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問道,“孩他爹,你去誰家嘮嗑了?乾啥啊,咋不吱聲啊。”
白爹悶悶的,“不想說,媳婦不給親香。”
白母笑罵,“去你的!快說!”
“去大隊長家了,可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白爹語氣中有些小得意。
“有事?”
“就是隨便聊聊,聊聊明年的事兒,開春就要種藥材了,大隊長怕藥材太多回收站不收。”白爹小聲說道,“到時候怕抓瞎。”
“能不收麼?”白母覺得不會。
白爹道,“很可能啊,一個回收站才多少任務,多少回收款,沒錢的話它拿啥收。”
白母就道,“可以像收咱們鬆子、榛子的時候一樣啊,先給個條子,過後才給錢呢。”
白爹沒繼續杠,“這是最好的情況了。”
白母又發愁了,“萬一它不收,咱們不是白折騰一年了。”
白爹又道,“有些中藥一年可種不成,得兩三年呢,所以大隊長也怕啊。”
白母歎氣,“那咋整啊?要不還是彆種了,費那勁乾啥,多種點糧食得了,啥也沒有填飽肚子重要。”
白淑華知道,這是當下很多隊員們的心聲。
即使貧窮,他們也不想改變,因為在怕。
白爹也沉默了一會,“種肯定還是要種的,這是咱們生產隊的機會。如果草藥能掙錢,以後咱們生產隊的工分就值錢了,今年咱們生產隊一個工分才三分多,就算壯勞力多的人家,換了糧食之後分四五十塊錢算多的了,可十幾口人這些錢多麼,特彆是要蓋房子、娶媳婦,根本不夠。”
白母嘟囔,“咱家一毛沒有。”
“這不是咱倆商量好的麼,手裡還有點錢,能再花兩年,還是要糧食。”白爹又說道,“今年咱們剛分家,我不想讓閨女、兒子餓肚子。”
白母也是同樣的想法,否則她也不會同意全部換糧食。“肯定不會的,咱家那麼多糧食呢,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糧食(以前都是白爺奶放著),可安心了。”
白淑華胸口有些酸酸的,她知道分家後爹娘壓力挺大的,可重來不會和她和小弟講,都是他們自己默默扛著。
白母還在勸慰白爹,“而且咱家後院子那麼大,種菜也吃不完,明年開春咱們多種一些土豆和地瓜,等秋上分糧就可以少要一些糧食,多要錢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白淑華下意識捂起耳朵,好好說話怎麼還親上了。
好在兩人就親了會,沒太過分。
“那要是回收站不收那麼多藥材,大隊長有招麼?”白母還沒忘這事呢。
白爹就說,“大隊長的意思是讓我去趟縣城,問問醫院收不收。”
“咋成你的事了!”白母有些不滿。
“大隊長不是這個意思,乾不成也不會怪我,他覺得我去過市裡,見過世麵,還會說話。”白爹越說越嘚瑟。
“那你答應了?”白母問道。
白爹嗯了聲,“答應了。我想出去走走,反正也該貓冬了,沒啥活了。媳婦,咱們新房子能這麼快搬進來,大隊長出了不少力,咱們欠著人情呢。”
白淑華心道,就是人情債最難還。
她也是支持白爹走出去的,他的高情商隻有走出去才有用武之地。
“而且大隊長說了,給我算工分,我出去一天十工分,要是把事辦成了,還另外給(工分)。”這也是白爹答應的原因。
“那還說得過去。”白母也不反對了。“那你啥時候走啊?”
白爹哼了聲,“之前還舍不得我呢,現在巴不得我走了。”
“沒有,就是天頭越來越冷了,你早去早回嘛。”白母這是心疼白爹。
“還是媳婦疼我,親個!”
白淑華牙疼,今晚爹娘格外膩歪啊。
白爹道,“還得幾天,我得問問老大夫都種啥藥材啊,這些藥材有啥用,都得記下來,要不然我和人家醫院說啥啊。”
白母同意,“那是應該。”
“我要是走了,你和倆娃遇到啥事就去找大隊長,他會管的。”白爹交代著。
白母卻道,“能有啥事啊,回頭下雪了我屋都不出。”
白爹很是讚同,“嗯,彆出,就在屋裡貓著吧。我掙工分,你也彆接活(搓草繩子之類的)了,今年好好休息一下,開春活就多了。”
白母,“那時候我可以出去演出,你才累呢。要不你在縣城多墨跡幾天,多掙點工分,等開春了就不用使勁掙了。”
白爹居然沒有直接拒絕,“不好吧,顯得我可無能了。再說咋墨跡啊,縣城能有幾個醫院。媳婦,我去縣城了,你要買啥不?”
白淑華翻了個白眼,這話題轉的也太快了吧。
白母立馬道,“那肯定得買點啊,家裡缺剪刀、針線啥的,剪刀還得要票吧,要不隻買針線得了。”
白爹將剪子記下,“到時候我想想辦法。”
其實有上次買鐵鍋的經驗,票也不算難搞。
“沒有彆的了?”白爹又問。
白母想了想,“到時候給倆娃買點糖吧。”
“我到時候多買點,你要不要回娘家一趟,畢竟咱們分家了,又搬了新家。”白爹問道。
之後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白淑華其實也挺好奇白母和娘家關係的。
好像挺疏離的,平時基本不提起。
就是大年初二走娘家也是白母自己回,她從來不帶她和小弟回去,這就很不正常。
小輩總的見見姥姥、姥爺呢。
她可是知道,他們都在世呢。
“不了,你也知道我們不咋親,每次回去大家夥都客客氣氣的,也不知道說啥。”白母歎口氣,“每年過年我回去都老不得勁了,我不在那,爹娘和我姐他們嘮得可好了,我一過去,她們就不說話了,好像怕我聽似的。”
白爹安慰,“肯定不能,要不今年我給你一起回去。”
白母再次拒絕,“彆了吧,反正姥姥不在了,我對爹娘也就那樣,儘禮數就得了。夠晚了,不嘮了,趕緊睡吧。”
“媳婦,我摟你睡。”
“彆鬨,箍得我難受。”
“就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