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倒水洗臉,“你起這麼早乾啥,你爹得去街道辦給你開介紹信呢,人家不上班你爹去再早也沒用啊。”
白淑華道,“我要上廁所。”
這下子白母不念叨了,白淑華得以尿遁成功。
早上喝的是疙瘩湯,帶雞蛋花的那種。
“我給你們做四張雞蛋餅。”白母邊吃邊說道,“多了不行,天熱放不住。”
白爹悶頭吃的噴香,“夠了,夠了,中午夠吃就行。我帶票了,晚上吃國營飯店去,好不容易帶大閨女出門一趟,還不吃點好的。”
艾瑪,這話題白淑華可太喜歡了,“爹,縣城的國營飯店有啥特色啊?咱們這沒有的。”
白爹沉吟了下,“還真沒啥咱這沒有的,就是縣裡國營飯店的大師傅手藝要更好,我跟你們說,那道紅燒肉做的真地道,就是經常會沒有,搶不上。”
白淑華已經記下“紅燒肉”這道菜了。
過年的時候家裡肉也不少的,但也沒做紅燒肉,一是這樣吃法太奢侈,二一個就是家裡的調料不夠,做不出來那個滋味兒。
白母又問,“要不再煮兩個雞蛋?”
白爹道,“雞蛋餅裡不是有雞蛋了麼。要不再煮兩個鹹雞蛋吧。”
白淑華插話,“這波雞蛋剛醃二十來天,不能有多鹹。”
沒到日子呢。
之前的鹹雞蛋早就吃完了。
白母道,“也差不多了,不鹹你們就當煮雞蛋吃,反正浪費不了。”
白爹等著白淑華吃完,“大閨女,讓你娘收拾,咱們去街道辦。”
白淑華差異,“我也去啊?”
白爹就道,“我沒在街道辦開過介紹信,都是廠裡給開的,也不知道是否本人必須在場,就怕他們有這要求,你就跟我去得了,省得還得回來叫你,浪費時間。”
白淑華還能說啥,跟著去吧。
“太早了,人家還沒上班。”
父女倆隻能在門口等著。
好一會,終於來人了,一個中年男人,“你們乾啥的?”
白爹還是老規矩——煙開道,“同誌,我們來開介紹信的。”
對方接了煙,態度好了不少,一邊開門一邊問道,“誰開啊?去哪啊?有啥事麼?是探親?”
一連串的問題問了出來。
白爹沒有不耐煩,一一回答,“我是藥廠的銷售,要是縣裡和周邊縣鎮。”
中年男人推門的手一頓,“你有廠子,來我這開乾啥,有事找廠子啊。”
白淑華知道對方說這話不是在推卸責任,而是這個年代的人們的普遍觀念。
有事找廠子,它是管工人生老病死的,要不咋說是鐵飯碗呢。
白爹趕緊解釋,“我有介紹信,是我閨女,她想去縣裡買書,她今年初三,明年考高中了,想去縣裡的新華書店。我尋思著我正好去縣裡,就讓她跟著我去,順便也開開眼界。”
這個解釋還很說得通的。
中年男人讓白爹他們進了辦公室,“進來,進來說。”
他看向白淑華,“這丫頭多大啊,念初三?”
白爹忍不住有點炫耀,“我這閨女愛學習,用了兩年讀完了小學,今年期末考試年級也是第一。”
中年男人再次看向白淑華,“小丫頭厲害啊,學習這麼好,高中肯定沒問題啊。”
白淑華為了配合白爹,不得不裝B兩句,“考高中是問題不大,我想去新華書店主要是買高中的書。”
中年男人已經從抽屜裡拿出空白介紹信了,準備開始填寫,“外出幾天啊?”
白爹立馬湊了過去,和對方商量這介紹信咋寫,因為去的地方比較多,又不能跟白爹一樣寫“工作需要,在附近城鎮從事銷售工作”這種概括話,所以很麻煩。
可能是送煙起了作用,也可能是白淑華的學霸光環太耀眼,中年男人很是有耐心的和白爹討論著將介紹信給開了。
第一張沒開好,作廢了,又重寫了一張。
白淑華還是第一次拿跟自己有關的介紹信,“謝謝叔叔。”
中年男人擺手,“不客氣,都是工作。”
父女倆從街道辦出來,白爹就伸手,“介紹信給我,這玩意可不能丟了,要不可麻煩了。”
白淑華好奇的問,“有人檢查麼?沒有就會被抓走麼?”
好奇ing…
白爹扭頭看了她一眼,“有人檢查,也不是都檢查,碰運氣的。我經常去縣裡,發現那些小紅將們更願意檢查那些背背簍的,我從來沒被檢查過,但是介紹信還真得有,要不買車票、住招待所都很麻煩,給錢人家也不給辦理,至於沒有介紹信的會不會被抓走我也說不好,其實本縣境內的可以不開介紹信的,看他們願不願意抓了。”
白淑華太懂了,這不就跟抽獎一樣,然後主辦方都要寫上“最終解釋權歸主辦方所有”一樣麼,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