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她十指不沾陽春水(1 / 2)

第26章她十指不沾陽春水

其實在孟硯青對未來的設想中, 她並沒有再想過陸緒章。

不過當知道陸緒章終於處了一個對象,且很明顯有結婚打算的時候,她心裡還是多少有些淡淡的惆悵——這是在兒子麵前輕描淡寫了的。

之前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很有底氣的, 也許下意識裡會覺得,哪怕遇到天大的事,實在不行去找陸緒章好了。

他會幫自己把一切都料理妥當,給自己收拾所有爛攤子,這是基於從小一起長大的信任。

但是以後不一樣了。

他有了新處的對象,打算開始新的生活, 她必然要避嫌, 不可能再想著依賴他了,要和他保持距離,免得討人嫌。

這讓孟硯青再次整理了思路, 她翻了翻新買的高考書, 評估著她參加高考的難度。

語文英語政政治她覺得沒什麼難的,對她來說應該很輕鬆, 不過地質學院的岩石分析類專業都是理工科,要考數理化的, 這就是硬功夫了。

她以前是讀完高中的, 成績還算優秀,但到底懷孕產子又飄了十年,距離她高中畢業都十幾年了, 以前學得再好也得重新開始了。

好在有以前的底子,學習方法上麵她心裡有數, 她腦子也還算好使。

況且明年夏天才考試,她還有一些時間。

或者明年考不上就後年好了,總歸不用著急, 隻是一個對未來的計劃。

反正有一份首都飯店的工作好歹混著,包吃包住不需要太操心。

當然了,她還是得設法從陸緒章那裡把自己的嫁妝拿到,拿到嫁妝後,隨便變賣一些什麼,就能有一筆錢,這樣就可以自己買一處房子搬出去。

這宿舍裡住了這麼多姑娘,雖然都是很不錯的舍友,不過如果自己學習的話,終究會被打擾,而且她埋頭學習的時候喜歡安靜的環境,不喜歡有人在。

這首都飯店的幾個宿舍都是這種幾人間,想要單間幾乎不可能,就算她成了外服正式編製服務員,分房子也得且等著,暫時沒希望。

這樣的話,自己設法解決住房問題,有一處單獨的房間可以學習,就很要緊了。

她大約也知道現在房子的行情,那種大雜院買一間的話很便宜,不過裡麵很亂,要和很多戶一起攪和,誰家放個屁都能聽得真真的。

她想買一處單獨院子,可以很小,但要完全屬於自己的。

這麼一想,竟然有些期待起來,完全屬於自己的小院子,巴掌大,她可以儘心收拾打理,可以讓自己的生活舒服美好起來。

但是這種也並不便宜,哪怕最小的,估計也得幾千塊了吧?

兒子手頭零花錢壓歲錢多,估計幾百塊有,但是幾千塊,就絕對不可能了。

動用這麼一筆錢,就得驚動陸緒章。

但目前來說,她並不是太想見到他。

他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境況,最大可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求她辭職,好吃好喝養著,再找人給她解決上學問題。

那還有什麼意思呢?所以還是自己設法掙錢?

孟硯青便開始考慮掙錢的法門,想著如今國內黃金管製政策,珠寶進出口的行情,倒是逐個都盤算了一遍。

不過這些門檻都很高,需要資金,需要資質,更需要政策的放開。

她通盤考慮一番之後,低頭看了看課本,還是得先考大學。

珠寶市場的政策會逐漸友好起來,她後麵也可以謀求出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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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見縫插針開始學習高中課本知識,宿舍裡幾個姑娘見到後,都有些意外,不過孟硯青本身就優秀,大家好像也沒什麼好驚訝的,於是都儘量騰出時間來,在宿舍裡不吵鬨,保持安靜,平時打飯或者一些彆的事,能幫她的就幫了,讓她有更多時間學習。

對於這個,孟硯青自然心存感激。

她覺得這幾個姑娘都是好姑娘,自己幫了她們,她們都記著,對自己也都很體貼。

她又想起那羅戰鬆,上輩子其實羅戰鬆對她們也是小恩小惠,結果她們就死心塌地了。

她隱隱感覺這輩子已經不太一樣了。

至少如今的她們,比之前多了幾分自信,有自信的姑娘不會輕易跟著一個男人的思路走,即使她們再遇到另一個羅戰鬆,她們也會有自己的想法了。

其實這兩天她們也沒怎麼和羅戰鬆打交道,都在忙著準備群英會呢。

群英會馬上要開了,無論孟硯青這種要進入外事服務行列的,還是王招娣幾個參加培訓的,大家既然要參與群英會,都得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

要知道這群英會可是幾千人的大型宴席,整個首都飯店都嚴陣以待,儘全力做好這次的接待工作。

孟硯青幾個除了提前接受緊急流程培訓外,也得和大家一起投入到這籌備工作中。

幾千人宴席自然是豪華風光,但是這風光背後,自然是不知道多少工作人員的努力。

這兩天首都飯店還從其它國營飯店調派了廚師和後勤人員,一切全都聽從首都飯店調派,分工合作,這麼一來,首都飯店更是忙得到處都是人。

這天下午,孟硯青幾個被臨時調派,過去宴客餐廳擺桌椅。

因為這次宴會規模太大,為了防止桌椅不夠用的情況,要在走道和樓梯旁都要擺滿桌子,這些都需要提前布置。

這桌椅還挺沉,一眾姑娘自然累得夠嗆,等好不容易擺好了,大家便打算回去。

誰知道這時候,慧姐來了,她看了看她們:“你們現在沒彆的事了?”

孟硯青正待要說話,旁邊馮素蕊卻已經道:“沒了,我們正打算回去訓練呢。”

慧姐頷首,道:“後廚要用的原材料馬上就要到了,幾大卡車呢,餐廳的服務員也都上了,人手還是不夠,你們過來幫幫忙。”

啊?

大家有些疑惑,按說這是後廚部負責的,就算借調人手也不至於要調到她們頭上,這有些奇怪了。

孟硯青看向慧姐,慧姐梳著高高的發髻,神情冷漠嚴肅。

慧姐也在看著她。

這一刻,儘管慧姐臉上沒什麼表情,不過孟硯青還是在她眼睛中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情緒。

顯然這個人很關注自己,一直在暗暗觀察。

孟硯青便笑道:“好,慧姐,我們這就過去。”

慧姐頷首:“對了,今天下午有外賓過來東樓的藝術部參觀,到時候會戒嚴,你們彆到處亂跑。”

眾人聽著,自然頷首,既然有外賓要來,還要戒嚴,那必然不是普通人,她們哪敢隨便亂走呢,這點規矩還是知道的。

當下一行人跟著服務生過去後廚部報道,到了後才知道,這次因為宴席規模大,即將運來的原料和半成品足足六大卡車,等這些貨物運來後需要卸載,還需要存放,這工作量大了去了,估計得乾到後半夜了。

胡金鳳倒吸了口涼氣:“咱就是來幫忙的是吧?咱不用乾到後半夜吧?”

孟硯青:“管它呢,又沒什麼正式命令調兵遣將,咱乾一會就開溜,後廚部的還能跑去告狀不成?”

大家聽著,都讚同,一時悄沒聲站一旁,儘量彆引起存在感,等傍晚時候看準飯點就開溜。

不過這開溜自然沒那麼容易,畢竟這邊活兒實在緊,很快第一輛卡車到了,她們在負責人的指揮下開始卸貨,什麼肉丸子肉串子,還有宰割好的雞鴨魚羊肉等,全都成了坨子,得一件一件往下搬,這活兒並不輕鬆,跟著後廚人員一起爬上爬下的,累得吭哧吭哧。

孟硯青等忙了一會,便不行了,這活兒實在是辛苦!

關鍵是那些肉類半成品都是硬邦邦的坨子,一摸上麵還有冰渣子呢,凍得手都哆嗦,搬起來吭哧吭哧抬到後廚倉庫,等放下時候就感覺自己皮肉都要和那冰坨子黏在一起了!

王招娣幾個看出來孟硯青乾這個不行,儘量照顧著她,讓她乾比較輕鬆的,最累的她們上,不過任憑這樣,孟硯青都快受不了了。

她以為自己重活一世吃虧受累都沒問題,敢情其實根本不行。

她累得夠嗆,手都擦疼了,那邊李明娟過來了,她和後廚還算熟,過來先打了個招呼:“剛才趙助理說,把我們借調的幾個服務員叫過去,東樓馬上要來客人,聽說是某個小國的總統,有緊急任務要做!”

她這麼說著,便恰好看到了孟硯青。

孟硯青正在那裡搬菜呢。

她便笑了:“這不是我們未來的外事服務員嗎,正好,讓她過來吧。”

孟硯青搬菜正搬得受不了,現在聽到這個,倒是覺得不錯:“去做什麼?”

李明娟道:“讓你來你就來,這可是趙助理吩咐的,急缺人手!”

胡金鳳和王招娣見此,也想去,她們知道李明娟這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估計會借機為難孟硯青,她們也想跟過去,這樣有什麼事可以幫孟硯青擋擋。

李明娟卻道:“那邊已經戒備森嚴了,都是警衛,你們不是外事服務員,進不去。”

胡金鳳王招娣幾個雖然擔心,也沒辦法,孟硯青道:“沒事,東樓那邊沒重活。”

至少比這卸車要輕鬆。

胡金鳳王招娣顯然還是擔心,不過孟硯青還是跟著李明娟過去東樓。

東樓是七十年代初新建的,當時規劃是十八層,誰知道建到十四層,被海裡首長看到了,震驚之下,連忙叫停。

之後還是總理特意從中斡旋,最後停在了十四層,又用了毛玻璃折騰,同時建了配菜樓來隔離,這才算是保住了。

因為是新建的,這棟樓就格外豪華闊氣,裡麵還設置了文物珠寶展覽銷售櫃台,這種金碧輝煌的地方,自然沒什麼臟活累活,最困難的事無非是打掃廁所。

所以孟硯青倒是心態很好,她覺得去東樓打掃廁所比在那裡卸貨強。

到了東樓後,那李明娟便指著大廳道:“王經理臨時收到消息,說是有重要外賓過來參觀,我們得重新打掃。看到沒,這邊已經都是警衛了,沒外事服務資格的過不來,東大廳後麵的那塊,都得我們自己打掃了。剛才我們已經分過工了,每人一塊,你分到了那一塊。”

孟硯青看過去,頓時明白了,一人一塊,看似麵積差不多,但是彆人都是普通展廳,而她那一塊是帶廁所的,帶了廁所,這就意味著要把廁所也都打掃了了。

顯然這就是李明娟的小心機,讓自己打掃廁所部分,她們自己打掃不帶廁所的展廳。

李明娟笑看著孟硯青:“你要是有哪裡不滿意,你可以說,或者和王經理說,讓王經理重新分吧。”

孟硯青笑道:“不用了,我本來就是要做藍褂的,已經被培訓過打掃廁所了,這塊我來乾就行了。”

李明娟見此:“你好好乾吧,外賓過來,廁所可得一塵不染。”

孟硯青道:“謝謝。”

李明娟聽這話,看過去,一時也是意外。

她蹙眉,沒搭理孟硯青。

這人到底是精明還是傻,讓她打掃廁所,她還挺高興的?

但孟硯青確實覺得自己運氣不錯。

顯然那個慧姐對自己多少存著奇怪的情緒,也許多少有穿小鞋的意思,才讓自己去後廚卸貨,今天那幾大卡車估計得卸到半夜了,那確實是太辛苦了。

現在來打掃廁所,這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東樓是外賓遊覽區,這邊平時沒太多人來,廁所比其它宴會廳廁所乾淨很多,基本就是走一走形式就行了,所以那廁所其實比其它區域並不麻煩。

其實就她的想法,這是慧姐想給自己穿小鞋,結果被一個自作聰明的李明娟給破壞了,負負得正,其實這活兒挺好的。

湊合混吧。

她當即換上了乾活的藍褂子,準備開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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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就在首都飯店的大廳外,一水兒的紅旗轎車緩緩停下,在警衛的嚴陣以待中,轎車中陸續下來幾位,一時早有首都飯店的服務人員恭恭敬敬地迎上去,在服務人員的指引下,那些貴賓寒暄著進入首都飯店。

今天前來的外賓是這次訪華人員,因為聽說北京飯店的古董和珠寶專櫃陳設華麗,特意前來觀看。

雖然對方隻是一個不知名小國,但身份位置在那,該有的禮儀接待流程自然不能少,都是要一絲不苟按照規格進行。

此時,窗外警衛員已經全部就緒,王經理腳步匆忙地跑進來展廳,最後一次確認展廳無誤,匆忙囑咐了幾句後又跑出去了。

眾服務員身穿規製的毛呢連衣裙,一個個站得筆挺,精神飽滿地含笑等待著接下來的重要人物入場。

沒多久,就見在一眾人的擁簇下,幾位西裝筆挺的中國男子連同幾位金發碧眼的外賓步入展廳,並用英語說笑著。

而走在最前麵的那位,看著最是風采奕奕的,大家根據之前培訓的,明白這應該是陸同誌。

這陸同誌還很年輕,看起來也不過三十上下,但是西裝規製,身形頎長,陪著幾位外賓談笑風生間,氣場儒雅溫和。

眾服務員都是見慣了大場麵的,如今一看便知,此人身份不同凡響。

早已經準備在旁的慧姐連忙上前,優雅得體地打了招呼,並引領著他們進入櫃台,陪在陸緒章身邊。

眾服務員越發挺直了腰背,麵帶微笑,目不斜視,不敢有絲毫懈怠。

那位陸同誌也笑著談起中國的玉器翡翠曆史,幽默風趣,倒是引人入勝。

眾人聽著,不免敬佩,沒想到這位官員竟然如此淵博,引經據典信手拈來。

這時候,正好走到了一處珠寶櫃台,服務員禮貌而得體地笑著,配合櫃台工作人員幫忙打開櫃台,請眾位領導檢閱。

在外賓們參觀完後,暫時被引導了落地窗旁的休息處,服務員魚貫而入,奉上點心茶水。

陸緒章便和對方介紹起首都飯店的點心來曆,侃侃而談,聽得幾位外賓讚歎不已。

李明娟和秦彩娣拿了咖啡壺,挨個給諸位領導倒咖啡。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緊張,秦彩娣給其中一位倒的時候,她手一顫,咖啡壺嘴錯開,就那麼不小心灑出來了,有相當一部分甚至濺到了旁邊的人身上!

秦彩娣隻覺得腦子“轟”的一聲,整個人都傻了。

她腦子是空白的,木頭一樣站在那裡,渾身僵硬,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現場眾人看過來,顯然略有些尷尬。

在場其它服務員見到,心都提起來了。

要知道這可是外賓,國外的大領導,無論對方是什麼情況,都是她們必須以最高規格招待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