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1 / 2)

事情還要從早上屠斐帶著小脾氣離開警局說起,陳光輝擔心她一意孤行緊跟出去。

屠斐前腳上了公交車,陳光輝想打車跟著,卻意外望見路邊的胡德民。

興義區的胡德民是第一個在雨夜裡發現白鵬興屍體的人,胡德民顯然也認出陳光輝,他憨憨地笑著打招呼。

屠斐乘坐的車子已經走遠,陳光輝暫時放棄跟著屠斐的念頭,和胡德民攀談了幾句。

胡德民所在的村子,每年秋天都會收割河中心長出來的蒲草賣錢,這次他來市中心是聯係可以出船的人。

“本來我們自己有木船的,但壞了,修補的話得幾天,過兩天有雨,我們想趕在秋雨前收割。”胡德民歎口氣,“隻能多花錢雇人出船了。”胡德民說的那條河,離拋屍地點不遠,河邊有一座小房子,屠斐之前特意去踩點。

“你們那條河我記得,它是通往哪裡的?”陳光輝擰眉問。

“正常該通哪裡我也不知道。”胡德民支吾了一句,陳光輝疑道:“什麼叫應該?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條河被興義區的農民人為地打造成蓄水的大壩,胡德民農民出身,膽子沒那麼大,看警察同誌滿臉嚴肅直以為是違法的大事,忙說:“我們沒得辦法啊,乾旱的時候沒水,莊稼都得死。”胡德民又支吾地解釋,“再者也不是我們這輩人乾的。”

細聊之下,陳光輝才知道,那條河胡德民他們都封了十多年了,往上算應該是父輩那一代修建的。

雖說私下攔截水流的合理性確實有待考究,但對於他們來說是好事,陳光輝眉頭稍微舒展。

陳光輝現在不想放過任何機會,他想起當初和屠斐的對話,凶手拋屍後的器具和衣服拿回市中心的可能不大,雨天也沒辦法燒掉,丟到一個大家都不會去的地方最方便。

儘管當時技術組核實了田地裡的腳印是附近的村民的,但是田地之外已經種植莊稼的部分,他們其實沒有地毯式排查。而那條河,他們最初以為是通向彆處,沒有花費精力去做無用功。

他們曾經想過,就算凶手將證據丟進河裡也會被衝走,但河流其實早就封死了,這件事,凶手估計也不知道。

陳光輝和胡德民商量,他今天和他們一起,他希望胡德民收割蒲草的同時撒網搜捕河底。

胡德民聽得直搖頭,“警察同誌,你這想得忒簡單,我們就打算雇兩條小船,乾活都不夠,再說我們也沒有漁網,也不會搜啥證據啊。”

“這個我來聯係,你調動幾個村民幫我,我不用你出雇船的錢。”陳光輝打算好了,如果胡德民再推脫,他就拿出點態度施壓,不過這次胡德民沒反對,有便宜占,誰能不占呢?

陳光輝當即和邢思博聯係,得到許可後他立即聯係興義區附近一家專門出租船隻器具的公司。

彆看朝陽分局外邊跑的人就三個,但這三個都是急性子,陳光輝一上午便指揮師傅開著電動船兜底撈了一遍。

這一撈,撈出了驚喜。

河流的分叉口,有人為搭建的簡易石橋,平日裡雨不大,村民踩著石墩能去河對麵。

打撈船開到分叉口時漁網被什麼勾住,師傅怕硬拽把網弄壞,“這漁網新的嘞,實在不行,誰會遊泳下去撈一下成不?這水沒那麼深。”

陳光輝二話沒說,抽根煙的功夫等水麵再次沉靜清澈,他脫了外套穿著褲頭跳進水裡。

漁網被一塊石頭掛住,陳光輝為了摘漁網用力推石頭,水中的石頭按理不沉,但這一片底下石頭多,兩塊石頭交錯卡住了。

驚喜的地方就在於,這塊石頭外麵包裹著一件被水浸泡變色褶皺的衣服。想來是凶手擔心衣服掉進水裡會漂浮,特意包了一塊中等大小的石頭,既不會浮上來,也不至於太重無法被水流衝走。

為了最大限度保全證據,陳光輝搬著石頭向上遊,他在村民的幫助下,讓石頭重見天日。

屠斐此刻和技術組得同事趕往興義區了,一路上她激動不已,“我就說嘛,咱們早點撈好了。”聽陳光輝的描述,那塊石頭並不是小房子附近撈到的,或許是凶手壓根就沒從那裡丟,當然也不排除從小房子附近丟下去,被水衝到分叉口卡住了。

陳光輝連連應允,“我聽說你那邊也有進展啊。”陳光輝說著打了個噴嚏,屠斐忙說:“輝哥,老大特意給你準備了一套騷氣的小褲褲哦。”

陳光輝聽了噗嗤笑出聲,“你個崽子,耍你哥玩呢?騷氣?還小褲褲?”

“騷氣紫哈哈!”屠斐知道陳光輝進水了,還想著得給他準備一套乾淨的衣褲,沒想到邢思博一早準備了,“就近買的,就這一條,沒辦法。”

“……”陳光輝拿著騷氣紫的貼身內衣,無言地瞅瞅屠斐。

屠斐憋不住笑,“行了,哥,你趕緊去換,彆凍著。”屠斐轉身跑了。

為了暖和點,陳光輝還是進小房子去換了。

技術組忙活起來了,屠斐叫住幾個要下河繼續乾活的人,“剛才都誰碰過石頭,重新提取下指紋哈。”

石頭上的第一層衣服,正是墨綠色的風衣,儘管河水浸泡的太久,顏色變了,但不得不說昂貴的衣服有貴的道理,泡了一個多月,一點都沒腐爛,重見天日的扣子鋥亮閃光。

“哥,你看看,是不是少了顆扣子?”屠斐沒帶手套,心急地問技術組的小哥哥。

技術組同事拎起衣服檢查,左臂袖口的扣子少了一顆,屠斐幾乎止不住想要大叫,啊啊啊,對上了!

屠斐激動過頭,腳下被絆了下,她倒退幾步撞到小房子上才不至於摔倒。

“你這姑娘哈哈。”村民們憨厚地笑,屠斐也跟著笑,終於有重大進展,她能不開心嗎?

屠斐是一個情感豐富情緒激烈的人,和她一起工作的人感受很明顯,再加上她從不會刻意掩飾,使得周圍的人也在不知不覺間受到影響,陳光輝便是其中一個。

陳光輝換完衣服出了小房子聽見屠斐歡快的笑聲,他擼了一把濕漉漉的發絲,嘴角也不由得扯出一絲笑。

“咋說?”陳光輝抽煙沒靠前,生怕煙灰落到證物上。

“好家夥,一塊石頭包了好幾層。”技術組的同事笑著說,“最外麵的應該是凶手的,裡麵的不出意外是死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