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默半晌，突然暴怒道： “蘭沉之!!!”</p>
蘭虛白臉都白了：“我……我沒有，咳咳!不要信他………唔咳噗!”</p>
"酒有命重要嗎?!這酒壺這麼大……唾!你還全都喝完了?!""我沒、沒有，就一口!"</p>
"嗬!你的一口，就是旁人半年的酒量了。"</p>
"啊啊啊彆罵了!師兄!師兄醒一醒!快拿藥來!小醫仙呢?!"</p>
暴怒的少年見閉著眼睛昏厥過去的蘭虛白，冷笑一聲："拿什麼藥，拿酒來給他喝!"眾人大驚失色： "你瘋了嗎?!"病成這樣了還..</p>
話音剛落， “昏厥”過去的蘭虛白奄奄一息地睜開眼睛，手掙紮著攀著小案："酒?哪有酒?"</p>
眾人： "……"</p>
莊靈修管殺不管埋，優哉遊哉地將“罪證”酒壺放下後，踩著一地的咆哮和咳嗽，施施然離開雞飛狗跳的沉曇齋。</p>
這麼會功夫，天邊再次炸起一道仙君雷劫。雷光劈裡啪啦地消散。</p>
夙寒聲走在那宛如元宵燈會似的長街上，見什麼都覺得稀奇。聞鏡玉跟在後麵，抿著唇不知在想什麼。</p>
夙寒聲走到一個攤位邊，蹲在那看來看去，餘光卻是掃著聞鏡玉，心想： “乖乖，此人不會對我圖謀不軌吧。"</p>
從山階上接住他、不嫌臟地握著他的腳踝為他治傷...還不求回報地答應和他區區築基期組隊。方才還還……還捂他耳朵!</p>
夙寒聲越想越覺得對，古怪地蹲在那，不像方才那樣嘰嘰喳喳粘著人胡言亂語了。</p>
r />前世崇玨曾告訴過他。</p>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他十有八九是對你有所圖。"</p>
夙寒聲靠在他懷裡昏昏欲睡，含糊道： “……可他卻將我從那要命的陣法中救出來了。”</p>
崇玨纏著夙寒聲的烏發繞在指縫間，懶洋洋道： "他一不認識你，二沒有圖謀，為何要救你?""不知道。"夙寒聲乖乖道， "好像還說了句奇怪的話，我聽不懂。"</p>
崇玨寬大的衣袍攏著，將夙寒聲整個人包裹住，他俯下身在夙寒聲發間隨意落下一吻，低沉笑了聲，教他。</p>
"從今往後，若有人無緣無故待你好，不用懷疑，一律打成圖謀不軌的惡人，可以殺的。"</p>
夙寒聲病怏怏地道： “圖謀我?我什麼都沒有。”</p>
崇玨笑起來，五指輕悠悠撫著夙寒聲蒼白又穠豔的臉，語調帶著一股病態的陰鷙，偏偏眉眼間卻是柔和的。</p>
“皮囊、神魂………任何一樣東西都有</p>
人圖謀。世上惡人多如牛毛，總有些人偏愛詭譎怪誕到常人無法理解的怪癖——譬如有人能因一雙手而心生欲.望，瞧著人模狗樣實則心中卻在盤算如何斬下這漂亮的手指占為己有。"</p>
這話聽著輕飄飄，卻讓不諳世事的夙寒聲毛骨悚然。</p>
特彆是崇玨說到“漂亮的手指”時，還笑著握著夙寒聲柔弱無骨似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叼住滾燙的手指。</p>
雪白的瞳好似能看見似的，直勾勾盯著夙寒聲，宛如要將他吞吃入腹。</p>
夙寒聲手猛地一抖，下意識要將手縮回。</p>
崇玨笑起來，將牙齒收起，輕柔又隨意地在夙寒聲掌心親了一下，帶出一種虛假的繾綣和暖.昧。"彆怕——乖乖記住我的話，無故待你好之人，皆彆有用心。"</p>
夙寒聲不知是不是累懵了，腦子有些不太清晰，歪頭半晌，問： “那你圖謀我什麼?”</p>
崇玨一頓，好一會才似笑非笑。"圖謀你這個人。"</p>
夙寒聲直直看著他。崇玨唇角帶著笑，等著他的反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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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謀他這個人..…</p>
那就是想要鳳凰骨。</p>
崇玨： "……"</p>
崇玨笑容一僵，掀開外袍一條縫隙，雪瞳直勾勾盯著夙寒聲，身上的戾氣幾乎要溢出去。</p>
夙寒聲對周遭冷冽殺意全無反應，沒一會便呼呼大睡。</p>
重生這麼久，夙寒聲也隱約知曉崇玨教他的東西太過極端，但總歸不全是錯的。就比如現在。</p>
夙寒聲蹲在那琢磨聞鏡玉到底對自己圖謀什麼。他一沒修為、二鳳凰骨還未暴露、三..…</p>
小攤上擺著一枚銅鏡，夙寒聲無意中瞥了一眼，突然“啊”了聲。</p>
他對容貌並沒有概念，隻記得前幾日長夜樓那個多嘴的小廝曾誇過自己“相貌罕見的出眾”。難道聞鏡玉瞧上自己這張臉了?</p>
可能嗎?</p>
這聞師兄瞧著也不像前世崇玨那般，是個見色起意之人。</p>
聞鏡玉垂手站在一旁，袖中雙手微微撚了下指腹，總覺得方才捂住少年耳朵時那奇怪的觸感還殘留手上。</p>
掐了幾個清淨訣都無用，得去尋個地方用水淨手。</p>
聞鏡玉正想要尋個理由告辭，卻見夙寒聲正舉著銅鏡左看右看，似乎在臭美。聞鏡玉： "…</p>
察覺到聞鏡玉在看自己，夙寒聲趕緊將鏡子放下，看見小攤上在賣傳訊指戒，趕緊轉移話題。“聞師兄，我們買對指戒吧，好像能在秘境中傳訊呢。”</p>
聞道祭秘境結伴而行已相沿成俗，因秘境中無法使用尋常靈器聯係，彆年年還特意製作了款奇特靈器。</p>
名由“琥珀拾芥”延伸而來，兩枚可儲物戒的指戒刻著密密麻麻的符紋：一枚由琥珀製成、一枚則是雕著龍鳳燈玉的四瓣芥草。</p>
滴血認主後，兩枚指戒便可在秘境中相互感應傳訊，極其方便。</p>
夙寒聲捧起兩枚給聞鏡玉看。聞鏡玉淡淡道： "想買就買。"</p>
夙寒聲見糊弄過去，從裕褲中掏出靈石買下一對指戒。</p>
他隨意選的，並未看尺寸，挨個將芥草的指戒在五指上戴了個遍，最後隻能戴在拇指上當扳指，還鬆鬆的幾乎隨時都掉。</p>
夙寒聲也不在意，將另外一枚琥珀指戒拿起，毫不客氣地</p>
抓起聞鏡玉垂在一旁的手，嘗試給聞鏡玉戴上。</p>
聞鏡玉：</p>
聞鏡玉手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感覺再次泛上來。</p>
他眉頭緊皺，沉著臉就要將手抽回，夙寒聲卻抓得死緊： “彆動，我試試看哪個能戴……你手好大，我戴拇指還鬆，你戴無名指竟剛剛好。"</p>
聞鏡玉： "……</p>
夙寒聲戴上指戒後，又在攤主相助下將陣法打開。</p>
果不其然，夙寒聲指戒上的四瓣草芥竟一同扭轉方向，朝著聞鏡玉手上的琥珀指戒搖擺，相互牽引。</p>
夙寒聲覺得這玩意兒真神奇，圍著聞鏡玉轉了幾圈，發現無論去哪裡，那芥草始終對著聞鏡玉琥珀的方向，玩得不亦樂乎。</p>
聞鏡玉越發不適，正要叫夙寒聲離開。</p>
一旁傳來熟悉的聲音："少君?"</p>
夙寒聲從聞鏡玉身後探出腦袋來，定睛一看： "乞伏昭?"</p>
乞伏昭頷首行了禮。夙寒聲眉頭緊皺："你怎麼又這副鬼樣子?"</p>
乞伏昭給夙寒聲譯書的消頹才剛好全，此時竟像是又熬了八個通宵似的，雙眸茫然，瞧著連外袍都穿反了。</p>
他勉強笑了笑： "替晉師兄譯了幾本書，沒、沒熬太久。"</p>
夙寒聲見乞伏昭腳下都在發飄了，伸手扶了他一把： "莊師兄不是說了嗎，萬事由你，誰都無法逼你，就不能拒絕嗎?"</p>
乞伏昭搖頭</p>
： “聞道祭不可出錯，這也是為了其他學子好。”</p>
夙寒聲瞪他。這人怎麼跟小白花似的，任人欺負呢!</p>
不過乞伏昭既然是自願的，夙寒聲也沒多說什麼，他點頭： “晉夷遠應該給了你不少回報吧，是靈石嗎?"</p>
乞伏昭點點頭： "嗯，我三天譯了五本，晉師兄給了一百靈石。"</p>
夙寒聲點頭： "算他大方.……等等!給了多少?"</p>
一百?!</p>
乞伏昭點頭。</p>
夙寒聲怒道： “你怎麼不多要些?!”</p>
乞伏昭道： “晉師兄……說他的靈石都拿去賠償</p>
長夜樓，沒多餘的靈石了。”夙寒聲： ".…</p>
夙寒聲氣了個仰倒，比自己被騙錢還生氣。</p>
兩人說話時，聞鏡玉沉默不語，靜幽幽的墨青眼眸淡淡看著乞伏昭。此人瞧著溫和懦弱，可在活了千年的聞鏡玉眼中，那掩藏心思的手法堪稱拙劣。</p>
乞伏昭似乎吃準夙寒聲吃哪套，句句無辜、字字可憐，也許他自己沒有察覺，但行為舉止皆透露出墮落深淵的人拚命汲取從縫隙漏出那一縷陽光的迫切。</p>
夙寒聲吃這套吃得不行，瞪著乞伏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恨不得他像前世那樣大殺四方算了。</p>
起碼不會讓人聽著如此憋屈。</p>
“走。”夙寒聲道， “我帶你去找晉夷遠。”</p>
乞伏昭訥訥道： "少君，我真的無事，我們馬上就要進秘境了，還是不要因我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多生是非。"</p>
夙寒聲瞪他： "閉嘴。"</p>
乞伏昭： "……"</p>
聞鏡玉瞧出乞伏昭並無惡意，也未阻止。既然兩人要去尋人，他也不便跟著，往後退了半步準備順勢離開。</p>
夙寒聲安撫好乞伏昭，回頭看向聞鏡玉，理所應當地道： “聞師兄，這回就靠著你撐場子了。”</p>
聞鏡玉："?"</p>
乞伏昭沒想到小少君如此莽，竟真的要去找晉夷遠茬，忙道："少君稍安勿躁，學宮學子不許私</p>
下鬥毆，且這三日祭天大典需心平氣和，更不許生口角紛爭，若是被懲戒堂的人看到……"</p>
夙寒聲趕緊朝他“噓”,示意他閉嘴。</p>
見聞鏡玉垂眸看他，夙寒聲乾咳一聲： “他說笑呢，聞師兄不必擔心，你就在那站著就行，我自有辦法讓他把其他靈石吐出來。"</p>
聞鏡玉淡淡看他。</p>
夙寒聲以為他害怕懲戒堂，忙道：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打起來被懲戒堂逮住，也不用怕……"</p>
聞鏡玉眼眸疏冷，打算聽聽他有何妙計從懲戒堂“脫身”。</p>
卻聽夙寒聲拍了下心口： “到時副使要是讓叫尊長，我就喊我叔父來。”</p>
聞鏡玉： "</p>
?"</p>
反正崇玨閉關，副使又沒膽子因為這點破事去讓須彌山世尊出關。就算事後被告狀，大不了就是抄幾遍佛經。</p>
夙寒聲給聞鏡玉畫大餅。“我叔父可疼我了，就算闖再大的禍也不會打我罵我，聞師兄放心吧。”</p>
聞師兄：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