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姬將蕭霽寧放到小花園裡後,拿來了很多小玩具,這些玩具保存的很完好,但是卻有玩過的痕跡,看得出是原來那個蕭霽寧的心愛玩具,隻是不能常玩。蕭霽寧隨手拿了個孔明鎖研究著,就見純姬讓讓宮女們上了很多可口的小點,其中就有上次蕭霽寧很愛吃的桃花糯——當然,這些都不是給他吃的,而是給京淵。
太醫原話:九皇子飲食宜清淡。
所以蕭霽寧這兩天隻能喝肉糜粥和苦苦的中藥。
而京淵作為玉笙居的貴客,他自然想吃什麼就可以吃什麼,吃多少都沒人管他,於是蕭霽寧上手把玩了孔明鎖沒一會兒就停下了動作,眼巴巴地望著京淵在吃那些點心。
也不知道那些點心是誰做的,瞧著一個比一個精致,隔得遠遠的也能聞到那香甜滑膩的味道,蕭霽寧喝藥喝的嘴巴發苦,就算他不喜歡吃甜食,現在見了這些甜糕糕也是忍不住的,更何況他本來就愛甜,而京淵還當著他的麵,從每個點心盤裡都拿了塊點心,優哉遊哉地細細品嘗。
蕭霽寧看得心碎,低下頭捏著孔明鎖隨便擰了兩下轉移注意力。
結果京淵開始認真和他玩了:“殿下會拚拆這孔明鎖嗎?”
蕭霽寧誠實道:“不會。”
其實孔明鎖差不多就是古代版的魔方,受過訓練掌握技巧以後其實很容易拚接,但是蕭霽寧玩魔方最多隻能拚好一個麵,這換湯不換藥的孔明鎖他自然也不會。
蕭霽寧話音一落,京淵也從玩具堆裡拿了個孔明鎖:“其實這個很容易的,殿下想學嗎?我可以教殿下。”
就在京淵說話的那麼點時間裡,隻見他修長的手指幾經翻轉,三兩下便將孔明鎖拆開,散成六根木條,蕭霽寧看得一愣一愣,回過神來後不禁驚歎道:“好厲害!”
“這沒什麼難的,孔明鎖易拆難裝。”京淵扯了扯唇角,說話間眼睫低垂,望著身前的六根木條,一邊講解孔明鎖的機關結構,一邊用手給蕭霽寧演示著如何拚接,教他怎麼玩這個東西,雖然處於變聲期的聲音有些難聽,但勝在輕緩耐心,“它最難的部分,在於如何將其拚回去。”
其實吧,蕭霽寧也不反抗和京淵在玉笙居玩上一天。
隻是這件事由純姬主導,給了他一種被摁頭和京淵相親的感覺,總有哪裡覺得怪怪的。
但排除掉這點怪異的錯覺,京淵是個很好的小孩玩伴,因為他很有耐心,不過蕭霽寧卻覺得這是因為他乖巧,換一個吵鬨不止的小孩子,他倒要看看京淵還有沒有這種耐心。
蕭霽寧正在純姬的小花園裡專心地聽京淵教他怎麼玩孔明鎖,結果忽然有宮女來稟,說二皇子和五皇子都來看他了。
聽到這個消息,蕭霽寧下意識地抬頭朝他對麵的京淵望去,而在京淵察覺到他的目光後,也掀起眼皮瞥向蕭霽寧。
京淵的眼珠很黑,這世上大部分人的眼珠其實是深棕色的,可是京淵的眼珠卻如點漆,黑的看不見一絲淺色。
蕭霽寧不記得自己在哪看過這樣一個說法,說是在曆代的典籍中,關於帝王的麵長相,尤其是開國皇帝,麵相必定離不開一個“奇”字。
這個“奇”,指的就是長相與常人有所不同,比如重瞳,比如風目。
不過蕭霽寧現在看他,不是為了看他的長相,而是想從京淵的目光裡看出點什麼情緒——畢竟在《京淵錄》的原著裡,京淵宰掉的三個皇帝中,其中兩個就是這次來看望他的二皇子和五皇子。
二皇子是高貴妃所出,而高貴妃就是扶雲宮主殿的妃子,至於五皇子,則是居住在純姬東偏殿玉笙居對麵,西偏殿聽風居靜夫人所出,大家都住在一個宮裡,所以今日他們來看他,蕭霽寧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說起來除了每天上課能碰到的七皇子和八皇子以外,他上頭還有的六個哥哥他連麵都還沒見過呢。
但偏偏今日京淵也在,故而蕭霽寧很好奇,京淵看到自己命定的這兩位宿敵會是什麼反應。
“九弟——”二皇子人未到聲先至,同樣也在變聲期的嗓音格外嘶啞,等他出現在蕭霽寧麵前時,看其麵容,的確與京淵差不多一個年紀。
他穿著一身淺黃色的皇子常服,負手走到坐在椅子上的蕭霽寧麵前,居高臨下地睨著蕭霽寧道:“聽說你病了?所以今日回來順道來看望下你,不過我瞧著你臉色挺不錯嘛。”
二皇子這態度有些來者不善,可是長者為尊,更何況他母親是宮中地位僅次皇後的貴妃,所以蕭霽寧還是扶著桌沿從椅子上下來站好,恭恭敬敬地給二皇子行禮:“二皇兄好,五皇兄好。”
五皇子看著年紀頗小,但也比七皇子看上去年紀大些,膚色有些深,他把蕭霽寧扶起後笑著和二皇子說:“太醫也說小九隻是腹瀉,休息兩日就好了,臉色好不正是好事嗎?”說完這話他又微微彎腰,讓自己和蕭霽寧差不多高後彎眼繼續笑道,“下課後我回聽風居,剛好碰到二哥,就和他一道來看看你。小九今日好點了嗎?”
蕭霽寧還是個小矮墩,下了椅子後就隻比桌沿高那麼一點點,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肉嘟嘟的很是可愛,也正是五皇子彎腰的這一動作,讓蕭霽寧忽然想起一件事——七皇子和八皇子比他高不到哪去,所以和他說話時皆是直著身體的,可是京淵和二皇子一般身量,但是京淵平日裡見他時,除了行禮以外,京淵在他麵前都沒有稍微低頭或是彎腰,與他平視說話的半分意思。
或許也是因為他們平時說話時多數是坐著的,蕭霽寧這樣告訴自己,他還來不及深入思考,就聽二皇子又道:“九弟能不好嗎?你沒看他都有興致在這玩孔明鎖了?”
“這種東西,九弟你也會解嗎?”二皇子拿起蕭霽寧麵前,他在京淵指導下拚到一半的孔明鎖往桌上一扔,“我還以為你平日裡除了會悶聲,什麼都不會呢。”
孔明鎖是木製的玩具,拚成後不易拆開,可是它被蕭霽寧拚得鬆鬆垮垮,再被二皇子這麼一砸就散開了,其中一根木條還斷成了兩截,那半截木條擦過蕭霽寧的左臉,在他臉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