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見畫肅然道:“不是,是徒兒打不過。”
夙玄臨:“……”
要你何用?
夙玄臨道:“取、取我的劍來。”
他今日非得宰了崇玨不可。
應見畫還記著夙寒聲在通天塔說的那句“合籍”,試探著道:“師尊息怒,此事動怒也無用,何不叫蕭蕭過來問問清楚。”
夙玄臨還在艱難保持最後一絲理智,見狀頓時覺得有理,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蕭蕭呢?”
崇玨道:“小醫仙把蕭蕭……”
“住口!”夙玄臨冷冷道,“叫著孩子的乳名,乾得卻是那種齷齪的勾當,你那老臉還要不要?”
崇玨:“……”
崇玨從善如流:“嗯,小醫仙把我道侶叫去屋內,許是治病了。”
夙玄臨:“?”
應見畫:“……”
我的劍呢,取我的劍來!
夙玄臨臉色慘白,嘴唇都在哆嗦:“你……你再給我說一遍?”
崇玨很體貼地沒有再重複,省得夙玄臨昏死當場。
就在雞飛狗跳之際,房門突然被打開,周姑射隨意理了理衣擺,優雅地從中走出。
三人不約而同看去。
周姑射本目不斜視從戰場似的一堆廢墟中緩步而過,在路過夙玄臨時突然一歪頭,仔細看了看他的神色,道:“仙君怒火攻心,需平心靜氣。”
說罷,她又看了看崇玨,點頭:“嗯,世尊本就平心靜氣了。”
說完,踩著一地的廢墟,施施然走了。
眾人:“……”
夙玄臨臉色陰沉至極,幾乎帶著刀子朝崇玨狠狠看去。
自己暴跳如雷歇斯底裡,此獠倒好,還端上了?
夙玄臨手指一動,覺得不行了,得動手了,否則自己真的得怒火攻心而死。
恰在這時,門又被打開,夙寒聲打著哈欠走出來,隨意瞥見四周的廢墟,眉頭輕輕一皺。
夙玄臨立刻將吃人的表情收了起來,咳了幾聲,試探著問道:“蕭蕭,剛才姑射來尋你……”
到底是幫你恢複記憶,還是對你有情?
“沒事。”夙寒聲隨口說了句,他環顧四周,見伴生樹都被這兩人的氣勢給震得瘋狂掉葉子,整個院子像是被人洗劫了似的,蹙眉道,“你們做什麼呢?”
夙玄臨氣勢已收了回去,飄在半空亂舞的棋子簌簌往下落。
他憋了半天,不清楚夙寒聲有沒有恢複記憶,隻能沉著臉道:“和你叔父下棋呢。”
“哦。”
夙寒聲順勢看向崇玨。
崇玨對上夙寒聲的視線,眉梢微微一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眸中浮現些許不易察覺的笑容。
夙寒聲抬手動了下,安分好幾日的伴生樹突然探出鬱鬱蔥蔥的樹枝,親昵地湊上前蹭了蹭主人的側臉,像是隻撒嬌的大狗。
剩餘的樹枝開始像掃帚似的清掃一片狼藉的院落。
見這熟稔的動作,應見畫一愣。
夙玄臨倒是沒怎麼瞧見過夙寒聲如此熟練地操控伴生樹的模樣——他“隕落”時夙寒聲還小,用神念來讓小樹苗握手時,還總是被樹枝扇巴掌,嗷嗷著哭天喊地。
如今見伴生樹靈活地動起來,夙玄臨沒有像應見畫那樣立即反應過來,還在看那鬱鬱蒼蒼樹枝上的鳳凰花簇。
夙寒聲從台階上下來,信步閒庭走至崇玨身邊,抬手將崇玨肩上的一顆黑棋拿掉,隨意道:“你們下棋能下到臉上去啊?”
崇玨垂眸看他,淡淡道:“你爹下不過就掀棋盤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夙玄臨沉著臉忍住剛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意,見崇玨還敢惡人先告狀,沉著臉道:“你又在瞎詆毀我什麼?”
要不是因為那檔子破事兒,他至於掀棋盤?
“蕭蕭過來。”夙玄臨道,“你之前不是挺想出去玩的嗎,正好你大師兄回宗了,你就跟他去舊符陵一段時日吧。”
等他料理了這個為老不尊的佛修才將他接回來。
一看到兩人站在一起,夙玄臨就想起留影珠中那讓他眼睛充血的一幕幕,剛壓下去的火瞬間蹭的又起來了。
夙寒聲見夙玄臨看向崇玨的眼神全是怒火和殺氣,估摸著他爹好像已知道這事兒了,他不太想兩人之間因為此事出現齟齬,道:“我和崇玨的事,不是您想象的那樣。
夙玄臨一愣。
直呼其名?
看夙寒聲的模樣,夙玄臨後知後覺意識到。
周姑射來那一遭,好像將夙寒聲的記憶給尋回來了。
夙玄臨嘴唇輕動,他一時沒做好心理準備來麵對恢複記憶的兒子,滔天怒火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一向高高在上的仙君,罕見有了些許患得患失。
“蕭蕭……”
但夙寒聲並沒有他想象中那般對他滿臉厭惡和排斥,甚至抓著崇玨的手走到他身邊,彎著眼睛喊他:“爹彆生氣了,您眼睛都紅了,生氣傷身。”
夙玄臨緊懸的心瞬間安定了,還感到滿心欣慰。
兒子恢複記憶,竟然也還心疼他,擔憂他的身體……
等等。
抓著崇玨的手?
還有剛才那句“我和崇玨的事”又是什麼意思?!
夙玄臨根本沒欣慰一息,雙眸登時要瞪出來了,死死盯著兩人相牽的手。
“你這是……見畫,你做什麼?”
應見畫滿臉慘不忍睹,好像早有準備般,一手悄摸摸按住夙玄臨的肩膀,另一隻手半環住師尊的腰,一副要拽住他的架勢。
“我……我就是怕您……”
話音未落,夙玄臨就知道應見畫此舉何意了。
夙寒聲滿臉乖巧溫順,眯著眼睛叫“爹”叫得彆提多軟。
他歪頭想了想,妄圖調解兩人矛盾,索性將錯誤先往自己身上攬,省得夙玄臨像鄒持乞伏殷那樣罵崇玨為老不尊,要是打起來就不好了。
夙寒聲深吸一口氣,滿臉自信地說出他冥思苦想半天的、絕佳的、肯定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理由。
“爹,你不要怪崇玨,是我大逆不道,先勾引他的。”
夙玄臨:“…………”
應見畫:“……”
崇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