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散場時夜色已經深濃。
短暫喧囂散去後,礦場重新沉寂,籠罩在夜色之中顯得空曠又荒蕪。
馬玉城拖著一身傷,拿著贏來的四個饅頭,緩慢回到礦工蝸居的廢棄礦洞。
礦洞狹窄冗長,白日悶熱晚上濕冷,極不適合居住,卻是流放到這裡的犯人唯一能容身的地方。
他走到礦洞中斷一處礦坑,背靠坑壁坐下,這才拿出饅頭一口一口的吃。
連日拚命打擂台,身上的傷多不勝數,連吞咽饅頭都和著血沫子,吞咽的時候扯著胸口不知道哪處的傷,呼吸都痛。
他對麵角落裡,坐著三個人,看他的眼神充滿恨意。
馬玉城毫不理會,甚至抬起眼來勾唇邪笑,明晃晃的挑釁回去。
“你這個雜種!遲早不得好死!”馬玉金受不住激,立刻破口大罵,眼睛一邊仇視男子,一邊貪婪盯著他手裡的雜麵饅頭。
當初橫行望橋鎮的小霸王,不過一個多月時間,已經從一個小胖子變成瘦骨嶙峋,五官猙獰極為刻薄。
馬玉城故意晃動手裡饅頭,懶懶嗤笑,“我什麼時候不得好死不知道,但是你,你們,肯定會先我一步餓死。”
他對麵三個人都好不到哪裡去。
昔日望橋鎮首富馬宏才,如今也是瘦得皮包骨,儘顯老態,一身衣衫襤褸邋遢,再尋不到半點往日風光。
其妻林氏沒了錦衣羅裙襯托,滿麵風霜,更是連個尋常鄉下婦人都不如。
一家三口淪落到這般田地,看著在他們麵前大口朵頤的馬玉城,恨不能生啖其肉。
“你把我們害成這樣,憑什麼能吃饅頭?給我,這些饅頭都是我的!”馬玉金大吼一聲,猛地撲過去,想要搶奪食物。
還沒及靠近,就被一股大力狠狠踹開。
馬玉金砰的摔回原來位置,痛得渾身蜷縮。
馬宏才跟林氏忙心疼的將他扶起,怒罵馬玉城,“你這個白眼狼,狼心狗肺,金兒好歹是你弟弟——”
“他可沒把我當哥哥。”馬玉城收回腳,漆黑眸子裡儘是嘲諷,“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慈父慈母,那麼疼愛你們的金兒,怎麼不樂意去乾活給你們兒子換點吃的呢?”
他們雖是流放,但是在這礦場裡隻要肯乾活,總能換到點吃的吊著命。
不說馬宏才跟林氏,就是馬玉金也有十歲多的年紀了,能乾點活了。
偏生三人養尊處優慣了,到了這等境地依舊不肯放下身段,不願去乾苦累的活計。
能苟延殘喘到現在,也是本事了。
“你、你彆得意!我表舅舅不會放過你的,我要讓他把你大卸八塊、五馬分屍!唔唔唔——”馬玉金緩過氣來後立即大罵,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馬宏才捂住了嘴巴。
馬玉城銳利眼眸眯了眯,沒有錯過馬宏才眼底一瞬閃過的警惕及快意。
“表舅舅?原來是靠山來了。”馬玉城恍然,怪不得這一家三口不乾活還能活到現在,想來是背後有人關照過了。
明了他們的底牌,馬玉城低低笑開,嘲諷之意絲毫不減,“還挺天真。你表舅舅若是有心幫忙,怎麼不把你們撈出去,反而丟你們在這裡繼續受苦呢?想來是你們對周家沒什麼用,早就成了棄子了吧?”
馬玉金麵上快意消失,閃過驚恐,“你、你胡說!我表舅舅很快就會救我們出去的!”
“那你慢慢等吧。”
馬家是以私藏貢藥的罪名被流放的,貢藥是皇上才能用的東西,事情牽扯到皇上,周家縱有再大能耐,也不敢明目張膽偏袒馬宏才一家。
否則,就是跟皇上作對。
何況林氏跟周家的親戚關係,一表三千裡,她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