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陽曦費了好大的力氣,總算是把趙明溪弄到自己背上趴著,背著她深一腳淺一腳,沿著沙灘往回走。
還有比他更苦逼的人嗎,還得求著哄著讓趙明溪安分點,勾住他的脖子不要摔下去。
走了十幾分鐘,才回到酒店。
傅陽曦額頭上已經滲出汗水,而趙明溪還是渾身清爽。
掏出房卡進了房間,地燈應聲而亮。
落地玻璃後色彩繽紛的魚群遊來遊去。
傅陽曦擦了下額頭,背對著沙發,把趙明溪輕輕放到沙發上。
“你要把我丟棄在這裡嗎?”趙明溪可憐兮兮地問。
她兩條胳膊還抱著他的脖子,臉色紅通通,死死盯著他的後腦勺。
傅陽曦微微側頭,輕聲哄道:“不是,隻是暫時放一下。”
“不行。”明溪斷然拒絕:“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暫時是多久?三秒鐘?五秒鐘?”
“三、二、一。”
她雙手鬆開了傅陽曦的脖子三秒鐘,又火急火燎地摟上來,雙腿也夾上了他的腰:“三秒到了。”
老天爺,醉酒後的小口罩怎麼這麼粘人??
傅陽曦被萌得心肝膽顫。
他舔了舔嘴唇,心裡得意又開心,道:“小口罩,就這麼離不開我?”
“是。”趙明溪打死都不放手,差點沒將傅陽曦勒死。
傅陽曦忍不住輕笑一聲:“那你換個名字,叫小黏糕算了。”
“唔。”明溪仍不放手。
傅陽曦隻好轉了個身,麵朝著她。他雙手撐著沙發背,而她陷於其中,長發散亂,眼眸瀲灩地看著他。
傅陽曦克製不住自己了,他低頭,輕輕啄了一下她唇角。
明溪被他親得很舒服,乖乖讓他親,甚至送上門,雙手把他脖子攬住,讓他再低一點兒。
唇齒之間是灼熱的甜甜的啤酒味氣息。
但傅陽曦該死的‘正人君子’思想又上來了。他覺得她喝得爛醉如泥,自己雖然隻是親她一下,卻也是趁人之危。
不行,還是得忍住,不親了。
於是傅陽曦抬起頭,板起臉對明溪道:“快鬆開我,去洗個澡再睡。”
明溪呆呆看著他,忽然“哇”地一聲就哭了。當然,隻是乾嚎,沒有眼淚。她演技爆棚地控訴道:“你凶我。”
傅陽曦:“……”
他比竇娥還冤!
“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幫你洗了啊。”傅陽曦威脅道。
明溪臉頰發燙,湊過去在他耳根旁邊嗬氣:“也不是,不可以。”
“……”傅陽曦不敢置信地看著身下的趙明溪。
他要不行了,醉酒後的小口罩是什麼磨人的小妖精?!以後絕對不可以讓她在外麵和彆人喝酒!
傅陽曦忽然很懷疑趙明溪現在認不認得自己是傅陽曦。
——她這嬌憨撒嬌該不會是對所有人無差彆攻擊吧。
傅陽曦抬起頭,把趙明溪的手從脖子上扯下來,讓趙明溪直視自己,嚴肅地問:“趙明溪,彆亂動,問一個問題,你知道我是誰嗎?”
趙明溪“嘿嘿嘿”地笑,一雙手從傅陽曦的手底下掙脫,繼續不安分地在傅陽曦胸膛上摸來摸去。
他的襯衣要被她撕壞了。
她輕佻地看著傅陽曦,繼續往他耳根吹氣:“是我的心肝。”
“……”
傅陽曦:absp; 他忍住臉上的發紅,故意冷下臉,變成一張麵無表情的模樣,對趙明溪道:“你看清楚,我可是沈厲堯。”
“……”明溪雖然醉得不輕,看月亮像是看月餅,看傅陽曦也仿佛長了一層毛邊。
但是她怎麼也不至於把傅陽曦認成沈厲堯。
醉酒的明溪內心os:眼前這人是什麼品種小傻逼。
居然還裝沈厲堯騙她?
不過明溪還是非常配合地一把推開傅陽曦,凶巴巴地道:“沈厲堯,彆碰我。”
傅陽曦簡直想笑。
小口罩怎麼這麼乖?!
傅陽曦盯著身下的趙明溪,抹了下臉,又變了個表情,深沉道:“那你再看清楚呢,我現在是傅陽曦。”
醉酒的明溪無力吐槽。
她陪著他演。
她睜大雙眼,露出驚喜的表情:“傅陽曦?你來了?嗚嗚嗚,要抱抱。”
“……”
傅陽曦心都化了。
他情不自禁輕輕捏上撲到他身上的趙明溪的臉。
小口罩好可愛。
這他媽也太可愛了吧!世界上還能有比趙明溪更可愛的人嗎?
這一晚過得亂七八糟的,明溪腦子還殘存著一點意識,但是整個人身體已經宛如一灘泥濘了,怎麼也扶不起來,更彆說自己去洗澡。
她一直纏著傅陽曦撒嬌,死活要讓他幫她洗。
傅陽曦隻好在浴缸裡放滿了水,試了下水溫。然後閉著眼睛幫她把身上的裙子脫了。再把她抱進浴缸裡。
把人抱進去的那一刻,傅陽曦腦子都快炸開了,雙手的觸覺柔軟而細膩,他心臟都快要跳出來。
趙明溪在浴缸裡撲騰來去,以為自己是一條魚,鬨騰好久之後,傅陽曦又把她打撈起來,最後用浴巾裹了裹,穿上內衣丟在了床上。
弄完這一切,傅陽曦累到虛脫。
彆看小口罩看起來瘦,抱起來還真有幾分重量,更彆說她一直在鬨騰。
遊來遊去的魚群吐著泡泡,仿佛在控訴兩人太黏糊。
明溪這麼一宿醉,就到了第二天下午,她睡醒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宛如散了架。
她差點以為傅陽曦對她做了什麼。
傅陽曦臉色漲紅,一蹦三丈高:“我能做什麼,我給你換衣服都是閉著眼的,你知道有多難嗎?以後不準你喝酒了。”
結果明溪用一種‘居然什麼都沒做?你還是不是男人’的眼神失望地看著他。
傅陽曦:“……”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
接下來的幾天,海鮮大餐,潛水,蕩秋千,乘坐遊艇出海,眨眼便到了除夕夜。
兩人在這邊跨了年。
雖然現在的新年已經沒有多少年味,但是兩人在看完煙火大會之後還是回到酒店裡,打開電視機,看了今年的春晚,並守歲到十二點。
中間趙明溪和傅陽曦都接到了一些電話短信祝福。柯成文在那邊空虛寂寞冷地給傅陽曦打來視頻,傅陽曦去洗澡了,拿起他手機接聽的是明溪,還是躺在床上吃零食的明溪——視頻一打開,柯成文就慘絕狗寰地叫了聲“oh,myeyes”趕緊把視頻掛了。
“新年快——”明溪話還沒說完,視頻就黑了,她哭笑不得。
她給幾位老師、董家人還有賀漾的家人分彆打了電話送去了新年祝福,並且在電話裡問了下賀漾家裡的情況。
現在盆栽就差最後五棵。
隨著她逐漸擺脫反派厄運之後,賀漾也不再被定義為頭號反派的朋友,賀漾家裡的倒黴漸漸地也完全消失了,原文中那樣的下場應該再不會出現。
這對於明溪而言意義重大。
……
她希望不隻是自己的命運變得更好,她更在意她想要守護的那些人們,她們的命運不要再重蹈上輩子的覆轍。
傅陽曦中途去打了個電話,回來時神情複雜地說,確定了,這個新年過完,他母親就要被送進國外的療養院進行長期治療了。
而這一次,是於迦蓉自己做出的決定。
倒也並非明溪上次的爆發喚醒了她,或者說,明溪其實隻起到了很小的一部分導火線的作用。
於迦蓉本身就一直在現實和過去中掙紮,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疲憊不堪。而當她意識到,她的確對傅陽曦造成傷害之後,她的理智的那部分終於戰勝了她瘋狂的那部分。
她意識到,她沒辦法控製自己,或許真的是因為她生病了。而如果不治療,她今後會對僅剩下的孩子造成更大的無法彌補的傷痕。
那麼,還能怎麼辦。
於迦蓉始終不承認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已故。
但至少,她不能讓小兒子也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老爺子給於迦蓉預約的時間是初七,就在傅陽曦回去之前。
如於迦蓉自己所言,她在治療好之前,她不希望再見到傅陽曦。
而傅陽曦尊重了她的這個決定。
明溪不知道一切是否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但總之,似乎並沒變得更壞。
……
最壞的時候,她已經與傅陽曦一塊走過來了。
趙家這邊這個新年則過得冷冷清清。
今年趙墨沒回家,整個家裡就隻有趙父趙母、趙湛懷和趙宇寧四個人。原本應該是七個人的餐桌空了三個位置——當然,趙媛的餐桌位置和房間都已經被撤掉,並且永遠不會再被擺上來。
趙墨打電話回了家,簡單說了幾句祝福之後,就掛了。他那邊事業受到了影響,還在忙碌當中,新年也沒辦法回來。
他們一家人都坐在客廳,電視機開著,茶幾上擺著各種水果和零食,但是卻沒人動,都心不在焉地看著手機。實際上,他們還在心底期待明溪會打電話過來。
然而,這一天,直到零點已過,他們也沒有接到趙明溪的電話。
趙家現在狀況如何,明溪並不知道,她心裡也沒有給他們留下什麼地方。
這一年十二點鐘聲降至的時候,她和傅陽曦去了海邊。
那裡有熱鬨的篝火和人潮。
明溪看著拍打著岸邊的海浪,聽著人群的歡呼聲,甚至有點熱淚盈眶。
和上輩子截然不同的人生,她做到了。
她與傅陽曦在月光下,在熱鬨的人群中擁抱,直到新的一年到來。
*
回程的那一天,朝陽升起,明溪和傅陽曦吃完自助餐,傅陽曦去不遠處的水果店買幾個橙子,打算給明溪帶上飛機。
明溪穿著一條碎花裙,守著行李等在原地,裙角和長發都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
她正手忙腳亂想把草帽戴上,不遠處一個攝影師忽然對她抓拍了張照片。
明溪還沒來得及反應,斜對麵正在掏錢買水果的傅陽曦就已經大步流星朝那攝影師走過去,臉色難看地交涉,要求對方把照片刪了。
明溪:“……”
就是在這個時候,明溪接到了盧老師的電話。
盧老師在電話裡激動地嘚吧嘚吧了一大堆,明溪除了幾個字之外,什麼也沒聽清。她掛掉電話的時候,腦袋一片空白,血液往頭頂飛竄。
……
這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
負麵氣運一點點消失。
……
她終於可以用她自己的真實實力考出她的真實成績。
她不再是女配趙明溪,她終於就隻是她自己。
“傅陽曦。”明溪掛掉手機的第一件事是轉向傅陽曦。
所有欣喜若狂的事情都想和他分享。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人已經在自己的人生中刻骨銘心。
傅陽曦正回到水果店那邊把橙子拎著,並順便買了一束小雛菊,聽到她語氣有些激動地喊他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
他下意識扭過頭去,結果就見明溪朝他飛奔過來。
明溪的裙角在空中飛揚。
她行李都扔在原地,宛如一枚快樂的小炸/彈般衝進他懷裡,對他上氣不接下氣道:“剛剛,我剛剛——”
傅陽曦拿著花,拍著她的背,道:“慢慢說,不急。”
事實上傅陽曦已經猜到了,他嘴角都替她揚了起來。
明溪喘了口粗氣,隨後激動道:“決賽,全省第一。”
“……”傅陽曦微微倒吸一口涼氣,雖然知道她露出這個表情應該是考得非常好,但是也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全省第一。
明溪話音剛落,傅陽曦就將那束雛菊塞進她手裡,把她抱起來瘋狂轉了好幾圈:“太棒了吧,老婆!你是我的驕傲!!”
明溪被轉得頭暈目眩,她聽到這個稱呼既羞澀又興奮,拿著粉黃的雛菊花,在傅陽曦的頭頂捂住了臉。
就在這一刻,她清晰地見到,自己養育了那麼久的盆栽,緩慢地生長出了最後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