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之下,京淵就像是站在蕭霽寧並排的身側,可細細查看,就能發現京淵所站位置實際是在蕭霽寧身後,不會越過蕭霽寧;他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搭著腰間的劍柄,模樣看著十分淡然,甚至有些散漫,但他脊背卻崩的板直,這樣的姿勢能夠保證此時若是有刺客行刺,他必能一招擊殺。
而京淵不是那種容易對人忠心的性子,他對蕭霽寧如此在乎的姿態,就足以證明蕭霽寧在他心中必定有著沉重的分量,不管是出於何種感情。
於是左看右看,溫榆都覺得那日他的猜測不會錯,即便那個猜測太過荒唐,畢竟這樣才能說得通為什麼蕭霽寧會那樣信任京淵——那是被凡愛俗情給迷花了眼睛,看不到京家對皇權的威脅。
這也能說得通京淵看待蕭霽寧的眼神,為何會那樣特殊了。~_~
但如此一來,京淵不是就更不會讓他和蕭霽寧“獨處”了嗎?
可溫榆卻沒料到,蕭霽寧話音才剛落,京淵抬眼眸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隨機便邁步走出了大殿,在門口那裡站著,當真是聽話無比。
哎喲,或許他又猜錯了,凡愛俗情給迷花了眼睛也許不止是蕭霽寧一個人。
溫榆還在思忖這事,就聽蕭霽寧喊他道:“溫學士。”
“皇上,微臣在。”溫榆連忙應道。
宣政殿裡幾乎沒人,隻有幾個隔得遠遠的侍衛在著,再加上他和溫榆早在一品樓就見過了,所以現在也沒擺出太過威嚴的姿態,就用平常語氣道:“那日一品樓相遇,朕便覺得你有大才,你果然沒叫朕失望。”
溫榆聞言在心裡歎:我要是能猜到你就是新登基的雲楚帝,肯定不會那樣與你說話的。而麵上,他隻能回蕭霽寧說:“微臣能入朝,全因皇上賞識微臣,信任謝相。”
“我的確是相信謝相的。”蕭霽寧也笑了笑,“但是朕覺得你好,因的卻是你那日在一品樓與朕說的那些話,溫學士,真有個疑惑,可否請你為朕解答?”
溫榆:“……”
該來的總會來的。
蕭霽寧問他:“為何你殿試時作答的試卷,內容和你在一品樓與朕暢談時說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樣啊。”
“皇上,這是沒有的事。”溫榆答道,“微臣那日隻和皇上說了些京將軍的瑣事而已。”
“沒錯啊。”蕭霽寧點頭,“你說他不好。”
溫榆立刻辯駁道:“皇上,微臣那不是說京將軍不好,微臣隻是就事論事,說實話罷了。”
蕭霽寧偏偏頭,挑眉道:“那溫學士你覺著,京將軍這人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這得看皇上您能不能用好京將軍這柄劍了。”溫榆雙手揖於身前,恭敬道,“劍能傷敵,也會傷己,全靠使劍人如何禦劍。”
溫榆的回答滴水不漏,蕭霽寧一點錯漏都找不出,想了想他又問:“那照溫學士你這麼說,京將軍就沒有任何不好之處了嗎?”
不是有什麼不好之處,而是京淵這人就沒哪裡是好的,京淵的確是把利劍,可蕭霽寧能駕馭得住這柄劍嗎?彆到時候沒傷敵就先傷了自己
更何況京淵這樣心思難測的人,誰知道他對蕭霽寧的在意是不是裝出來的呢?如果是,他今日不和蕭霽寧講明,日後京淵起兵逼宮,他便是害了蕭霽寧,也負了老師的叮囑。
於是溫榆猶豫再三,還是閉了閉眼睛,歎道:“皇上,有一事臣不知當不當講。”
“是和京將軍有關的事嗎?”蕭霽寧見溫榆不和他耍嘴皮子要講正事了,便換了個坐姿,凝神專注道,“是的話你便講吧,朕聽著呢。”
“是與京將軍有關。”溫榆點頭緩緩道,“皇上可還記得微臣說過,當初曾在謝相府中見過京將軍一事嗎?”
蕭霽寧肯定道:“記得。”
“微臣當時隻和皇上說,京將軍是去相府找老師議事的,可皇上您知道,京將軍和謝相所談是何事?”溫榆頓了下話音,抬頭直視蕭霽寧的眼睛,“那時是雲鴻帝在位,京將軍請教了老師一個問題:皇室亂,但天下不亂;天下亂,但皇室不亂。二者選一,換做老師,他會如何選。”
皇室亂,那便是皇帝易姓,天下易主。
天下亂,那便是各地起兵,更朝換代。
說是請教問題,可說得明白些,那便是京淵在問謝相:你覺得我是直接殺光所有皇子,避免發動戰爭逼宮好呢,還是坐觀皇室內鬥,鬨到最後皇子各自割據勢力,兵刃交戈引得天下大亂好呢?
蕭霽寧聞言立馬扳手指頭算了算日子,那個時候他和京淵還沒在一起呢,京淵對皇位有心很正常,就算現在他有這個心也依舊沒什麼問題,京淵不想篡位了才是最大的問題。
所以蕭霽寧輕飄飄地“哦”了一聲,豪邁道:“朕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右邊的鼻子才剛剛好,左邊的血管又爆了,現在兩邊傷口都被電刀燒好了,醫生說如果還不好就再去電一下,我好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