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1 / 2)

京淵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他才拎起桌上的茶壺,一邊給蕭霽寧倒茶,一邊說:“寧寧,你終究還是太容易心軟了,可治盛世,卻難平亂世。”

蕭霽寧垂眸望著麵前杯裡逐漸被盛滿的茶水,喃喃著:“我……”

“可這才是你。”京淵放下茶壺,將手放置在蕭霽寧的頭頂,輕輕帶著他往自己身上靠,“你大可保持你這份心軟,不必改變,亂世我會替你平,你隻需活在盛世之下便可,我隻想你活的自在。”

“那你呢?”蕭霽寧沒有抬頭,他隻是閉著眼睛將頭埋在京淵腰間,京淵身上的玄鎧冰涼而堅硬,靠著十分不適,但蕭霽寧就是不想離開,“我總感覺,我並沒有給你什麼。”

京淵聞言卻笑了,他說:“我給你的,既不是你最想要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所以你不欠我什麼。”

“皇位都還不夠重要嗎?”蕭霽寧聞言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起碼對我們兩個來說,都不重要。”京淵在蕭霽寧麵前半跪下,望著他的眼睛道,“我做了什麼,至多再過兩日,兩日之後,你便會知道答案。”

蕭霽寧答應他道:“好。”

兩日的時間根本不長,有了六王爺來這送了人頭的先例,蕭霽寧覺得接下來的兩日內應該也沒什麼人會再敢來他這裡嗶嗶了,畢竟四王爺和五王爺那種性格也隻是喜歡玩陰的,不喜歡來明的。

如今慫恿六王爺不成,眼下一時半會也倒不會再有彆的動作了。

他們被困在酈行宮的這段時間裡,蕭霽寧也找小蛋談過話,問小蛋現在這樣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可是小蛋告訴蕭霽寧卻是:它隻是個係統,並且還是個不完善的係統,和原著相關的所有劇情,它都能夠偶爾走走後門劇透給蕭霽寧一些,但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偏離了原著,它也不知道接下來如何,如果是在遊戲裡碰到這樣的情況,他隻能期望中央將軍靠得住,能夠鎮壓叛軍,否則就遊戲結束。

可是現在造反的正是他的中央將軍——京鉞。

於是蕭霽寧覺得小蛋的這個回答沒有任何作用,也就不再問它了。

而兩日後,也就是距離珍太妃還有三日的夜裡,京鉞終於開始攻山了,值得高興的是他沒用火攻。或許是京鉞知道火攻攻不下驪山,他的軍隊因為大火反而也無法深入驪山,於是他用了最直接的方式——靠人數想要攻進驪山。

驪山宮外隻有五萬士兵,他們也就是仗著山勢高,以箭雨逼得京鉞難以繼續上山,隻是士兵們不可能接連不斷的射箭,酈行宮內也沒有這麼多弓箭儲備。

因此京鉞開始攻山的頭一天,酈行宮的禁衛軍還能守住防火渠不讓京鉞的軍隊得以越過,可是等到了第二日,當倒下的將士們的屍體幾乎可以將防火渠填滿時,酈行宮禁衛軍已呈劣勢,也有不少將士傷亡。

不過五萬禁衛軍對上二十萬精兵,本就難有勝算,隻能靠死守酈行宮等待外援軍到來,可按照眼下的情況來看,酈行宮到底還能不能撐到援軍到來的那一日很難說。

京鉞攻山的第二日夜裡,所有人都無法入睡,或者說他們從京鉞攻山的第一日起就沒能安穩的合眼入眠過,但是那時他們好歹還能安慰自己靜靜地待在床上不要多想,而現在——眾人甚至連坐都坐不住了。

第二日夜裡,不論是珍太妃還是五王爺,亦或純太後和被軟禁著的喬溪,都一起到了摘星殿的玉桂島上待著。摘星殿是酈行宮最高處的宮殿,酈行宮一旦宮破,這裡便是他們最後打的防線,或許也會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這一晚無人入眠,所有人皆是沉默著不說話。

然而即便如此,五王爺和四王爺微的雙眉間的煩急愁色卻是藏不住的,指不準他們心底此刻正在懊悔,他們應該在接到密報的時候就應該直接率著自己的親兵判離京城避難才是,何必跟著蕭霽寧來這酈行宮?如果他們不在京城,就算酈行宮破,蕭霽寧身死,京鉞登基,隻要他們不死,總有率兵卷土重來的那一日,他們也就不會淪落到被困居酈行宮內進退兩難的地步。

死寂的沉默中,眾人心中的恐慌被越放越大,純太後聽著酈行宮外隱約可聞的刀槍碰撞和將士嘶吼厲喝之聲再也忍不住了,推開宮人們為她呈上的靜心安神茶,叫道:“這都多少日了,為何京城的禁軍還不來救我們?”

蕭霽寧聞言便抬眸望向純太後,也順帶看了一眼坐在純太後右後側方的珍太妃。

珍太妃麵上也是一副緊蹙雙眉,憂心忡忡的神色,可是她麵前的靜心安神茶卻是隻喝了幾口的樣子——要知道,這靜心安神茶連五王爺都已經喝下了一整蠱,更彆說是其他人了。

而純太後發現蕭霽寧在看她這個方向,還以為蕭霽寧是在看她,她目光順著蕭霽寧望去,就瞧見站在蕭霽寧身後麵無表情,默然而立的京淵。

“京淵——!”下一瞬,純太後似乎就找到了宣泄恐懼的對象一般,對著京淵道,“你身為鎮國少將軍,你父親如今帶兵造反,皇帝念舊情留你一條命,你為何還貪生怕死苟且在這裡?”

“微臣留在這,自然是為了保護陛下。”京鉞斜著眼睛睨了純太後一眼,沒用睜眼看她,語氣輕慢道,“若臣離開了酈行宮,陛下遇刺,這責任誰來擔當?”

“這有那麼多的護衛,皇帝何須你來保護?”純太後睜大眼睛,沒了先前端莊威儀的樣子,和京淵對峙的模樣像極了山野潑婦,“你應該趕緊去外頭,殺了京鉞狗賊才是!”

隻不過京淵不是蕭霽寧,蕭霽寧會因著生恩讓著純太後些,但是京淵卻不會,於是純太後話音剛落,他便勾唇冷冷笑著,開口道:“嗬,太後你好大的威風,瞧你此時架勢,都已經可以代我出征討伐京鉞了,又何須我親自出手?臣看著您這副模樣,都快已經想不起當初陛下還未登基時您是如何巴結臣的諂媚嘴臉了,要不然您再給我重溫一遍,說幾句好話求求我,也許我想起來了,會慈心大發如你所願也說不定。”

京淵平日裡惜字如金,除了蕭霽寧,他在彆人麵前,幾乎從未說過這麼長的話,可是現在他當著眾人的麵一開口便是這麼大段全是罵人不帶臟字的話,氣得純太後羞憤極怒得幾乎站不住,可她指著京淵“你、你、你”了半天,卻也再吐不出彆的什麼話了。

六王爺聽著京淵諷罵純太後,低頭擦了擦自己額角不知是被京鉞還是被京淵嚇出的冷汗,隻覺得京淵京鉞這兩父子德性都差不多,也不禁開始反思那日自己到底哪來的膽子說京淵壞話,莫不是真被豬油蒙了心?他記得他那九皇弟以前最是溫和膽小不會罵人的,前日蕭霽寧罵他罵得那樣溜,也許就是和京淵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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