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瘋瘋癲癲(2 / 2)

鳳凰骨[重生] 一叢音 13652 字 6個月前

夙寒聲趕緊起身: "怎麼淋成這樣?"雨一直在下,乞伏昭罕見地沒有戴遮光的麵紗法器,額前碎發正在不住往下滴著水,狼狽不堪。</p>

“沒事。”乞伏昭嘴唇蒼白卻還在笑, "難得不用戴避光法器,淋—淋沒什麼大礙。"夙寒聲手一頓,不知想到什麼,突然道: “小醫仙的事……是你做的嗎?”他是指周姑射明明解了跗骨毒卻對外隱瞞之事。</p>

乞伏昭沒想到他如此敏銳,也沒隱瞞地點頭: “嗯。”</p>

夙寒聲蹙眉: "為何要這麼做?你就不怕惹火燒身?"</p>

“我隻知道少君不惜服跗骨毒也要隱瞞拂戾族血脈的身份,必定大有用意。”</p>

乞伏昭像是落水的狗,被夙寒聲這麼冷臉對待卻仍然溫和笑著,將所有的利爪和獠牙全都隱藏在這副人畜無害的麵容之下。</p>

夙寒聲沉默半天,沒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你多管閒事。”</p>

話雖如此,他還是讓伴生樹勾來乾巾摔乞伏昭臉上,嫌棄道: “擦擦身上的雨。”乞伏昭乖乖點頭,跑一旁擦水去了。</p>

夙寒聲煩躁地盤膝坐在連榻上,咬著手指想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叮囑道: “日後若是有人問起,你就一口咬死自己不知道,記住沒?</p>

"</p>

也不知道乞伏昭到底什麼毛病,自己拂戾族的身份都夠讓他在三界不好過了,他還要主動往身上攬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p>

乞伏昭溫順地說好。</p>

夙寒聲沉默半天,又道: "如果被人發現我是拂戾族……"隻說半句,他又像是畏懼似的,將未儘的話吞了回去。</p>

"少君。"乞伏昭走到夙寒聲身邊,單膝跪地,溫聲安撫他,"您身份尊貴,又是仙君之子,就算……"</p>

夙寒聲突然冷冷道: “我從不想當什麼仙君之子!”乞伏昭一愣。</p>

夙寒聲說完後,眸中戾氣又飛快消散下去,化為心如死灰的頹然,雙腿微曲將臉埋在膝蓋中,捂著耳朵喃喃道: "……他當時想掐死我,是因為我身上的拂戾族血脈嗎?"</p>

是他的出生讓堂堂仙君感覺到恥辱了嗎?如果真的將他視為奇恥大辱,為何不徹底下手將他扼死在繈褓中,平白讓他來這世間活一遭?</p>

夙寒聲剛才還好好的,隻是幾句話就消頹到恨不得鑽到地底自生自滅,乞伏昭當即手足無措,全然不知該怎麼哄。</p>

長空端著熬好的糖水過來,見狀眉頭緊皺: “你是何人?”</p>

乞伏昭見到長空身上的舊符陵道袍,起身一頷首說了自己的身份,訥訥道:“少君……不知怎麼就成這樣了。"</p>

長空擰眉: “你說什麼了?”</p>

乞伏昭不明所以: "仙君之子……什麼的。"</p>

長空臉都綠了: “你同他說這個做什麼?”這不是戳少君肺管子嗎?</p>

乞伏昭: "……"</p>

他也不知道這話不該說啊。況且之前也說過,夙寒聲明明沒什麼反應。</p>

長空綠著臉將乞伏昭趕走了,回來哄夙寒聲: "少君莫要難過了,喝點糖水?"</p>

夙寒聲已經竄回榻上,整個人躲在錦被中悶悶不樂道: "不要叫我少君。"</p>

"行行行。”長空知道這個時候隻能一味順著, “那喚您小師叔?起來喝一口糖水吧,我加了許多蜜糖。"</p>

夙寒聲掀開錦被一條縫,露出個腦袋來</p>

: “你四師叔才愛甜的,我不愛吃這玩意兒。”話雖如此,他還是爬起來喝了。</p>

暴雨仍然接連不斷下著,頗有種水淹烏鵲陵的架勢。夙寒聲吃了藥又鑽回榻上,聽著雨聲迷迷瞪瞪地入眠。</p>

昏沉間,似乎有人來到他的榻邊,伸出微涼的手去摸額頭。</p>

應見畫的聲音模糊地傳來: “……不應該,鳳……跗骨發作時會有前兆,他白日還好好的,怎會突然就發作了?"</p>

長空低聲道: “弟子也不知,許是因下了雨?少君白日總是嚷嚷著不想下雨,瞧著難受得要命。"</p>

應見畫蹙眉,凝出靈力往夙寒聲眉心灌去。夙寒聲像是生長的樹枝,汲取著應見畫的靈力,勉強壓□內灼灼燃燒的疼痛。</p>

突然,應見畫的聲音傳來: “那花苞……什麼時候出現的?”</p>

長空:"不、不知。"</p>

應見畫冷冷道: “斬下來。”</p>

夙寒聲眉尖一顫,下意識想要開口阻止,這花苞同自己神魂似乎相連,若是斬殺他也要受傷。但軀殼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狠狠壓製住,讓他一個手指都無法動彈,隻能聽著耳畔長劍出鞘的聲音。</p>

夙寒聲心臟狂跳不止,意識拚命掙紮卻仍深陷泥沼。應見畫: “慢著。”長空手一頓: "師尊?"</p>

應見畫又吩咐了什麼,夙寒聲已經聽不清了,意識終於陷入不可見底的深淵之中,天旋地轉,好似日月都顛倒。</p>

身體好似被浸在泥沼中,連呼吸都無法,五臟六腑隱約作痛。</p>

不知清醒著在黑暗中待了多久,一隻手忽然伸出,悄無聲息托著他的後頸,將他從汙泥中一寸寸拽出,</p>

夙寒聲猛地嗆了一口氣,掙紮著睜開眼睛。</p>

“師兄</p>

舉目卻是之前出現在他夢中的麵戴骨鏈的古怪男人。</p>

男人隻讓他的半張臉露出泥沼外,其餘仍然深深陷在黑暗中動彈不得,他像上次那般撫摸著夙寒聲的眼尾,發間插著的筆上不住滴落漆黑的墨。</p>

那墨汁不知是什麼製成的,隱約可見其中金色的符紋,乍一滴落到漆黑泥沼中,陡然蕩漾開一圈刻滿符紋的漣漪。</p>

夙寒聲睜大眼睛看他。</p>

男人注視著他的琥珀</p>

眼瞳,像是魔怔似的喃喃道: "姐姐……"夙寒聲無法動彈,隻能瞪他。</p>

男人卻莫名亢奮,尖利的指甲刺破夙寒聲的眼尾,險些要把他的眼珠摳出來。"就是這個眼神,阿姐就是這般看我的……"夙寒聲: "……"</p>

說著的,這人和晉夷遠有的一比。都是什麼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癖!</p>

不過此人似乎比晉夷遠更瘋,瘋瘋癲癲半晌,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臉上熾熱褪去,漫不經心地將帶著血的手指在夙寒聲臉上撫了下,淡淡道: “寒聲,和我做個交易吧。”</p>

夙寒聲一愣。</p>

若再將此時當成夢中,那他未免也太蠢了。用腳就能想到這古怪的人肯定和那朵花苞脫不了乾係,況且此人竟然還認識自己。</p>

男人托著夙寒聲的後頸,將他整張臉從泥沼中露出。</p>

夙寒聲這才能開口,他也不害怕,淡然回望他。"什麼交易?"</p>

男人笑了起來,四周漆黑陡然出現一卷寫著密密麻麻符紋的卷軸,攤開著圍繞著四周一圈又一圈,上麵無數符紋像是有生命似的,發出嘈雜的低語。</p>

夙寒聲這才發現自己所處之地並非泥沼,而是黏稠的墨池。</p>

“我教你如何馴化鳳凰骨,讓你從今往後不再受灼燒之苦。”男人居高臨下看著夙寒聲,勾唇輕笑起來,微微俯下身湊到他耳畔,呢喃著說完後半句話, "作為報答……"</p>

夙寒聲眼尾一疼。</p>

男人尖利的指甲將他薄薄的眼皮劃出一道血痕,順著眼尾滑落至發間,語調溫柔又病態。"……將你的一隻眼睛交給舅舅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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