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飛舟越走天氣越熱, 曳月他們行使的速度不快,一天一夜便到了瓊花劍派的領域上空。
結契大殿在瓊花劍派。
修真界自然沒有入贅一說。
素華仙子和玉英道子也都是洞虛境,實力相差不遠, 兩人之間談不上什麼實力為尊。
跟號稱萬年大派的不了山比起來, 瓊花劍派曆史隻有不到三千年。
隻是因為素華仙子是瓊花劍派掌門的首席弟子,而玉英道子雖然是修真界知名新秀,放在人才輩出的不了山便算不得拔尖。
因此,玉英道子便選擇跟隨妻子入瓊花劍派。
嬴祇對曳月提起這件事,語氣輕描淡寫, 要對他說的卻不是什麼修真界人情世故,而是天下格局。
“看來瓊花劍派和不了山結盟了啊。”
站在飛舟之上, 下方的山林河川如同浮雕清晰可見。
凡間四境, 從東到西,從北至南, 分彆是:沃野雪原的沐國,草原部族居多的蚩國,麵積最大也是修真界古老門派最多,曾是中原腹地的玉國, 以及最西邊秘境眾多、妖獸最多、修真界小門派聚集地的赫國。
兩年前曳月參加大比的東道主沐靈教,所在地就是沃野之地的沐國。
不久前因為要解羽潮的妖毒,他也已經去過蚩國。
九州形如鳳凰。
玉皇山的位置如同鳳凰的心臟。
玉國在地圖上的形狀像一塊方方正正的玉璽印在了鳳凰身上。
人皇一脈式微後, 玉璽下落早就不見蹤跡。
傳聞中早在萬年前便隨人皇飛升而去。
瓊花劍派在“玉璽”的最南邊。
而不了山卻在“玉璽”的東北角,凜國和蚩國的交彙處。
其他三境就像九州被玉璽切下的邊角料。
三個邊角料裡, 以東邊的沐國麵積最為大, 蚩國則是橫跨最長,形如鳳凰之翅,勾連最東邊的沐國, 最西邊的赫國。
而赫國縱跨不如蚩國,麵積比不上沐國,地理位置卻是最複雜的。
其狀如鳳凰的尾羽,勾連早已被封禁的魔域和萬妖之海,作為上古戰場,蘊藏著許許多多的秘境,是修真界最緊要之地。
曳月雖熟知地理風土,卻不明白修仙門派有什麼結盟的理由。
他這麼想也這麼問了。
嬴祇笑了一下,點到為止:“攖寧帝尊已經有千年未曾現身人前。”
曳月前段時間回到玉皇山,陸陸續續閉關的時候翻看了許多古籍,有了解這位了不起的帝尊更多事。
攖寧帝尊所修是兵道,她自己一手創建的門派叫作祁連山,和玉皇山一樣以門派所在地為名。
祁連山轄下正是如今的赫國。
這位帝尊雖修兵道,卻最是渴望和平,她雖然成為這方大地的帝尊,天下氣運彙聚於她,卻未選擇富饒的,靈氣也更充沛的中原腹地,仍舊駐守祁連山。
親自看守著魔域和北冥的大門。
祁連山因她一躍成為修真界第一大派,蟬聯七千年,但卻和她本人一樣低調不顯。
攖寧帝尊花了數千年踐行她製定的止戰法則,完善規則,在一切進入正規後,便慢慢不再插手修真界事務,漸漸隱匿於人前。
如今代她踐行規則的,是她的門徒,祁連山一脈的修士。
這些人無論男女皆一身鎧甲,沉默冷肅,每次出現都很神秘,訓練有素,令行禁止,比起修真大派更似兵家做派。
曳月第一次在書上看到祁連山修士的描述,下意識想起這些年來陸陸續續刺殺嬴祇的人,尤其是他十三歲時候遇見的那群玄甲軍。
直到他看到後麵說,祁連山的修士都身著銀甲紅披風,這才鬆一口氣。
他可不希望嬴祇的對手是這樣一位占據大義,大公無私的正派人物。
這樣隻能證明,嬴祇可能才是那個反派。
嬴祇雖壞,他也不希望他真的是個大反派。
此刻嬴祇提到攖寧帝尊千年不曾現身人前,曳月思索了一下:“你曾說,她還有三千年證道。”
修士進入登仙境,獲封帝尊之位後壽命就會有萬年。
一般來說,沒有什麼人能輕易殺死一位帝尊,除非對方油儘燈枯,或者道境崩碎,才會神魂俱滅。
嬴祇眼眸彎彎:“我是說了,但我可沒說,有她維持秩序的時候會乖乖聽話的仙門,在她閉關袖手的時候,仍舊會這麼乖。”
曳月想起自己當時問過嬴祇,倘若攖寧飛升後,她製定的法則還會生效嗎?
顯然,如今攖寧閉關不出,就是在驗證這個問題的答案。
而修真界正在因為她的退場按捺不住蠢蠢欲動。
不了山乃是古老宗門,行事大抵持正,這時候和年輕的瓊花劍派聯姻,又將門下年輕的精銳弟子派遣入駐瓊花劍派,顯然有嗅到什麼風聲,在提早做準備。
瓊花劍派儼然成了不了山的分山。
曳月本以為這隻是一場單純的婚禮,未曾想到背後有這麼多波詭雲譎,暗潮洶湧。
說話間飛舟高度下降,迎麵是禦劍而來的瓊花劍派和不了山的接引弟子。
兩男兩女四位弟子,皆身著本門校服,一眼便可分辨。
瓊花劍派以弟子的境界,顏色分彆是深青和淺青,不了山則是墨綠和淺綠。
隻在腰帶等配飾上著紅,以示喜慶。
四位弟子作為接引賓客的門麵,自然是神清骨秀,見之忘俗。
然而一見飛舟上的兩人,尤其是曳月,皆都晃了晃神。
頓了頓,才麵露笑容說明來意。
曳月對他們行修真界道禮。
嬴祇將邀請函遞給他們,四位弟子同他說完寒暄的話語,便禦劍開道接引他們去往賓客歇息之地。
一般情況,隻會安排一位弟子接引客人,尤其玉皇山還是如此年輕的小宗門。
但現在大家都想看美人,便沒有人肯退下。
他們如此隆重,差點叫人誤會是不了山的新郎官來了。
落地後嬴祇便收起了飛舟。
曳月以為,大抵婚禮這幾日也是他和嬴祇兩個人度過。
沒想到尚未落地,便有幾人迎麵而來,麵露笑容說道:“玄鈞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叫我們好等。”
曳月以為他們在對彆人打招呼,但身後除了他們並無其他賓客。
正不解的時候,便看到嬴祇懶洋洋的,不緊不慢對他們笑道:“我可沒叫你們等,也沒說我要來。”
嬴祇對人向來溫雅從容,便是方才和那四位接引的小弟子說話,也一派溫和有禮。
此刻帶著一點傲慢揶揄的口吻,顯然說話的這些人是他的熟人。
曳月頓了頓,慢半拍意識到,他們叫的玄鈞是嬴祇的道號。
修士在外,同輩相交少有直接稱其名姓的。
他思量的時候,嬴祇已經主動向那幾位走了幾步,麵對麵交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