬱藍夢中曾經見到過的女人,一模一樣。
他曾經夢到過好幾次……從未看清女人的臉,可是隨風搖曳的裙擺,差點被風吹走的草帽,他看清了。
他也一直隱隱覺得夢中的女人在對他微笑,而照片中的女人,笑得很美。
一瞬間,雞皮疙瘩泛了起來,寒意直竄背脊。
這個……是什麼?
鬱藍又愕然地看向那個小男孩。
雖然長相稚氣,和現在的他看起來有很大的差彆,但那雙眼睛,幾乎一眼就讓鬱藍確定了這就是他自己。
可是他不是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嗎?這張照片裡男孩的年紀,都有五六歲了吧……
這是怎麼回事……
鬱藍渾身僵硬。
“鬱先生?”調酒師喚回了他的思緒。
男人和女人警覺道:“你們……認識?”
調酒師看了看鬱藍,鬱藍遲鈍地瞥了他一眼。
手指在發僵,頭疼又開始發作,冷汗也沁了出來。
不該問下去了。
要馬上離開這對夫妻。
他想回到邵先生的身邊。
然而那對夫妻不見他倆回答,著急地對視了一眼,把鬱藍往一邊角落拉去。
調酒師蹙眉,對服務生招了招手,耳語了幾句。
男人見狀又想把鬱藍帶出酒吧,鬱藍卻已經緩了過來,原地不動,想把手抽回來,僵硬道:“抱歉,你們應該是真的找錯人了。”
“怎麼會找錯人!”男人暴躁地抓住他不放,道,“你六歲的時候和你媽去遊樂場玩被人販子帶走的吧!我們等警察的消息等了這麼多年,沒想到你突然就上時尚雜誌了!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住在哪裡?”
鬱藍一陣恍惚。
六歲的時候?
遊樂場?
有什麼畫麵幾乎要從腦海中冒出來,卻又被一團黑蓋住了。
鬱藍的腦袋刺痛了下,他捂住額頭,滑落了下去。
男人和女人愣了愣:“你乾嘛?”
“鬱先生!”服務生和調酒師想過來。
男人怒道:“你們多管什麼閒事?!這是我們的家事!都走開!”
他擋在了鬱藍身前。
酒吧裡僅剩的幾位客人聞聲看了過來,有人見狀直接起身離開。
調酒師和服務生登時不敢輕易靠近,畢竟鬱藍還在他們的手上,而這兩人雖然是beta,但是膀大腰圓,看起來也並不理智。
不過同時,有幾名安保一樣的alpha走進場地,目光定在了他們的身上。
男人的眼神陰狠了下來。
和女人對視一眼,他把鬱藍用力扯了起來,道:“先彆說了,跟我們走!”
“你們到底是誰……”鬱藍咬牙,忍著頭疼,想把手掙回來。
“你媽是我姐姐!”男人飛快道,“你媽去世了,你以後就跟我們過,我們會對你好的,模特就彆做了!當初你媽就是非得要做模特,非得要去大城市闖蕩,結果未婚先孕把你生下來了不說,最後不管是你還是她自己都保不住!我不會讓你走她的老路的!走!”
鬱藍頭疼欲裂,神經一突一突地在跳。
視野搖晃之間,他看到女人摸出了一根針劑。
針劑裡裝滿了黃色液體。
鬱藍的瞳孔猛地緊縮,心中一寒。
就在女人想要偷偷把這根針紮向他的大腿的時候,鬱藍繃緊了身體,猛扣住男人的手,掃過他的腿,將他撂倒在地!
女人被嚇了跳,針劑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下,鬱藍喘著氣,搖搖晃晃走近一步,冷冷盯著她道:“你們是人販子?”
那種黃色的藥液,鬱藍被注射過幾十次,早已非常熟悉。
是迷藥。
女人臉色大變:“我、我們……”
“鬱先生!”安保們已經衝上前,女人轉身想逃,卻根本逃不出去,轉眼就被安保們撲到在地!
“你們酒吧在乾什麼!你們憑什麼——”男人也被壓製在了地上,怒吼道。鬱藍身上的冷汗已經沁濕了T恤,下一秒,他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和男人陰沉的嗓音:“憑什麼?就憑這是我的酒吧。”
鬱藍回頭,男人帶著幾名保鏢大步走了進來。
鬱藍的臉色蒼白:“邵先生……”
“邵總!”調酒師連忙道。
男人顯然是聞訊匆匆趕來的,把鬱藍扯入懷裡看了看他的臉色,氣息冷至冰點。
“邵先生,我的頭好疼……”鬱藍整個人都在發抖。邵銘聿用信息素安撫他,對調酒師道:“報警,備車。”
“是!”調酒師連忙跑了出去。
看清楚邵銘聿的臉,男人僵住了,不敢置信道:“是你?!是你在養鬱藍?!”
“等到了警局,你們最好老實交代清楚是怎麼拿到的那張照片。”邵銘聿冷冷說道。
來的路上,調酒師已經把所見所聞全都告訴了他。
語罷,他直接把鬱藍打橫抱了起來。
見他們就要離開,而落在邵銘聿手中,想必之後不會好過,男人的臉色幾番變化,最後破罐子破摔,罵道:“邵銘聿,你是什麼意思?十六年前你就多管閒事,十六年後你還要插手!你們邵家跟我們家有什麼關係?!鬱藍是我們家的孩子,不是你的!”
他被狠狠摁在了地上,撞到了鼻子,一時鼻血狂湧,眼冒金星,卻還是含糊著喊道:“還是你也看上了鬱藍?!哈,覺得他好看吧!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平白無故的好心!你就是把鬱藍當情人在養吧?!”
邵銘聿還未來得及開口,鬱藍已經撐著他的肩膀,喘著氣,對那幫保鏢啞著嗓音道:“讓他閉嘴。”
保鏢們怔了怔,回過神後立刻道:“是!”
原先顧忌著鬱先生不敢下重手,可如今鬱先生發了話,他們就好辦多了。
很快,男人就隻能發出“嗚嗚嗚”的叫聲,再也開不了口。
邵銘聿語氣複雜道:“阿藍,抱歉,很多事情我——”
鬱藍依靠在男人懷裡,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他打斷男人,輕聲道:“我說過我會相信你的,邵先生,不論什麼事情。”
邵銘聿深吸一口氣,走出酒吧,抱著青年坐進一輛車中。
*
鬱藍被喂了顆藥。
然而這一次,不論是藥物還是男人的信息素,都無法讓鬱藍的情況有任何的好轉。
他的腦袋就像是要裂開了,有什麼東西瘋狂地想要衝破他的腦海。
鬱藍想忍,卻忍不住,低低的痛~吟不斷地從唇間溢了出來。
邵銘聿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抵達醫院之前,鬱藍暈了過去。
他陷入了夢境,夢境裡卻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