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拿出球鞋等禮物來,本來那電動小汽車不打算拿出來,不過陸亭笈眼尖,看到了。
他笑著拿出來,看了眼孟硯青。
孟硯青:“亭笈是不是很喜歡?”
陸亭笈挑眉,很給麵子:“特彆喜歡,我最喜歡玩小汽車了。”
說著這話時,陸緒章正好進屋了。
他一眼看到那電動小汽車,便微挑眉,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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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飯店的飯菜送來了,一盤盤地擺好,而勤勞的陸緒章和葉鳴弦也將那冬蟹和黃鱔做好,擺上了桌。
司機已經走了,寧助理沒走,於是五個人坐在飯廳,看著外麵殘雪掛枝,枯葉飄零,倒是彆有一番滋味。
不過霍君宜這頓飯吃得並不安生。
顯然,他得到了來自大小三個男人的關照,陸緒章看似溫和,但其實一句一個軟釘子,葉鳴弦看似正直,但其實張口就是一個坑,至於那陸亭笈,乍看仿佛是禮貌少年,再看還是禮貌少年,但不知不覺,直接把人往溝裡踩。
總之,這就是一鴻門宴。
好在有孟硯青時不時從中周旋,他自己也還算機靈,總算有驚無險。
不過任憑如此,一頓飯下來,他的家庭背景,他家的成員情況,他的住房經濟,他對未來的打算,全都被盤問了個一清二楚。
這兩位實在是高明,特彆是陸緒章,含笑間已經將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給問清楚了。
盤問一番後,這兩位總算消停了,霍君宜也終於鬆了口氣。
不得不說,這黃鱔做得很好,螃蟹也夠味。
北京是沒有冬蟹的,從湛江草潭港運來的新鮮冬蟹,這自然不是隨便什麼人能享受的,那些暴發戶就算有錢都買不到。
陸緒章將那蒸得橘紅的大螃蟹用夾子拿出來,放到旁邊盤子中,之後,突然提起來:“最近文化總管部門和德國簽了文化交流協定,按照協定,路德維希會帶著柏林樂團過來中國演出,你們聽說了嗎?”
顯然,在場除了他,沒人聽說。
孟硯青意外:“路德維希?他竟然要來?”
這路德維希生於奧匈帝國薩爾斯堡,是奧地利知名指揮家,鍵盤樂器演奏家,有指揮帝王之稱,而他指揮下的柏林樂團更是風靡歐洲。
這樣的樂團,竟然要來中國演出了,這自然是非常罕見和難得的。
陸緒章點頭,淡聲道:“估計是在首都體育館吧,三場音樂會,前兩場是柏林樂團獨奏,最後一場是他們和中央樂團合奏。”
孟硯青便明白了,這種音樂會的門票自然是不對外發售的,估計是文化主管部統一安排,一般人想看都沒法看。
旁邊葉鳴弦聽著,自然心知肚明,孟硯青可是練過多年鋼琴,對音樂一直喜歡,這種歐洲頂尖的音樂會,她自然不想錯過的。
霍君宜並不知道什麼是路德維希,也不知道孟硯青的愛好,不過他看明白了,孟硯青感興趣,他便道:“那回頭我來問問,看看怎麼拿到票,到時候陪你去。”
他這麼一說,葉鳴弦和陸緒章對視了一眼。
兩個人眼神都淡淡的,一切儘在不言中。
陸亭笈便道:“我也要去!”
霍君宜看他一眼,眼神倒是很包容,笑道:“那我設法要三張票吧?”
陸緒章卻道:“不必,他這麼大了,自己去就是了,至於票,霍先生不用操心,寧助理——”
他看了眼旁邊的寧助理。
寧助理忙道:“先生,文化主管部的嶽同誌之前就打過招呼,問我們要多少張票,讓統計下,到時候我會留幾張。”
他笑望著霍君宜:“霍先生有需要儘管說,我們這邊和文化主管部一向往來緊密,這次柏林樂團的合作,我們也從中參與了,至於票,要多少有多少。”
這聽起來好大口氣……關鍵他隻是助理。
霍君宜心知肚明,不過他也明白對方的位置比他強,人家要票比他方便太多,他也就隻好道:“倒是也不用麻煩了,讓兩位費心了。”
陸緒章:“另外,這次柏林樂團過來,好像他們的主創就住在首都飯店,他們來了後,硯青你這生意又能興隆一把了。”
孟硯青笑了:“其實今天就過來了一波外賓,我們正好才開張,還不知道能不能開張呢。”
葉鳴弦頷首笑道:“放心,生意肯定會好的,你的眼力,那是沒得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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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鴻門宴總算結束的時候,孟硯青出去送霍君宜。
她有些無奈地道:“我也沒想到今天是這種場景……”
本來就陸緒章父子,她早有心理準備,可誰知道又來了一個葉鳴弦。
這下子好了,葉鳴弦和陸緒章父子聯合起來,那簡直是三堂會審的氣勢了。
霍君宜自然看出她的歉意,笑道:“也沒什麼,他們也是為了你好。”
孟硯青含蓄地道:“我和鳴弦也認識幾年了,雖然他們年長我一些,不過大家都比較熟,今天倒是也沒有惡意。”
霍君宜:“我明白,你不用解釋。”
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葉鳴弦和陸緒章對孟硯青都有意,而且是死心塌地那種,這兩位隻怕是彼此都看不慣對方,如今自己的出現,正好讓他們團結起來對付自己。
他笑道:“其實我確實不在意,一則他們並沒有為難我,他們問我的那些,也都是正當應該了解的,二則就算有些許為難,這也沒什麼,為難過去,那就是認可。”
孟硯青聽著,心裡自然欣賞。
但凡換一個尋常男人,見到這場景,早就被嚇退了。
陸緒章那是談判桌上曆練出的應對,話鋒銳利,一般人其實根本受不了。
霍君宜能承受這兩位的火力,且不以為意,至少這心性就足夠了。
而就在這兩位說著話時,客廳中,寧助理出去了,陸緒章陸亭笈父子和葉鳴弦有了一番談話。
陸緒章擰著眉,眼神淡淡地看著自己兒子:“嗯?電動小汽車?你霍叔叔送給你的,很好玩是吧?”
他給兒子買的,國外進口,全自動帶遙控,結果被他隨手送出去。
這位買的,比他的差遠了,結果可倒好,竟然還笑著說喜歡?
葉鳴弦見此,搖頭:“亭笈,你說你,看把你父親氣的……”
陸亭笈趕緊道:“當然不好玩!”
他用力補充說:“我隻是勉強給外人一個麵子!根本不好玩!還有那運動鞋,我也不喜歡穿,至於那文具盒——”
他嫌棄地道:“我當然不用了!”
陸緒章這才好受:“他比你葉伯伯差遠了。”
葉鳴弦:“……”
他突然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陸緒章卻又道:“過去幫寧助理收拾下,我和你葉伯伯有話聊。”
陸亭笈:“噢,好。”
他很聽話地出去了。
葉鳴弦看著陸亭笈背影:“其實亭笈真是一個好孩子,對你言聽計從。”
而想到這是孟硯青幫他生的孩子,他就更羨慕了。
陸緒章不在意地道:“他啊,也就這樣,氣人的時候能把人氣死。”
葉鳴弦:“還是挺不錯的……說實話我很羨慕你。”
陸緒章淡聲道:“當年我們辛辛苦苦結婚養孩子的時候,你出國留學逍遙自在,如今倒是說羨慕我們了。”
葉鳴弦:“當年我如果幫你養兒子,你也不讓,是吧?”
陸緒章冷冷地掃過來。
葉鳴弦忙道:“開個玩笑而已,我們說正經的。”
陸緒章:“說吧。”
葉鳴弦想起那霍君宜,歎了聲:“見了這位霍先生後,我隻有一個想法。”
陸緒章:“嗯?”
葉鳴弦:“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再活三輩子,孟硯青就是孟硯青,她對異性的偏好萬年不改。”
他也明白為什麼陸緒章那麼自信了。
因為那個霍君宜看上去就是陸緒章的一個翻版罷了。
隻是比起原版,到底是差了那麼一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