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2 / 2)

過不多時,外麵輕叩門環,卻是侯安都和本寺主持虛雲前後走了進來。

侯安都考慮如今返回江陵怕是更不安全,便建議陳昌在此小憩片刻。

當然,外麵發現了可疑之人,如今是不能同陳昌講的。

陳昌也正有此意,侯安都和虛雲退了出去,周宏也退到了門外。

寧景融扭頭又對陳昌低聲道:“殿下,我看侯大人怎麼奇奇怪怪的。”

陳昌麵不改色地道:“何處奇怪?”

寧景融眨眨眼睛:“殿下貴為王爵,他明明隻是個臣子,明麵上看似處處恭敬、時時謙卑,實則……實則……實則……”

她蹙著秀眉,極其努力地想從腦海中找出一個詞來形容侯安都對陳唱的真實態度,卻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陳昌被他的俏皮模樣逗得啞然笑道:“沒想到你的眼睛還挺亮!”

寧景融嗔道:“這裡的人誰看不出來,殿下這麼說就是說妾身愚笨呆傻嘍?”

陳昌擺手道:“孤可沒這麼說。”

寧景融撇撇嘴,忽然道:“殿下,你說這佛祖和觀音真會保佑人們平安嗎?”

陳昌納悶道:“為何突然發此問?”

寧景融幽幽道:“我卻是不信的,若是佛祖觀音真能有那慈悲之人,為何天下蒼生會陷於水深火熱之中,災荒四起餓殍遍地?”

陳昌憤然道:“哼,還不是侯景這狗賊為了做皇帝,荼毒天下之肝腦,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博其一人之江山基業,端的是可恨……”

“侯景性殘酷,於石頭立大碓,有犯法者搗殺之。時常對麾下諸將說破柵平城之後,城中軍士百姓當淨殺之,使天下知他的威名。故諸將每戰勝,專以焚掠為事,斬刈人如草芥,以資戲笑……”

陳昌全然沒有想到若無侯景亂梁,其父陳霸先也不會代梁稱帝,他自己自然也不會為了皇位而苦惱。

寧景融坐在陳昌一側,一言不發,陳昌等了一陣,又睨她一眼,見她依舊毫無反應,還道是自己說的那番話令他傷感,便道:“呃……,孤同你說這些做甚?罷了,罷了,孤有些乏了,先歇歇,午後再返回江陵驛館。”

寧景融乖巧地點點頭,扶著陳昌去榻上歇息,隨後又回坐到莆席之上,將俏臉轉向了門口,低頭喝茶,等頭低下去,麵若如常。

隻是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抹淺淺的弧度,那角邊透著淡淡冷意,眸子中精芒一閃而逝……

不多時,後窗輕輕開了一道縫隙……

……

單雄雖是出身商賈之家,但從小頑劣,不肯讀書,竟是大字也不識得幾個,此刻他正拿著陳唱給他寫就的一張紙不錯眼珠地盯著看,翻來覆去也沒看明白,尷尬地乾咳了幾聲,將紙張撇手遞給了單掌櫃:“阿父,您看看……”

單掌櫃的歎口氣,心中極不是滋味,兒子也一大把年紀了,但還跟個睜眼瞎差不多,自己百年之後如何能接得這家業?

再看看自己那個堂侄,比單雄小了近十歲,記賬盤賬、進貨售賣、迎來送往的無一不精通,要說毛病也不是沒有,風雨襟懷,歡場馳騁,男人嘛,人不風流枉少年……

單掌櫃的一時走神,竟未看清那紙上的字跡,待他目光終於聚焦之時,猛地一揉眼睛,語音顫抖:“這……這……這……”

單雄不明其理,疑惑道:“阿父,怎麼了?此人家住何處?不是遠在千裡之外吧,讓老子奔波千裡,老子可不乾……”

他一話說與兩人聽,乍聽起來,也不知是給充的老子。

單掌櫃的氣憤地將那張紙拍在櫃台上:“兒啊,此人根本就是在戲弄你我父子,這……這……”

單雄劈手將那張紙搶過來,左右端詳,鼻子尖都快貼到紙麵上去了,可方才都沒看懂,此刻又怎會認得?

“哎呀,拿倒了,拿倒了……”單掌櫃的一張老臉紅的猶如猴腚一般。

單雄聽罷將頭一扭,惡狠狠地盯著陳唱道:“喂,你這紙上寫的是什麼?”

他這不說還好,外麵看熱鬨的人方才就已經忍不住了,此刻聽了更是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陳昌當時並不理會,而是向門口望過去,待看到兩個身影時,心中大定,這才對單雄道:“上麵寫得明明白白的,自然是在下家中地址嘍。”

單雄方才在眾人麵前出了醜,吃了他一噎,不由地更加惱羞成怒,一把抓住了陳昌的前襟,吼道:“休要誑我!阿父,這紙上寫得是甚?”

單掌櫃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孽子隻會尋花問柳、吃酒賭錢、好勇鬥狠,根本無法放到台麵上來,苦著臉道:“他寫的地址是駙馬府!”

“好哇,消遣老子!”單雄氣急敗壞,蒲扇般的大手攜風便朝著陳唱臉上摑了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