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2)

明溪並不知道,就在她去和傅陽曦還有賀漾董深他們一塊兒過生日時,趙家人其實來過了。

對於明溪的生日,趙家人心裡都很複雜,不知道已經決裂到了這種地步,如何才能和趙明溪重新聚在一起、修補裂縫——現在應該他們為她慶祝生日,她都不願意了吧。

因此明溪生日當天,趙家一大早上吃飯的時候,餐桌上的氣壓就很低。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趙明溪生日,但是看著餐桌上空蕩蕩的那個位置,大家都沉默著,機械地攪拌著碗裡的粥,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趙宇寧先前在酒店住了大半個月,死活不回家。但因為趙媛前去集訓,有十來天不會回來。他還是被趙湛懷半強硬半哄騙地帶回了家。趙家不可能真的讓他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子在外麵久呆。

然而趙宇寧同意回家住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要養隻他在酒店附近撿到的流浪貓。

趙媛對貓毛過敏,會容易出現皮膚上的瘙癢和濕疹。雖然趙媛前不久闖禍,造成了趙湛懷公司的損失,但是趙母和趙湛懷還有趙父不可能因為生氣,就拿趙媛的健康開玩笑。

於是趙母和趙父私底下商量著,打算先答應趙宇寧,先讓他把貓帶回來,養這麼十來天。等趙媛回來住的時候,就趁著他不注意把貓送走。取一個緩衝之策。

趙宇寧還不知道家裡其他人抱著不管如何先把他誆騙回來的心思,還以為他們真的讓自己養貓了,興奮地拉著自己的朋友去了寵物店,買了貓砂盆和貓砂、非常高端的自動飲水機和自動喂食機,在彆墅三樓為他的小美安了一個窩。

這兩天他有事情做了,一直待在彆墅三樓沒下來。

早上他吃飯的時候,一身的貓毛,看著他對麵那個空的位置,猛然間悵然若失。現在貓有了,但是當初和他一塊兒懷揣著刺激快樂的心情、偷偷養貓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趙明溪不會給他夾菜了,也不會半夜陪他打遊戲了。

趙宇寧心裡是孤寂的,他除了失去了一個姐姐,也失去了一個重要的玩伴。

趙宇寧恍然間算起日子,才發現,趙明溪居然已經兩個多月沒回家了。換算成年份的話,那麼就是四分之一年。時間過了這麼久,家裡人總算都意識到趙明溪短時間內是絕對不可能回來了。

趙宇寧即便不想接受,但也隻能承認這個現實。

他這幾天養了貓,以為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自己不會再想起這個。然而萬萬沒想到,趙明溪雖然才來家裡兩年,但家裡隨處都有她的痕跡——包括她的那張椅子上的淺藍色坐墊。趙宇寧看到她的淺藍色坐墊上不再坐人,她的位置不再擺上餐具。心裡就很難受。

趙宇寧不吭聲。

趙母最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看起來蒼老了大半,也沒有說話的心情。

趙墨不在家。

趙湛懷低氣壓地吃著飯,吃完還得儘快去公司,解決前陣子的爛攤子。

隻有趙父看著報紙,又看了眼明溪空蕩蕩的座位,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明溪的生日吧,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她不認我們,也不肯回家,還能怎麼給她過生日?”趙母啞聲說著話,說的時候有氣無力的,仿佛隨時要斷氣:“她現在最討厭的,恐怕就是我了吧。”

想想她這個做母親的還真失敗,趙宇寧不喜歡她,明溪也厭惡她。

好像就隻有趙媛和她親近——可是想到這個趙母卻更加的紮心,不是親生的和自己親近有什麼用?

萬一哪天趙媛找到了她的親生父母,跟親生父母走了怎麼辦?

那她豈不是一場空?

三年前發現趙媛並非親生的之後,他們就沒試圖找過趙媛的親生父母。

當時趙父提出來要找。

因為趙父這個人骨子裡比較傳統,更加傾向於血緣關係,並非自己的女兒,那豈不是在替彆人養女兒?

也是他堅持一定要找到趙明溪。

然而當時的趙母怎麼也舍不得讓趙媛走,於是哭著鬨著阻止趙父找趙媛的親生父母。

而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彆說這些喪氣話。”趙父蹙眉道:“血緣關係是斬不斷的。”

趙湛懷道:“她一個小女孩在外麵集訓,很辛苦,生日是一定要給她過的。她長這麼大,已經十八歲了,我們卻隻給她過過兩次生日。”

最後一句話一說,餐桌上的四個人都沉默了。

……

若不是提醒,他們差點忘了,趙明溪長這麼大,竟然隻得到過兩年的生日祝福。

其中第一年,還被趙墨氣哭過。

第二年,趙媛的那些朋友來到家,她和她們發生了爭執,也並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趙父趙母,趙湛懷,趙宇寧忽然都無比心疼起趙明溪來。

在趙媛無憂無慮愛上書屋著鋼琴繪畫騎馬各種才藝的時候,她在那個小地方等待領養,和她奶奶受到貧窮所困。在趙媛摔了一跤,都有家裡一群人輪流抱起來安慰的時候,她恐怕隻能自己默默爬起來。在趙媛每年生日都有家人和一群朋友送一大堆禮物,禮物多到拆上幾天的時候,她恐怕隻有每年那額外的一碗長壽麵……

在這之前,他們其實很少想過這些。

因為明溪剛來的時候,看起來也穿得很體麵,不是受了大苦的樣子,她奶奶對她也足夠的好,吃穿無憂。

他們雖然心裡歉疚,但更多的是陌生。

一開始儘管抱著補償心理,但時間久了,也就忘了明溪是中途才被他們找回來的了。

然而現在幾人心中紛紛想,會不會當時明溪之所以那麼在意領養她的奶奶,原因就是因為兩人相依為命呢——甚至她來時較為體麵的衣服,會不會也是用寒暑假打工賺的一點微薄的零錢買的呢。

他們不敢細思。

越是想,心裡就越是泛苦。

“我挺對不起明溪姐的。”趙宇寧埋著頭,忽然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當時化學競賽,我不知道她也那麼想參加,我見她桌子上有報名表,心想反正她在普通班,成績也不好,用不著,於是就拿去給趙媛姐了。”

“後來趙明溪和我發了很大的脾氣,還不和我玩了。我心中覺得有點愧疚,但是犟著脾氣一直沒道歉。沒想到現在——”

沒想到現在,想道歉,都沒那個機會了。

趙宇寧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瘋狂抽噎,扔下筷子回房間了。

餐桌上一片死寂。

趙宇寧說他對不起趙明溪,可他們又有哪個人對得起趙明溪呢?

他們各自能想起來的事情,都一大堆。

都是一些小事。

然而在人離開之後,這些事情卻宛如一些細小的刺,時不時就紮心一下。叫他們恍然間想,會不會就是這些小事成為壓在明溪身上的稻草,稻草積累多了,以至於她徹底遠走?

趙父站起來,走到窗邊壓抑地抽了口煙,道:“明溪剛回來時,有一天她和媛媛放學回來,我出差回來,我下意識抱起了媛媛。她當時應該挺難過的。”

趙湛懷難堪道:“以前我也很離譜,每次周末都是隻接媛媛。”

趙母則就更加罄竹難書了。

她盯著麵前沒動過幾口的早飯,食不下咽,眼圈紅了起來。

*

這一天同時發生了很多的事情,鄂小夏接到了醫院那邊她舅舅打過來的電話,通知鑒定她結果出來了。

她送過去的樣本,其中男性與兩位女性並無血緣關係。

而兩位女性的dna鑒定,卻表明兩人是母女關係。

鄂小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奇得五雷轟頂,握著電話的手都在抖:“這怎麼可能?舅舅,沒弄錯嗎?”

她本來以為趙媛頂多是和趙宇寧同父異母或者同母異父,趙媛可能是私生女,但萬萬沒想到連血緣關係都沒有???

這到底怎麼回事?

而且為什麼趙媛和那個保姆會有血緣關係?確定沒弄錯嗎?

“小夏,你送來的樣本是誰的?”她舅舅在電話那邊道:“我讓我從事這行十幾年的同事做的鑒定,怎麼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