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罪 一(1 / 2)

“快點快點,磨磨唧唧乾嘛。真當自己還是以前的官老爺。”穿著官服的獄卒一鞭子抽到唐禹身上。疼的他踉蹌一步,手上銬著枷鎖,讓他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當然,他們一行人也是沒權利反抗的,因為他們都是被抄家的罪臣。

那鞭子顯然是常用的,表麵上油光鋥亮,唐禹還能看到上麵暗紅的血漬,方才抽打在他的身上,如今鞭子上染上新鮮的血液,看起來十分慎人。

隊伍裡的人戰戰兢兢,連驚呼聲都不敢發出來,生怕出聲後牽連了自己,要知道就算是受傷了,獄卒們也不會停下來給你時間養傷。

流放路漫長,如今才走了一半,指不定就死在半路上。

待獄卒教訓完拖拉的犯人,臨走前狠狠地瞪了一眼唐禹,裝什麼裝,一個犯人故作深城的閉目深思,真當自己還是運籌帷幄的官老爺?

“爹…”待獄卒走遠,後麵的人悄悄圍上來。

唐禹背上火辣辣的疼,可是麵上隻能裝作無事,他用眼神安撫這青年,示意他不要出聲。

他才穿到這人身上,正在接收李望舒那腦海裡的記憶,腳步慢了下來,沒想到這一停,就被獄卒來個“背後襲擊”了。

李望舒今年三十九,本是當朝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

李氏乃是隴西望族,祖祖輩輩出現過不少人傑,到了李望舒這一代,他更是未及弱冠就連中六元成了狀元。如今三十九歲就高居丞相之位。

在李氏一族也算是名聲赫赫的人物了。

按理說這樣的身份不容易被搞下台,畢竟能做到這個位置上足以證明他足智多謀。可他還有更為敏感的一層身份,當朝國丈。

他的嫡長女李梓瑜乃是先帝親封的太子妃,新帝登基後,成為主掌六宮的皇後。

這樣有權有勢的嶽家,新帝根本不需要,再加上幾個月前皇後產下皇子,心思縝密的皇帝越發猜忌小皇子的外家勢力,正好乘著這次“皇後謀害龍胎、使巫術詛咒妃嬪”這件事,直接降罪李望舒這一脈的嫡係,奪了李梓瑜的鳳印。

可是朝堂上哪個臣子不是人精,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一場針對皇後針對李家的陰謀,可是卻沒人為李家求情。無非是想著中宮嫡子失勢,將來他們家的外孫就能多一籌臨位的勝算。

皇帝的位置誰不想坐?若是將來自己的外孫為帝,整個家族都可能雞犬升天,昌盛百年。故而這場政治陰謀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是有益的。

唐禹看了看天色,遠山處已經跟落霞交接,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可是周圍樹木叢生,好歹也要找一個地勢平坦的地方夜宿。

故而還要走一段路。

這一行百來人,隻有十幾人是李家的家眷,全都是嫡脈。畢竟皇後乃是先帝親自定下的兒媳婦,隴西李家不可能一網打儘,能除了嫡出的一脈就算是傷了他們一半的根基。

剩下都是是禮部尚書吳家和工部侍郎董家的家眷。這兩家因為是發配全家,所以人加起來要多上許多。

三家人雖然不是犯的一件事,但是卻是同一批流放的。

眼見著天色麻黑,遠處的山上傳來一聲聲野獸的吼叫聲,一行人才終於看到一塊平地。

“行了行了,今晚就在這過夜。”獄頭探查了一下地形,一聲大喊,眾人才敢停下來休息。隊伍裡才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

隊伍裡的女眷們都紛紛到周圍的地方收拾柴火,不到一會,一家家隊伍都圍起火堆,這時獄卒們開始分發硬饅頭,這些東西都是在上一個驛站都準備好的。

領饅頭的時候,大家安靜靜的排好隊,不是大家不想搶在前麵挑兩個大的,隻不過要是因為哄搶的事而惹怒了獄卒,或許就把命留在這裡了。

畢竟涼州地界遙遠,路上死兩個罪犯再正常不過了,每年路上被獄卒打死的也不在少數。

之前叫他爹的青年湊到唐禹身邊,往他手裡塞了一個小瓶子。

“爹,你快塗上。彆發炎了。”父親是他們李家的精神支柱,要是父親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不僅宮裡腹背受敵的姐姐會獨木難支,就怕他們李家人都難以走到涼州。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宮裡的皇子能順利的長成,他們就有回去的希望。

“榮格,下一站就是幽州了吧。”唐禹的手被銬在枷鎖上,他目光深遠的看了看前路,按照李望舒腦海裡的地圖估算,他們的位置距離涼州還有一千五百裡。

朝廷規定,流放的犯人最低每天要行五十路,這對於曾經嬌生慣養的貴人們來說的確是個體力活。

一千五百裡,意味著他們還要步行一個月。

“應當是,下一站就是幽州的地界。”李榮格點點頭,他今年方才二十,已經取得舉人之名,若是不發生流放這件事,他定能在下一屆科舉試中高中狀元。

一門父子雙狀元,該是多大的榮耀啊。可惜了,當今陛下不願意給他們這份榮耀。

火堆上烤的饅頭漸黃,李榮格先拿起一個遞到父親手裡。而後才把熟饅頭分給妻子和才兩歲的兒子。

兒媳婦齊氏從丈夫手裡接過熱饅頭,撕成條條喂到娃娃嘴裡,要不是兩夫妻在一路上細心照料,這個兩歲的娃娃怕是活不到現在。

“苦了恒錦,在忍忍啊。等到了涼州,阿爺天天讓你吃肉肉啊。”唐禹揉了揉小娃娃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