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先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如果真能給我們找出贗品來,那貓兒眼寶石就送給她。”
陳先生有些猶豫:“可是萬一大庭廣眾之下被挑出什麼瑕疵,那對我們的品牌也很不利。”
他都沒敢說贗品,隻敢說瑕疵,畢竟如果真出問題,那就是大問題了。
商先生:“如果她說的是對的,那本來就是我們的問題,儘管讓她說就是了。”
陳先生這才放心,點頭稱是。
於是很快,陳先生在眾人的注視和期盼下回來,而這個時候現場已經聚集了更多參觀者,甚至連展覽館的高層管理人員也都到了,在想著以最小的影響平息這件事。
展覽經理這次腰板挺直了:“有話你就說吧,我已經問過我們珠寶公司總部,現在就能做主,你但凡能打假,可以,這一對貓兒眼寶石耳墜送給你,但是如果事實證明你是信口開河,那你就必須當場給我們道歉——”
說著,他望向全場:“還有你們,也必須給我們道歉。”
他這話一出,霍君宜望向展覽經理:“寧經理的意思?”
事已至此,展覽經理也道:“我沒什麼意見。”
至此,孟硯青也不抻著了。
她拿起那一對貓兒眼寶石在手中,指尖輕摩挲過後,才道:“這一件是真正的貓兒眼寶石,而這一件其實是勒子石,也就是俗稱的石英貓兒眼石,雖然都是貓兒眼,但是此貓可不同於彼貓,價值相差萬裡。”
這話說出後,霍君宜微微皺眉。
陳先生直接笑了:“在不懂行的人眼中,石英貓兒眼和真正的貓兒眼寶石確實容易混淆,不過這位小姐,你當我們是什麼地方?我們的珠寶公司傲視歐美,我們的鑒定師都是拿著香港特級鑒定證書的,結果現在你告訴我,我們都弄錯了,這好好的一塊貓兒眼寶石,竟然是石英貓兒眼?”
孟硯青:“這塊石英貓兒眼確實選得不錯,又恰好和這真正的貓兒眼寶石大小色澤甚至白光都類似,成了一對,一真一假,一般人確實很難分得清,至於香港的頂尖鑒定師為什麼打了眼,這我就不知道了。”
陳先生一個冷笑。
旁邊的霍君宜見此:“孟小姐,那又何以認定,這對珠寶其中一件是低價值的勒子石?”
孟硯青:“貓兒眼和勒子石的鑒定有多種方式,比如真正的貓兒眼石質精密,光潤澤,而勒子石石質鬆懈,光澤粗糙;看光的話,貓兒眼的白光筆直整齊,勒子石的白光散漫。”
陳先生聽此,略有些嘲諷:“所以小姐,你看著這兩個有什麼區彆?你拿放大鏡看,有什麼區彆嗎?”
孟硯青笑道:“這兩件寶石確實肉眼乍看沒什麼區彆,內行看門道,力巴看熱鬨,如果隨便什麼人都能看出,還需要鑒定師,還需要我嗎?”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人都為之倒吸口氣。
這語氣太囂張了……
陳先生直接給她笑了:“行,你行,小姐,你繼續說。”
孟硯青淡聲道:“這件勒子石確實長出了貓兒眼的樣子,乍看還是可以的,但是勒子石就是勒子石,這勒子石乍看有光,也是三道,但其實還是有不同。仔細看的話,這勒子石的亮帶閃光不如貓兒眼寶石那麼活泛靈動,如果我們用紫外線來照射,應該能看出不同,勒子石的光線偏灰黃。”
她看了看:“不過紫外線光太麻煩了,聚光燈也不用了,我們今天來點簡單直白的。”
簡單直白的?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這麼頂尖珠寶的鑒定,她竟然要簡單直白?
展覽經理從旁看著,道:“小孟,你是需要什麼嗎,你說就是了。”
他現在突然意識到了,孟硯青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她既然敢說,那就應該是有的放矢,就不是無憑無據。
這是一個人才,絕對的人才!
所以反而態度變了。
孟硯青笑道:“先生,麻煩你幫我拿一小茶壺,壺嘴小一些的,裡麵灌上清水。”
展覽經理忙問:“涼的熱的?”
孟硯青:“都行,彆太燙就是了。”
展覽經理當即讓屬下去辦。
眾人卻是聽得一個腦袋兩個大,她要茶壺乾什麼?
很快茶壺來了,孟硯青接過來,之後,將那貓兒眼寶石放在展示台上,卻是道:“陳先生,我想給這貓兒眼上點眼藥水,可以嗎?”
上點眼藥水……
眾人難免覺得怪異,不過旁邊的霍君宜卻是神情微動,看向孟硯青。
陳先生有些譏誚地笑道:“行,你上吧,這是正經貓兒眼,上了眼藥水也不會壞!”
於是大家便看到,孟硯青取了那茶壺,將茶壺中的水輕輕傾倒在一旁,等傾倒過後,她好像掌控了水的流速,這才停下,之後將茶壺上殘留的水滴輕滴在兩顆貓兒眼寶石上。
這麼傾倒的時候,孟硯青道:“各位請看仔細。”
現場已經靜寂無聲,所有的人都盯著那寶石看,有些人看不到,還踮起腳尖抻著脖子看。
於是所有的人多看到,其中一顆貓兒眼寶石上的水珠竟然在寶石上盈盈欲滴,不散不流,而另一顆——
大家看到,那水滴竟然不抱團,就那麼流散下來了!
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效果!
人群中驚歎,也有人發出疑惑的聲音。
畢竟大家多少都是懂珠寶的,一個水滴不散不流,一個卻流散開來,這說明兩顆珠寶的物理或者化學特性是不同的。
旁邊的霍君宜見此,終於道:“勒子石親水性好,所以水滴下去後,均勻散開,而貓兒眼寶石則是聚而不散。”
他這一張口,基本等於蓋棺論定,這兩件所謂的貓兒眼寶石,果然一真一假。
孟硯青欣賞地衝著霍君宜一笑,道:“不錯,兩種寶石特性不同,親水性不同,其實滴水鑒寶,原本也是過去常用的鑒彆手段,現在科技發展了,開始運用各種手段了,但不知道為什麼,這鑒彆水平卻越來越倒回去了。”
那陳先生臉色灰敗地盯著那兩塊寶石,都是行內人,這意味著什麼,誰都明白。
展廳中圍觀者全都議論起來,有人好奇,有人討論,也有人讚歎,也有記者在瘋狂拍照的。
陳先生道:“這東西是真是假,還是得專業鑒定機構——”
孟硯青:“怎麼,想賴賬嗎?”
陳先生一噎。
旁邊霍君宜拿起那貓兒眼寶石,對著聚光燈仔細看了一番,最後道:“我個人認為,不需要專業鑒定機構了,這確實是勒子石,我可以對我說出的話負責任。”
霍君宜可是中國進出口珠寶公司主任,是這次展會的總負責人,甚至也是掌控著珠寶進口配額的人,這樣的人說出的話,那自然是再沒什麼懷疑的。
這意思很明白了,當著大家夥的麵,既然人家給你鑒出來了,那就把這貓兒眼寶石給人家吧。
陳先生臉色便非常難看起來。
要知道這貓兒眼寶石,一個是假,但另一個是真的,那件真的怎麼也得值四五萬吧?結果就這麼平白送人?
這實在是有點太狠了。
而在場所有的記者,幾乎瞬間門都對著孟硯青瘋狂拍照,鎂光燈閃爍。
這是一件大事件,足可以當一個噱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