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 / 2)

[西楚]霸王無獨 放鴿子 6291 字 4個月前

畢竟還高舉著“興大義,斬逆賊”的旗幟,在劉邦一路朝西鼠竄、毫不反抗的情況下,項羽還是派了鐘離眛點三萬騎兵緊追後頭,爭取斬草除根。

鐘離眛雖耽擱了小半日才重新出發,但漢軍對巴蜀一帶亦是人生地不熟,在崎嶇山路間迷了好幾回路,尾巴便給鐘離眛所領的楚軍給吃住了。

於是這五千精心篩選出的精兵,就又被如狼似虎的楚軍給殲了一千餘。

劉邦當仁不讓地逃在最前,鐘離眛雖鍥而不舍地追到了入巴郡的門戶處,還是沒能逮住他。

且因漢軍隊列已徹底消失在身前的芒芒山路間,他斟酌過後,決定按照項羽事前下達的‘適可而止’的軍令,穩住兵士,開始有條不紊地折返。

鐘離眛的小心舉動,很快便得到了回報——眼看著楚軍朝來時方向回返,剛走出三裡路,親自坐鎮後軍的鐘離眛便遭遇了灌嬰所領的一千騎兵。

原來劉邦被這群豺狼攆了這整整一路,硬是又折了千餘親兵進去,實在恨意難消,想著利用楚軍放棄追擊、撤軍時難免有所鬆懈的空檔,便指揮最信任的騎將灌嬰帶人反攻過來了。

灌嬰早年靠販賣布匹為生,遊走於各郡縣間,不僅由此練出了一身好騎術,更養成了機警謹慎的習慣。

他先派出了十幾騎試探、見他們全都有去無反,便猜出後軍定有強將坐鎮,甚至八成是鐘離眛本人。

“可惜了。”

灌嬰喃喃自語道。

既然鐘離眛有所防備,那便占不得多少便宜了。

灌嬰心知此時漢軍不比以往強勢,接下來在全然陌生的巴蜀要站穩腳跟,也並非易事。

劉邦能否出這口氣並不要緊,重要的是,他們再折不起將士了。

雖是無功而返,但灌嬰清楚自己這位老三哥絕不至於為爭一時之氣、便不分事態輕重緊急,因而並不擔心會被怪罪。

他當機立斷,趕在鐘離眛有所反應前領著這一千騎兵重回前往巴郡的路上,尋劉邦會合去了。

雖說對壓根兒便不認識的鐘離眛的辦事能力不怎抱有期望,但在前秦宮裡難得耐心地等了小半個月後,還是等來劉邦成功脫身的噩耗,呂布既覺意料之中,又覺失望得很。

因他心情極度惡劣,更定下可勁兒折騰項伯、以作寬慰的決心了。

——他不痛快,就必須讓項伯更不痛快。

項伯自是不知自己已被頭黑心的布老虎給盯上了,比主殿中人隻晚一步得到劉邦已順利逃脫追擊、依計入蜀的消息後,他當場長鬆了口氣。

萬幸,萬幸。

思及自己先前既險些未能在殺意濃重的項羽前保住張良,又在明明已然察覺呂布不懷好意的前提下、仍是讓對方興風作浪,累劉邦糟了難,項伯便感萬般羞愧。

得虧劉邦已然脫險,一切仍可徐徐圖之。

劉邦被困巴蜀之事,他可等項羽消了火氣,再從中周旋;張良身陷囹圄,他這邊也不難照顧,還可待到風平浪靜了,將人偷偷放走。

若處理得當,還可在放走張良時,把疏忽職守的罪名嫁禍到那呂布頭上,好讓項羽莫那麼器重他的好。

一想到呂布洋洋得意地在殿中信口雌黃、血口噴人,才將劉邦害至如此狼狽,叫數萬漢軍殞命的那股卑鄙勁兒,項伯便覺胸口一窒,越發氣悶。

比起呂布害得劉邦身敗名裂的那回,他這小小報複,實在理所當然。

打定主意的項伯目光陰沉沉的,在帳中稍踱了踱步,消磨了一陣在他眼裡顯得萬般漫長的時光後,便趁著項羽又召臣下議事時,尋了借口,去了關押張良所在的牢獄。

早在叛軍四起,秦軍兵卒短缺時,少府章邯被封為大將,征集關中地區兵員組建中部軍時,便用上了獄中刑徒。

而隨著秦宮被漢軍接管、後又換了楚軍,受人關注的皆是寶庫中的金銀珠寶、那些個寶光奕奕的死物,而牢獄中因老弱病殘、未被充入軍中的其他刑徒,竟都被徹底忽略,而活活餓死了。

他們名如草芥,被發現時已然爛臭,隻讓人捏著鼻子拖出去,拿張破席子一裹,便丟到了亂葬崗裡。

至此,張良才成了這秦宮獄中唯一的囚徒。

項羽雖未刻意折磨他,更不曾對他嚴刑拷打,逼問劉邦之事,但獄中數日,還是讓張良迅速消瘦下來。

隻他心性堅韌,處變不驚,縱使不曾沐浴、也食不果腹,一身仍是光華燦燦。

他這憔悴模樣,卻當場叫項伯落下淚來。

張良正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靠近,停下了,也未抬起眼來,直到聽著細微的啜泣聲,方睜了眼,微詫道:“項兄。”

“愚兄無能,叫賢弟受苦了。”項伯滿嘴泛苦,原想著多等一陣子再做計議,但看著張良如此瘦削,他簡直一刻也等不得:“劉兄已順利入蜀,待——”

張良卻不讓他接著說下去,而是迅速比了個手勢,輕聲道:“隔牆有耳,不可傾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