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2 / 2)

[西楚]霸王無獨 放鴿子 7766 字 4個月前

即便人靜靜坐著,未發一言,一身利落裝束也絲毫不掩他那寬肩蜂腰、板肋虯筋。

——好威武的大丈夫!

楚營中能有如此形容氣質、攝人威儀者,非那位史書上赫赫有名的西楚霸王莫屬。

呂布一邊徐徐走近,一邊將目光緩緩上移幾寸。

項羽的麵皮被經年日曬得似麥色,被燭光照得透亮。細看麵皮幾眼,最惹人注目的不是飽滿前額、或是銳利眉峰,亦非那英挺的鷹鉤鼻、冷抿薄唇,而是那雙神異的烏色重瞳。

儘管是生平頭回見‘重瞳子’是何模樣,於男子外貌並不甚在意的呂布也隻看了一眼,就淡定移開了目光。

他不通以華詞相褒,在看清項羽樣貌後,唯一的感歎便是:此人不僅生得高壯,模樣也怪俊的。

——想當年,他也不遜。

呂布心生驕傲,不由自主地將胸膛更往前挺了挺。

不過最讓他意動的,還屬項羽在帳中召見一名自稱來投的生人時、竟連護衛都不留一名這點。

如此行事,顯然是對自身武藝極具信心,絲毫不懼他包藏禍心,有意行刺。

呂布唇角傲然上揚。

——哈,想老子當年,不也是如此瀟灑?

見從他走到中間的這一小段路程,一直近乎無禮地端詳自己,項羽竟也未動怒,隻坦坦蕩蕩,任他端詳。

他自幼便心氣高,要學那萬人敵的本事,長成後也是武藝極高,軍中無人可與他比肩者,哪怕是最得他青眼的龍且、英布與鐘離眛,也全然算不上他的對手。

然而他從來是惜帥才,愛將士的。

呂布瞧著年紀輕輕,卻器宇軒昂,豐神俊朗,舉手抬足間都明顯是個頗有本事的練家子,當即得了他的欣賞。

呂布俯身行禮,自報姓名後,越看越滿意的項羽已基本定了留用之心。

布衣無字,王侯無字,有字者,多為士人。

舊戰國王公貴族中呂姓不多,但也不算稀少,隻不知是哪家的了。

他微微頷首,示意呂布坐下,旋即客氣問道:“壯士為何而來?”

他嗓音偏低沉,厚重有力,直貫入耳。

“在下與那漢營劉邦有不共戴天之仇,”呂布忍住想那無端發癢的掏耳朵的衝動,坐下之後,不卑不亢地來了個開門見山:“然僅憑在下孤身一人,難以報仇雪恨,因此願為項將軍鞍前馬後,效死力爾,特奉上投名狀一份,還望在軍中求個一官半職。”最好是個能當前鋒斬劉邦的要職。

呂布內心的補充,項羽自是無從得知的。

他不說與劉邦結下仇怨的具體緣由,項羽便也不問,隻輕輕點頭,表示知曉,便將目光挪到了被呂布隨意放在身前案上的布包上:“打開罷。”

“喏。”

呂布應著,一臉嚴肅地扯了扯包袱頂上的繩結。

……未能解開。

帳中二人,顯然都沒預料到會出這種情況。

項羽不動聲色地將目光挪到了呂布麵上。

呂布麵不改色,稍加了兩分力,再扯了一扯:然而大約是因結一開始就是胡亂打的,兩回好似都扯反了方向,不僅沒解開,反倒更緊了。

——他媽了個巴子!

呂布心裡暗罵這關鍵時刻掉鏈子的破包袱,麵上卻絲毫不顯,而是在再次動手時,使出了六分力。

“刺啦”一聲,那很是粗糙結實的布料瞬間被他以蠻力撕開,且因用力過猛,嬴子嬰那顆雙目圓睜、表情猙獰的頭顱還直接彈落了一小段,就要墜地。

得虧呂布眼疾手快,未叫它滾落地麵,而是靴尖直接一勾一挑,似勾蹴鞠一般,立馬就重新回到了手裡。

得虧天不算熱,悶了這幾天沒咋臭,隻氣味也的確不可能好聞便是了。

呂布一本正經道:“請項將軍過目。”

到底是初次收到人頭做投名狀,項羽忍住將這腥臭物一腳踹開的衝動,緩慢地眨了下微跳的眼皮,毫無表情地定睛看去。

——隻是項氏雖與秦有宿世之仇,他卻不曾親眼見過嬴子嬰,自是認不出來這死不瞑目的倒黴鬼的身份的。

呂布自是從這份沉默中察覺出幾分意思來,當即從懷裡取出那塊為保險起見而取的金製令牌,雙手奉上,言簡意賅地解釋道:“此乃嬴子嬰之首級。”

項羽呼氣一頓。

他目光凝滯於金牌上片刻,語氣喜怒難辨:“嬴子嬰?”

呂布肅容頷首:“天上地下,僅此一顆。”

除非嬴子嬰比被縊死後回到三百年多年前的他還牛氣,能長出第二顆來。

然而接下來項羽的反應,卻不知為何,叫他全然吃不準。

項羽盯著令牌沉思一陣,又將那顆人頭仔細看了幾眼,麵上神情似有些微妙的難以置信,又有著心神不屬的疑惑……

沉吟許久後,項羽似是才意識到呂布仍在一旁耐心等候,於是道:“壯士遠道來投,一路風塵仆仆,想必已然疲敝,不若先沐浴稍歇。”

呂布本身就沒指望當場就能得封個什麼,況且同是做過主公的,他清楚通常在這封前越是慎重,結果往往就能如人之意。

遂爽快應下,由人領著出了軍帳。

呂布人剛走,項羽麵色倏然一沉,眼底更是翻湧著滔天怒火,揚聲道:“去人,速請亞父與……”叔父這二個字分明已到了喉頭,卻被他生生咽了下去,硬是截住了“來此議事。”

作者有話要說:這會兒不光是韓信,陳平也還在項羽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