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實驗人員也已經給神穀哲也喂下了藥，後者嗆咳幾聲，微微睜開了眼。
烏丸蓮耶按下按鈕，阻隔在兩個房間中的玻璃消失，他走到神穀哲也麵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
剛剛從假死狀態脫離的青年帶著一種虛弱的狼狽，他躺在潔白的手術台上，厚重的擋板攔在他的胸前，確保他無法坐起。為了防止私藏武器，就連手腕上的繃帶都被帶走，隻餘一滴滴鮮血緩慢地從指尖落到地上。
青年微眯著眸，仿佛有些受不了刺眼的燈光。
烏丸蓮耶快意地笑了，他慢條斯理地道：“利口酒……不，神穀哲也，老朋友，還是這樣的你看著比較舒服。”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戰損哲也prprpr！他沒死啊嗚嗚嗚嗚！我好愛！！（胡言亂語）]
[百加得沒下手嗎？淦！原來他沒下手啊，嚇死我了5555]
[媽媽問我為什麼跪著看漫畫，還在哭TAT]
[好香好香嗷嗷嗷！！看到哲也醒過來，我有一種這輩子都值了的感覺！！！]
[問題來了，姐妹們，現在這隻哲也貓貓，是哪隻貓貓嘞？昭明哥哥還是灰君？還是他本人？還是其他的沒出現過的貓貓？]
[嘶——好問題，老賊這個小心眼的竟然還瞞我們，都到這地步了啊啊啊！哲也快上，快乾翻BOSS！]
[對不起嗚嗚嗚我知道明明都是刀，BOSS就站跟前嗚嗚嗚可是哲也真的好香哦，我還是忍不住先舔舔顏]
[算一算哲也現在的debuff：身上的鐵箍（無法起身）、右手戰損、boss喂的藥、失血過多，這能反殺苟的要死還有行動能力的boss？這能反殺？]
[我覺得彆指望哲也了吧，咱期待一下透子開車撞過來，柯南一個足球踢爆工廠，或者阿卡伊直接開高達……]
[可是BOSS剛剛檢查過了誒，工廠周圍沒人……]
[嗚嗚嗚嗚我的哲寶啊，你真的被BOSS拉去關了十年嗎？（當場跪下）]
[虛弱狀態的哲也感覺更蠱了，不過老賊色調畫得偏亮，白熾燈照下來，光暗分明]
[BOSS站在暗處，哲也躺在右邊，按照對波規律，左邊必輸啊家人們！]
[55555]
[好吧，我也編不下去了TAT]
神穀哲也就知道要來這一波，反派死於話多的定律在二次元是通用的！
他眯著眼算著等下出手的高度，隨意地道：“烏丸蓮耶，你還沒死啊。差幾年，快了吧？”
烏丸蓮耶氣得嘴角抽動，他嘲諷道：“比起我，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竟然因為一塊蛋糕落到這種地步，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被波本他們背叛的感覺怎麼樣？人都是向往高處的，那些人自始至終都不會被你的花言巧語影響到。”
神穀哲也：“……”他好想告訴這個老東西，你組織裡一半人都是臥底耶。
他想著都好慘。
神穀哲也懶得再說話，但現在這個距離還不夠，他必須得等烏丸蓮耶再走近一些，於是他道：“他們關我屁事！”
“你想怎麼做？”
烏丸蓮耶：“我不會殺你，一代存留下來的實驗體太少了，貝爾摩德還有用。當初你若是好好完成任務，我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不夠我有一點也很好奇，當時我見你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在參與實驗之前，你的年齡準確嗎？”
神穀哲也嗤笑一聲：“你好奇我就要說嗎？你隻需要知道一點，你會老、會死，而我不會就夠了。”
烏丸蓮耶如同被踩著尾巴的貓，氣得拐杖往前一甩，撞在手術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兩人互相都知道對方的痛楚，罵起來自然是兩敗俱傷，隻不過神穀哲也所謂的雷點都是他白給的，而烏丸蓮耶根本做不到隱藏自己對長生的渴望。
他咬著牙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是你爹。”神穀哲也直接開罵，他在論壇上學的騷話可不止隻有彩虹屁，“彆拄著個拐杖就在我麵前裝大爺，你爹混社會的時候你還在地上玩泥巴呢。”
他說完這番話，似乎用儘了全身力氣，輕輕嗆咳了幾聲，但還是挑釁地看著烏丸蓮耶。
烏丸蓮耶多久沒聽過這種粗俗的罵話，險些氣得閉過氣去。
幾番交涉他大概也發現了，拿實驗和同伴說神穀哲也，後者都是一副完全無動於衷的樣子，但反過來踩他的痛點，神穀哲也一說一個準。
他走上前一步，俯下身盯著神穀哲也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我遲早會研究出來的，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你都彆想逃出去。”
“話說你應該是第一次吃下APTX701吧，任人宰割的感覺怎麼樣？”
神穀哲也垂在手術台旁的手指微動，他挑了挑眉，放輕聲音：“我也有一件很好奇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說。”
“你說。”烏丸蓮耶皺了皺眉，突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手中握緊了拐杖。
“#%￥%。”青年微微張口，似乎因為失血太過虛弱，連說話都大喘著氣。
烏丸蓮耶聽不太清，見他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也有點想去叫人，他不由得靠近一步，湊到青年跟前，不耐煩地道：“想說什麼儘快。”
神穀哲也露出一抹微笑：“沒什麼，隻是覺得，無良老板就該死啊——！”
帶著血色的鋼琴線自下而上劃過，神穀哲也左手猛地向上抬起，擰住鋼琴線的另一端，堅韌鋒利的鋼琴線在他兩手之間繃直下壓，如同最鋒利的鋸子朝烏丸蓮耶湊近的頭顱割去。
一切的進行都沒有任何的殺氣，當烏丸蓮耶覺得脖頸發毛時，已經有些遲了。
自身武力值就不低的BOSS猛地向後撤，躲過了第一波攻擊，當他想要進行下一步動作時，卻發現原本虛弱到隨時會死去的青年猛地往外一踢，踹在他的腰上。
隨著烏丸蓮耶的一聲悶哼，世界突然扭曲了一瞬，神穀哲也眼前出現了一塊塊奇異的色塊方格，遍布著上下左右，很快就消失。
沒有過多的思考時間，神穀哲也卻如同靈巧的貓一般直接躬身從鐵箍中縮出來，雙腿直接纏上烏丸蓮耶的腰，鋼琴線向後一扼。
烏丸蓮耶的鬥篷和麵具終於在生命危機關頭脫落，露出一張約莫四五十歲的中老年人的臉，他雙手用力地抓著鋼琴線，眼中滿是驚駭。
“不要亂抓，不然會疼的。”神穀哲也笑了聲，與他角力，湊在他耳邊說，“告訴你個事情吧，波本、蘇格蘭其實都是臥底哦，你的組織裡也就朗姆那個老東西真的效忠於你。”
烏丸蓮耶喉中發出用力的“赫赫”聲，被鋼琴線勒出鮮血的手出現了森森白骨，他擠出聲音：“你怎麼還能動……”
“你的藥物一開始就對我無效。”神穀哲也歎了口氣，“我其實演得也很賣力對不對？”
烏丸蓮耶瞳孔猛地收縮：“所以你一開始就是想對我下手？”
他渾身顫抖，汗水混著血往下淌，在麵對死亡的威脅時，儘管平時再位高權重，烏丸蓮耶也無法保持冷靜，他連聲道：“我們還可以談談，不管你是有什麼要求，我都可以滿足，實驗的事情以後都由你做主，想要哪個人我也都可以……”
“閉嘴吧你，我自己當BOSS不照樣可以做到？”神穀哲也右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鋼琴線放鬆了一瞬。
烏丸蓮耶以為抓住機會，心中不由得狂喜，直接一個手肘向後頂，想要掙脫神穀哲也的束縛，卻不料隨著手臂的變化，那鋼琴線反倒好死不死地繃在他腕骨處。
烏丸蓮耶此時低頭一看，才發覺那鋼琴線竟然不是連在手掌上，而是深深藏在血肉之中，又怎麼會因為一個動作而輕易改變。
他有些絕望地“哈”出一口氣：“神穀哲也……我真沒想到你對自己也能那麼狠。”
神穀哲也覺得這BOSS打的有點無聊，甚至還沒有小怪關來得有趣。
覺得自己已經萬無一失的烏丸蓮耶，從一開始就算錯了第一步，宮野一家從未想過為組織服務，更彆說效忠於他，強權從來不是服人的手段，更彆說他的權不足以強到覆蓋整個組織。
起碼神穀哲也的資料一開始就是偽造的，偽造了幾十年都沒人發現。
“要是你讓我好好吃吃喝喝，不找我麻煩，指不定還能好好當個BOSS呢。”
烏丸蓮耶最後隻聽見這個近乎離譜的輕聲抱怨，接著便覺得一陣距離傳來，纖細的鋼琴線輕而易舉劃斷了他的手骨，直接割斷咽喉。
“啪嗒。”
鮮血緩緩順著手術台下流，神穀哲也鬆開已經毫無聲息的身軀，隨意地把沾滿鮮血的手塗在衣服上，鋼琴線同樣將他的手勒出了血痕，但並不是很嚴重。
那根鋒銳的鋼琴線一端勾在烏鴉的腳踝處，另一端則是細膩如絲，這一根前後粗細不同的線，為這場“打本”畫下了句號。
“現在應該乾啥來著？哦對，這個BOSS似乎沒什麼獎勵。”神穀哲也有些懵，他隨意地坐在手術台上，任由濃鬱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儘管烏丸蓮耶的藥物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但流出去的血的實打實的，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昏了頭的青年打了個哈欠，竟然有點想睡覺。
他解開烏丸蓮耶的外套，從他的口袋裡摸出一部手機。
點開手機通訊錄，神穀哲也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沒有備注的通訊號碼，陷入沉思。
完了，他現在想叫的人的電話一個都沒記住，不想叫的人的電話倒是還有背過。
青年將沾上血的手機往白床單上蹭了蹭，打開輸入框。
要不——打個110？
有些凝滯的腦子思考了半晌，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他這次怕不是又要被當成嫌疑人。
哦不——這應該就是真凶。
實在不行，就隨便撥一個好了。
神穀哲也歎了口氣，盲點了一個號碼，按下通話鍵。
突然，耳邊傳來了極其響亮的玻璃破碎聲，神穀哲也眼前的世界倏忽褪去了色彩，如同論壇上的黑白漫畫一般，被分割成了許多個小塊，接著，小塊一片一片從他眼前破碎，露出黑洞洞的暗色。
渾身浴血的青年一臉茫然，他捧著已經撥出去的手機，猛地開始下墜。
神穀哲也忍不住暈乎乎地想——這是把副本打穿了，直接出BU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