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願:你快認真上課吧,等你放學我們再說
初願:[拜拜]
對方就沒有再回了。
她盯著屏幕上的消息記錄發了會兒呆,最後還是沒忍住,瞅向旁邊倚著站牌閉目養神的少年。
少年雖然閉著眼,卻似乎能感應到她的目光似的,沒兩秒鐘就抬起眼皮,挑挑眉,漫不經心地回視她。
眼珠子黑漆漆的,淡漠又冷靜。
“你……”
初願覺得自己應該是要說些什麼的,
“我……啊不是,他,對,他,那個幫忙打電話的人,他是叫陸肖維嗎?”
江行燁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他是……哪個肖哪個維啊?”
“不肖子孫的肖,進退維穀的維。”
……哦。
這名字怎麼取得,有點不吉利的感覺呢。
“那,他是東北人嗎?”
男生靜靜地看著她,看了有半分多鐘。
怎麼說呢,初願其實是沒想在這個陸肖維上糾纏這麼久的,但她大腦高速運轉,根本就沒來得及管嘴巴在說什麼,一順口就問了一溜亂七八糟的問題。
反應過來後,才亡羊補牢地拍了下腦門,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其實我就是……好奇。”
怎麼看,都有種做賊心虛的蒼白補救感。
江行燁移開視線,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她的說辭放在心上,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祖籍黑龍江,上周三剛滿十八,學習成績一般,家庭條件還行,目前有個女朋友,但你放心,會分的。”
非常詳細。
仿佛在打什麼報告。
“……其實我也,沒有這麼好奇。”
“沒事兒,看在你許的願這麼沒有技術含量的份上,我不吝嗇再給你一份饋贈。”
......哦。
那好的吧。
反正她覺得不管自己怎麼解釋對方都是不會相信的了。
小姑娘頓了頓,組織好措辭,換了個話題:“薑戈,你們平時,都乾些什麼呢?”
“什麼乾些什麼?”
“就是比如說,不上課的時候,除了吃飯睡覺,打遊戲,還做些什麼呢?”
“做作業。”
“除了做作業呢?”
江行燁微挑眉,饒有興趣地瞅著她:“那你覺得,除了吃飯睡覺,做作業,打遊戲,還能做什麼?”
“嗯,就比如,你們不......不,”她擰了下眉毛,小心翼翼地,“——不打架嗎?”
“……”
小姑娘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偶爾打。”男生用手肘撐著車牌,語調慢悠悠的,“不過事實上那不算是打架,頂多就是幾場武術交流,點到為止,比打場羽毛球還安全。”
“是嗎?”
“是啊。”
初願就安靜了一會兒。
“那你們一中武術交流的標準是什麼呢?”
“標準?”
“就假設有一天,小明跟你喜歡的女生表白了,你就會跟小明進行那個武術交流嗎?”
江行燁擰起眉毛,盯著她,沒說話。
“還有,你們一中武術交流的內容又是什麼呢?是往小明身上潑墨水,讓小明給你們寫作業,剪掉小明的頭發,還是叫小明在下雨天坐七八站公交車來給你們送傘,不小心把滾燙的熱水灑在小明身上這種?”
莫名其妙,說著說著,好像忽然生氣起來了似的,整個神情都變得異常憤慨。
然後過了半分鐘——
“算了。”小姑娘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低垂的眉眼裡流露出幾分沮喪和無奈,“我就是隨便亂說的,你不用理我。”
初願對薑戈的感受有些矛盾。
一方麵,認識他以來,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他做過什麼不好的事,幫了自己那麼多次,身世還特彆的可憐。
但是另一方麵呢,從今天上午的見聞來看,對方似乎也是那些“混的人”中的一員,甚至還是其中的領頭,對校園暴力生理性的厭惡,讓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她垂頭喪氣,幾乎要把自己的膝蓋盯穿的時候,旁邊終於傳來了熟悉的淡淡的嗓音:
“那是霸淩,不是打架。”
“啊?”
初願呆愣愣地抬頭。
男生用下巴點了點對麵馬路邊正在互相撕咬的兩隻狗:“喏,這是打架。”
然後微頓,視線轉了一圈,大概是沒找到合適的參照物,直接邁腿走了過來,在小姑娘怔愣的目光中,伸手在她腦門上敲了個暴栗。
而後按住她下意識要跳起來的身體,又敲了第二下。
第三下。
“這是霸淩。”
“……”
初願被他按著肩膀無法動彈,腦門上還傳來“咚”“咚”“咚”三下敲打,雖然不算特彆疼,但真的快氣死了。
她費勁地把腦袋抬起頭,怒目而視。
卻發現對方的目光已經落到了長椅上的零食袋裡,蹙眉盯著裡麵放著的購物小票,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麼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
男生的表情太過嚴肅,膽小鬼初願一下子就忘了憤怒,無比緊張起來。
修長的手指撿起零食袋裡的一包辣條:“這個,一包13克,散買五毛錢兩包,一塊錢四包,52克,折合下來十塊錢520克,也就是一斤多20克。”
“然、然後呢?”
“你稱斤買一斤十塊錢,還是做活動的優惠價。”
初願瞪大眼睛:“也就是說!”
“你被騙了。”
......
雖然不知道校園霸淩的沉重話題怎麼就忽然轉到了辣條的優惠價格上。
但對於大郎小百貨的忠實顧客初願來說
——這顯然是一個晴天霹靂般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