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學一日便惹禍招災,此屆新學子了不得!」
「聞道學宮,溫良儉讓的誡訓,新學子已頓悟,吾甚感欣慰」
「趙山長之子一向橫行霸道,終於自食惡果,我身處懲戒堂守門,若想知曉第一手消息,賞我十靈石,我為你實時講述戰況!」
夙寒聲和乞伏昭被帶去了懲戒堂。
不少弟子全來看熱鬨,看似抱著卷宗忙活,實則餘光一直落在犯事兒的兩人身上,嘖嘖稱奇。
後生可畏啊。
懲戒堂風水很凶,剛進去便感覺一陣陰森寒意撲麵而來,偌大廳堂中,正使已在高台之上,發間束著小冠,一副厭世臉,正懨懨地打著哈欠。
副使將人帶到,抱拳行禮:“正使。”
正使喝了口茶,眯著眼睛看著下方兩人:“聞道祭將至,二位好大的雅興,鴻寶齋此等神聖之地,不好好看書,打什麼架?”
夙寒聲被二十顆銅錢困住,臉側被五帝錢的符紋螢光照得如暖玉似的,看著靈巧乖覺,同邪魔外道根本不挨邊。
趙與辭噗通一聲跪下,涕泗橫流地含糊道:“唔唔!唔!”
他胡亂說了一通,正使“謔”了聲,看了下夙寒聲:“竟是新學子,膽子倒是挺大。”
眾人:“……”
到底怎麼聽懂的?!
正使一抬手,副使利落上前,掐著趙與辭皮開肉綻的下巴強行給他塞了一顆靈丹。
靈藥下肚,傷口終於止住血,趙與辭說話也利索了些。
“正使!此人身戴浮雲遮,又和乞伏昭混在一起,我隻是疑心他是拂戾族之人質問幾句罷了,卻被他傷成這樣!此等窮凶極惡之徒當誅!望正使為我主持公道!”
這話很有水準,全然將自己摘了出去。
正使看向戴著浮雲遮的夙寒聲:“當真是你先動得手?”
夙寒聲想了想,點頭:“是的。”
圍觀眾人心中全都“謔”了聲。
好囂張啊!
正使本以為這案要審個半天,沒想到隻問一句就得了結果,詫異地挑了下眉,來了興致:“那你為何傷他?”
夙寒聲覺得有必要掙紮一番:“是他要對我不利,我的伴生靈護主,才輕輕地碰了他一下。”
眾人:“……”
輕輕碰一下,能碰到皮開肉綻?
趙與辭雙目赤紅地瞪著他,恨不得將其殺了。
滿室的人都沒注意到“伴生靈”三個字,倒是正使愣了下。
正使眼神大概不怎麼好使,眯著眼睛看了半天,又從袖子裡摸出來單片琉璃鏡戴上,好一會才認出來。
果然是應煦宗的小少君。
副掌院同玄臨仙君是多年好友,昨日還將他叫過去叮囑一番,務必照料這個命運多舛良善乖順的小師弟。
正使看了一眼趙與辭身上的傷,“唔”了聲。
良善,乖順?
哪兒?
不過追根究底,終歸是這位小少君先動得手,正使也沒怎麼偏袒,扶了扶眼鏡:“先動手者,按照聞道學宮校規,要扣除三分,聽照壁上昭示三日。”
夙寒聲擰眉。
當真要去不成聞道祭了?
趙與辭死死瞪著他,卻仍舊不滿足。
他被傷成這樣,不讓這兔崽子脫一層皮,根本咽不下這口氣。
“正使……”
趙與辭還沒借著“拂戾族奸細”攀咬完,就聽正使慢吞吞地道:“而你,隨意誣陷新學子,隻是戴了個浮……浮什麼……”
副使:“浮雲遮。”
“對,隻是戴了個浮雲遮便疑心是拂戾族奸細。”正使淡淡道,“難不成你見到戴浮雲遮的女修,也能借著‘疑心’,上去掀人的雪紗嗎?”
趙與辭一噎。
正使隨意掀了下戒律,似乎在找如何處罰。
一旁的副使提醒他:“十三。”
正使:“哦,雙方皆有過錯,扣分之事暫定,學宮戒律第十三條……”
此話一出,圍觀學子倒吸一口涼氣,全都臉色大變。
第十三條戒律……
未免太狠了。
夙寒聲還在疑惑十三條是什麼可怕的刑罰時,就聽正使道:“……把你們尊長給我叫來。”
夙寒聲:“…………”
叫家長?!
修道者入聞道學宮,且已是十幾二十歲的人了,在學宮闖了禍惹了事,竟然還要連累尊長來學宮。
不少人隻是想一想就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太丟人了。
惟獨趙與辭滿臉得色。
趙山長在聞道學宮百年,就算副掌院也要敬他幾分,哪怕應煦宗那位手腕通天的謝識之來了,也奈何不了他。
夙寒聲呆了好一會,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的榜貼上留的尊長是誰時,小臉有些白。
大師兄。
要是大師兄知曉他入學第二天便打架,還被扣分,雖然能為他鎮場子,但如此丟人之事,事後免不了一頓打。
夙寒聲哆嗦了下。
見副使拿著玉牌去聯係榜貼上每個人的尊長,夙寒聲突然一把撲上前,乾巴巴道:“我師兄忙得很,正在閉閉閉關,能叫其他尊長行嗎?”
副使道:“徐南銜是學子,不行。”
“不是我四師兄。”
副使點開夙寒聲的榜貼看了看,問:“那是應煦宗的謝長老嗎?”
“也不是。”
夙寒聲身披著雪白素袍,緊皺著眉,終於下定決心,破罐子破摔。
“我……我還有個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