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霽寧家裡確實沒人當官,若要細究起來,現在七皇子和八皇子身為代他巡視大蕭各州府的欽差,也算是官,隻不過這官還是蕭霽寧給的。
可溫榆方才所說的話,真正叫蕭霽寧吃驚的,是溫榆竟然知道京淵與他認識。他與溫榆在這也聊了片刻,觀溫榆的模樣,他似乎的確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既然溫榆都不認識他,那溫榆如何知道京淵與他相熟?
而溫榆若是知曉他和京淵熟稔,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身份?
“你……”
因此在溫榆話音落下後,蕭霽寧便瞠著眼,訝然望向他。
溫榆容貌雋秀,麵容白皙,又笑得文雅,倘若此時有柄折扇在手展開輕扇幾下,便是一副才子風流的模樣,隻是他現下雙手並於身前,敬讓恭謙,周身皆是通讀詩書的學子氣息,而他剛說完那句話,溫榆便又否認自己:“不過說齊公子與京少將軍僅僅是認識,也不太確切。說來也是慚愧,我自七歲起,便跟在老師身邊學習,老師既為相,故我也有幸見過京少將軍,雖不曾深交,但也略知他的脾性一二。”
話音至此,溫榆便抬眸看向蕭霽寧,蕭霽寧有些緊張,胡亂接了一句話:“京少將軍是什麼脾性啊?”
“京少將軍慣來傲冷漠然,鮮少與人來往,也從未聽過他有什麼至交好友。”溫榆眉眼彎笑著,環視了圈一品樓的大堂,又繼續道:“這裡少說也有百餘人,然而京少將軍一踏進這一品樓,僅一瞬便在百人之中尋見了齊公子,如此看來,齊公子與京少將軍怕是關係匪淺啊。”
蕭霽寧還想試圖辯解幾句:“也不一定啊,也許是他隨意抬頭,便恰好瞧見了我呢?”
“齊公子——”溫榆有些好笑地看向蕭霽寧,“那日我在相府見到京少將軍,京少將軍在相府中統共待了半個時辰,而這半個時辰中,京少將軍隻正眼瞧過老師,而其他的人……”
溫榆並未將話說完,以“嗬嗬”兩聲輕笑,代替了這未儘之語。
“所以方才京少將軍進來時,我便瞧見他了。這次我也瞧得仔細,京少將軍瞧您的樣子可不止是正眼呢。”溫榆微微搖頭,嗤道,“常言道:非禮勿視,京少將軍如此這般,真是鮮恥。”
蕭霽寧:“……”
怎麼他聽著溫榆這話,好像溫榆的確已經知道他和京淵關係“匪淺”了?
人家什麼證據都擺出來了,再否認也沒意思,但蕭霽寧也不好直接說他和京淵熟得很,於是啞聲憋半天,也隻能憋出一句:“溫公子,你這些話,可彆讓他聽見了。”
“多謝齊公子提醒,溫某在京少將軍麵前,自然是不會說這些話的。”溫榆聞言朝他作揖,說完便道,“今日與齊公子相談甚歡,隻是此處無強敵,不如溫書去,齊公子,在下便先告辭了。”
原來溫榆今日來一品樓,就是看看過幾日殿試有沒有什麼對手的?
不過既然他要走,蕭霽寧也不會挽留,畢竟再與他談論下去尷尬的人似乎是自己。所以蕭霽寧也點了點頭,說:“溫公子慢走。”
目送著溫榆離開一品樓後,又因為聽溫榆說今日聚在大堂裡的這些學生都沒什麼驚豔的才華,蕭霽寧也歇了繼續“物色”人才的心思,直接上了二樓,朝京淵所在的雅間方向走去。
蕭霽寧沒和京淵客氣,他連門都沒敲,席書給他推開了門,蕭霽寧便徑直走了進去。
京淵半彎著唇角,看見蕭霽寧進雅間,便立刻放下茶杯輕笑著望向他:“齊公子與溫公子一見如故,既然如此投緣,齊公子就不再繼續和溫公子聊聊了嗎?”
蕭霽寧已經習慣了京淵這有時候陰裡怪氣的話,在他身邊的扶手椅坐下,喝了口茶水說:“他要走,我也不好攔他。”
“也是。”京淵挑了挑眉梢,“畢竟以後多的是機會聊。”
此刻雅間的八仙圓桌上雖隻放著一盤桃酥小點,可蕭霽寧已經嗅到了醋酸味,為了安撫這位權臣,蕭霽寧便立馬捏了一塊桃酥放到京淵麵前的小盤裡,因顧忌著屋裡還有席書和幾個侍從,蕭霽寧便小聲悄悄地說:“我和他算不上投緣,唯一有緣的,隻是京淵哥哥。”
這小意哄人的話說出來,蕭霽寧都被自己給膩歪到了,不過他在一品樓曾經聽過那麼多癡男怨女的話本子,說兩句哄人的情話並不難。
結果蕭霽寧沒想到京淵話本子聽的也挺多,一下子便拆穿了他:“如果齊公子這兩句話,不是出自《牡丹說》,京淵哥哥一定會大為感動。”說完,京淵還將桌上那一整盤的桃酥都推到了蕭霽寧的麵前,“齊公子愛吃甜味酥餅,這桃酥,是京淵哥哥特地給你點的。”
蕭霽寧低頭吃桃酥,不敢搭腔。
“那張椅子硬。這裡軟,齊公子在這裡坐吧。”蕭霽寧不與京淵說話,京淵便和他說。
蕭霽寧聞言抬眸,便看見京淵拍了拍自己的腿麵,這舉止動作,分明是在叫他坐到他的腿麵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