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霽寧卻覺得這沒什麼。
在皇宮裡混了多年,他就算不能識破所有的陰謀詭計,但是基礎的防備之心蕭霽寧還是有的。
更何況當年他和搖光長公主還因為同一個男人——京淵結下了不小的仇怨。
而蕭霽寧現在仔細回憶了下,竟發現他都已經記不起上一次他和搖光好好說話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天家親情淡薄無比。”蕭霽寧不由感慨,“更何況搖光連她老公都綠,我不過是個弟弟,與她而言又算得了什麼呢?”
小蛋也同意道:“對,你就是個弟弟。”
蕭霽寧假裝聽不懂小蛋在罵他什麼,假笑著又和搖光聊了幾句——
“聽說皇弟新封了一位賢妃?”
“是。”
“似乎賢妃娘娘和皇嫂還是舊識?”
“沒錯。”
“這次皇弟你的生辰,祖母也要回京吧?”
“的確如此。”
“……”
搖光每次試圖和蕭霽寧深入談話,蕭霽寧給她的回答都是簡短無比的,讓搖光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才好,偏偏蕭霽寧臉上的笑容還在,顯得他好像很坦誠似的。
可不管是搖光還是蕭霽寧,彼此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大家都心知肚明。
搖光也不是什麼耐心脾氣,見蕭霽寧不進油鹽,便也懶得再說什麼客套話了,勾起唇角笑了笑,開口對蕭霽寧說:“不知皇弟可還記得,當年你食用雪山梅起疹,父皇罰我禁足一月之事?”
這件事蕭霽寧怎麼可能忘?
畢竟這就是他和搖光之間最深的仇。
而現在搖光提起此事,自然也是在提醒蕭霽寧他欠了她。
但是他和搖光道過歉了。
所以蕭霽寧仍是笑著,卻說道:“當然記得,朕後來還特地到皇姐的宮裡道歉,隻可惜皇姐……”最後一句蕭霽寧留了個話尾,沒有說儘。
當年他給搖光買的那串瓔珞,至今還在他的小藏寶箱裡安安靜靜地躺著呢,雖然瓔珞已碎,但蕭霽寧並不打算就那樣將它扔掉。
隨後蕭霽寧看了眼葉駙馬,便把目光轉向搖光,問她道:“說起來,朕倒是也有個問題想問問皇姐——”
“皇姐既然早早就到了京城,為何不告訴朕呢?自從皇姐嫁去宛城之後,若非年宴,就難以再聚,也不知道皇姐在宛城過的如何,因此朕素日是時常掛念著皇姐啊。”說完這些話,蕭霽寧的笑容倒是真實了不少,這些話他完全是昧著良心說的,就是不知道搖光聽了會不會覺得惡心。
不過搖光定力似乎不錯,聽完蕭霽寧的這些後麵色不變,回答他道:“因為我不敢呀。”
蕭霽寧有露出擔心的神色,焦聲道:“這有何不敢的?”
誰料搖光卻坦誠道:“皇弟既然這樣說了,必定是知道我來京城有些時日了,且幾乎日日都去一品樓。”
搖光出聲說話的時候,蕭霽寧用餘光看了葉駙馬一眼,結果葉駙馬神色如常,像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妻子離開自己身邊,到另外一個地方聽彆的男人說書似的。
所以蕭霽寧很快就反應過來——葉駙馬早就知道搖光來了京城,可這樣一來,搖光去一品樓很大可能就不是為了馮雨生而去的?
那她去一品樓是為了什麼?蕭霽寧不禁微微蹙眉。
“皇弟你有所不知,三年前父皇將我嫁去宛城,在宛城,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搖光唇角的笑容逐漸加深,“那的說書先生最常講的,不是什麼靈神異怪,也不是些什麼風流韻事,而是遠在邊境的京淵將軍驍勇善戰,保衛大蕭江山的故事。”
蕭霽寧聽著搖光的話,總覺得她話裡有些線索,可這線索不夠明顯,他不能準確抓住,隻是說:“這不奇怪,京中的說書先生也會講這些故事。”
但蕭霽寧話音剛落,搖光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盯著蕭霽寧,一字一句道:“皇上,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我後來走訪各州,從宛城到金陵,從驪山到京都,每個地方每個州府總有那麼幾家客棧的說書先生,喜歡講大蕭鎮國少將軍京淵的英勇事跡,哦對了,那時他還沒被封為鎮國少將軍。”
說書人,京淵,故事……
這幾個關鍵的詞在蕭霽寧腦海裡來回翻湧,未幾,蕭霽寧才驀地反應過來他漏了許多很重要的線索——比如三年前,比如各州府客棧裡的說書先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