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衛華沒答應,說:“一起走。”
他推著自行車,陳芸走在旁邊,故意落後幾步。
一路上幾個孩子興致很高,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鐵柱昨晚沒睡好,早上又被鄭衛華練光了力氣,沒走多會就在車上打起瞌睡。
小孩的抱著弟弟,頭一點一點,迷糊了又立馬清醒。
他這模樣看起來就讓人擔心。陳芸往前走了兩步,手托在他背上:“睡一會吧,我扶著你。”
不用擔心從車上摔下來,鐵柱很快便睡了過去。
二妞看到哥哥睡著便不說話了,鐵蛋沒人跟他聊天,也安分下來。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默,沉默醞釀出尷尬。
陳芸受不了這樣的氛圍,沒話找話說:“有個自行車還挺方便的。”
鄭衛華嗯了一聲,反應有些冷淡。
彆人明擺著不想理人,陳芸也不會自討沒趣,就此沉默下來。
她跟在車後麵,兩隻手抵著鐵柱的後背,手掌平行伸展,像電視劇裡大俠給人傳功一樣。
就這樣一路沉默地回到家,鄭衛華把鐵柱抱到床上睡覺,陳芸把帶回來的東西放好。
等她從廚房出來,就看到鄭衛華拿著一把斧頭準備出門。
看到陳芸,他解釋了句:“我去山上砍點柴。”
“哦,好。”陳芸乾巴巴地問了句:“中午回來嗎?”
“用不著中午。”鄭衛華回道,大步往外走。
鄭衛華不在,陳芸自在了許多。
前兩天剛下過雨,地裡的菜不用澆水。陳芸閒來無事,想起前兩天在床頭看到的灰,決定抽空打掃一下。
她打了一盆水,拿了鐵蛋穿小了的衣服進了房間,腳剛跨進去便頓住了。
房間的書桌上擺著鄭衛華帶回來的布料、罐頭等,桌角放著他的行李,椅子上放著兩件衣服,應該是之前換下的。
住了幾個月的房間裡多了另一個人的東西,突然就變得陌生起來。
陳芸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端著盆走進去,收拾桌子。
桌上的那堆東西堆得算是齊整,但因為數量有些多,便顯得有些雜亂。
陳芸重新歸置了一遍,把肉罐頭這些吃的東西挑出來送去廚房。
這樣一來,桌麵便清爽了許多,隻剩下一塊水紅色絲巾和一塊淺灰色的布。
這塊布很大,展開後足足有兩米多長,應該是棉麻質地,摸起來很舒服。
陳芸看了一眼便收了起來,與其他的東西一起,放在書桌靠近鄭衛華行李的方向。
端著盆,繼續擦拭其他地方。
鄭衛華動作很快,出去不到一小時就回來了,肩上扛著三米左右的圓木,進了院子後放到地上。
木頭直徑大概有二十公分,扔下來時感覺土地都在震動。
鄭衛華放下斧子,從家裡找出一根長鋸,調整好齒口角度,把木頭鋸成五十公分左右的木段。
他動作利落,鋸木頭時手臂帶動肩背肌肉運動,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眼。
陳芸看了一會,轉身去院子裡割了一把韭菜。
她坐在屋簷下擇菜,鄭衛華在不遠處鋸木頭,兩人互不乾涉也沒有交流,卻有種奇異的和諧感。
鄭衛華鋸完木頭,換上斧子,開始劈柴,斧頭落下去,木頭便從中間分成兩半。
扛回來的木頭分量不少,鄭衛華劈了將近一小時才全部劈完,劈好的木頭被他整齊擺在角落,等太陽曬得再乾一些好燒。
他大概是愛出汗的體質,做完這些身上的衣服又濕透了。
鄭衛華放下斧頭,拎起衣領擦了擦臉,裹挾著一身的熱氣走到井口邊,打了一桶水,拎起來從頭頂往下澆。
這都快深秋了,溫度絕對不超過二十五,他就直接用井水衝澡,也不怕著涼。
陳芸看著他那樣都覺得冷,想想問道:“要不給你燒點水?”
“不用。”鄭衛華當了這麼多年兵,冬天泡在冰水裡訓練都有過,根本看不上這點溫度。
他很快衝洗完畢,穿著滴水的衣服走進房間,沿途留下一路水漬。
陳芸站在門口,不一會便見鄭衛華又走出來。
他換了一身乾衣服,短袖長褲,手裡拿著換下來的衣服,放到盆裡麵,又打了一桶水往盆裡一倒,蹲在那開始搓衣服。
鄭衛華長得人高馬大,不管是身材還是氣質都很硬,蹲在井口雙腿蜷在一起,看起來非常不搭。
衣服被三兩下搓完,擰乾,等鄭衛華去晾的時候,陳芸帶著菜回了廚房。
廚房門開著,時而有聲音傳來,鄭衛華曬好衣服,看了兩眼,摸了把褲子口袋,轉身走過去。
陳芸正在切菜,見鄭衛華進來有些驚訝:“你來做什麼?”
“幫你。”
陳芸其實不想讓他幫,她一個人燒火炒菜兩不誤,多來一個人反而彆扭。
但鄭衛華到底是好意,她不好直接拒絕,稍作猶豫便被對方當做默認。
很快,陳芸就為她的猶豫付出了代價。
彆看鄭衛華長得一副靠譜的樣子,實際上他連火都不會燒,明明飯都煮開了還一個勁往裡麵添柴,直接讓米飯糊了鍋。
陳芸不過一轉身的功夫,就聞到一股糊味,跑去揭開鍋蓋一看,鍋裡的米飯中間有好幾個焦黃色的洞。
鄭衛華大概也知道自己壞了事,手腳麻利地抽出柴火踩滅。
他站在地鍋後麵舔了舔唇,有些心虛地看了陳芸一眼,又在她發現前移開視線。
陳芸用鍋鏟挑了一點米飯,撚起來嘗了嘗,除了多了一股揮之不去的糊味,其他還好。
她放下鍋鏟蓋上鍋蓋,拍拍手說:“沒事,可以吃。”
鄭衛華鬆了口氣。
見陳芸準備做菜,他又坐回去,彎腰準備生火,卻被攔住。
“去把鐵柱叫醒吧,要不待會吃不下飯。”
雖然陳芸不管語氣還是表情都無可挑剔,但鄭衛華還是從中感覺到了隱隱一絲嫌棄。
或許不隻是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