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穀哲也眨了眨眼睛，總覺得眼前還有血，他道：“我不是很想見你。”
“現在還有罷工的機會嗎？我可以帶著百加得一起滾回德國，或者把那些莫名其妙沒死掉的人物，我全一起綁架帶走也可以。”
機械音：“您知道俄狄浦斯王的故事，命運向來不是可以逃避的存在。”
俄狄浦斯王，希臘典型的悲劇。那個為了避免殺父娶母的預言發生，進而兜了一大圈子，最後還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殺父娶母的倒黴蛋——神穀哲也有印象。
那個所謂的主線和IF線的漫畫，仿佛暗中標定了他們的命運，儘管神穀哲也所有的選擇都是自由的，但結果殊途同歸。
“這不是給我的未來。”青年閉上眼睛，輕輕地道。
機械音溫柔地糾正他：“上次雖說是想給您一個未來，但事實上，未來的一切都是由您選擇。”
“不管是鬆田陣平還是萩原研二還是其他人，與他們結緣都是您的選擇，漫畫隻是一個忠實的記錄者。”
神穀哲也感覺心好累，他一向不喜歡玄學這種東西，命運他又看不到，未來如同畫大餅，成天車軲轆話這些有什麼意義嗎？
因此哪怕話題進行到了這一塊，他也懶得問“為什麼選擇我”“相遇為什麼是注定的”之類的問題，而是直接道：“鬆田情況怎麼樣？”
機械音：“您要看看嗎？”
“廢話！”
似乎被他難得大聲的態度震驚了一下，機械音頓了一秒才道“好的”。
白色的空間消失了，神穀哲也發現自己“站”在醫院的走廊上，依舊是沒有回到身體的靈魂狀態，整個人輕飄飄的，想怎麼飛就怎麼飛。
他四處望了望，發現走廊上就坐著個萩原研二，後者兩手都是血，哪怕用毛巾擦著，也擦不太乾淨。
已經變得成熟了許多的警官依舊是半長的頭發，在橫濱待了十年的經曆讓他坐著都有一種難言的氣勢，神穀哲也想起警察飛撲搶包的動作，萩原研二行動的速度和力道絕非常人所有。
——他變成了異能者。
神穀哲也靜靜地看著他，漫畫裡的言論在他腦海中閃回。如果不是他當時嘴饞了藍莓果漾雙層蛋糕去了咖啡廳，進而導致安室透和炸彈犯的雙重警覺，萩原研二的生命應該永遠終止在22歲的冬天。
這是一個熱情、正直且細心的警察，會淩晨三點跟他燒烤店裡嘮嗑，不動聲色地想要敲出他苦惱的問題；會在他落水後毫不猶豫跳下河將他救上來，暗搓搓地想要給他填補點溫暖。
——萩原研二活下來了。
此時，滿頭大汗看著灰頭土臉的目暮警官從走廊的另一端衝過來，他一邊拿著手帕擦著臉，小圓帽有些歪斜地搭著：“萩原，現在情況怎麼樣？”
“目暮警官。”萩原研二疲憊地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自己語氣輕鬆一點，“嘛，這才過去了一會，鬆田那家夥命硬的很，指不定這時候還在跟周公的女兒約會呢。”
目暮警官沒說話，隻是喘著氣，正好手術室的門開了，一個護士急匆匆地將本子遞出來，塞到萩原研二手上。
後者看都沒看上麵的字，直接在尾端龍飛鳳舞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會沒事的。”萩原研二說著，也不知道是對護士還是對自己。
目暮警官：“第幾張了？”
“應該是三？”萩原研二嘟囔著擺擺手，“我再給那小子個機會。”
目暮警官：“話說那個人質怎麼樣了？”
“高燒昏迷，隔壁呢。”萩原研二，“一個兩個都不省心。”
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神穀哲也飄過來飄過去，如同試圖製造一場大風，仿佛這樣就能把心裡的焦躁給清掃掉，恢複平時漠不關心的模樣。
他被一個一廂情願的家夥給救了，而那家夥因為他的緣故還躺在手術室裡，三份病危通知書都還沒把人扯回來。
神穀哲也想想這件事情就很荒謬。
隻有他能聽見的機械音道：“等下還會有第四、第五、第六……”
神穀哲也驚了：“？？？什麼東西？病危通知書不要錢的嗎？”
機械音：“如果僅僅是這樣，鬆田陣平會死，子彈的位置過於刁鑽，會造成大出血。”
“但是他沒死。”神穀哲也很快反應過來，“是因為我，因為你。”
機械音：“神穀先生，僅僅因為你而已。”
“這是個不完美的世界，有‘劇情’作為牽製的未來，注定會導致一些悲劇，觀眾隔著銀幕的哭嚎並不能導致悲劇的扭轉，能改變其中的隻有您。”
“包括組織注定的未來，琴酒、貝爾摩德、百加得等人……”
鹹魚擺爛一般地坐在空中，直接道：“說吧，給個什麼任務獎勵讓我撈那個精神小夥？直白一點搞快！”
突然被打斷吟唱的機械音：“……”
似乎沒想到神穀哲也的態度竟然如此坦然，機械音有點憋得慌，它反過來問：“你就沒什麼要知道的嗎？”
神穀哲也：“你沒事跟我扯一通命運啊玄學啊，還不就是為了讓我幫你走主線，順帶把這些家夥的便當踹乾淨一點嗎？都是老二次元了，能不能乾脆一點。”
“……”機械音憋了半天，“其實我們也不算是二次元……”
神穀哲也一點也不迂回，甚至還有了吐槽的心：“紙片人也行，畢竟論壇上一堆叫我老公的，要是真的在一個次元，我重婚罪都不知道犯了幾回了。”
他扭過頭，看著閃著紅燈的手術室，那燈光持久地亮著，像是熱乎乎的血，神穀哲也輕聲道：“你說過，主線就一年。”
機械音：“……嗯。”
“少整陰間劇情，做積極向上少年漫。”神穀哲也總覺得機械音的聲音又慢了半拍，但沒想太多，隻是抱怨道，“我其實不想當打工人，尤其是你這種還沒工資啊！”
機械音溫柔地道：“論壇會開放獎勵。”
手術室的門又一次打開，同樣的小護士急衝衝的跑出來，還險些滑到。
飄在半空中的神穀哲也下意識往旁邊側了側，免得撞到人。
“……就當是肝遊戲好了。”白發青年頭靠著牆，自己小聲嘀咕著，“一年內通關兩清，誰都不欠誰的限時任務。”
“那些家夥真的麻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