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1 / 2)

[西楚]霸王無獨 放鴿子 8934 字 4個月前

呂布在那極好欺負的魏軍身上嘗到甜頭,一路朝東挺進時,都少不了親自東張西望、於紮營修整時派出探子出去探路,無時無刻不盼著再來幾回送糧的大肥羊。

隻可惜事與願違,之後隻零零散散地遇著幾波敵軍,無一超出五千之數。

呂布也不嫌少,但凡碰上了,都勤快地親自帶兵衝鋒,如狼似虎地將獵物儘給吃下。

兵糧輜重給卷乾淨後,他將俘虜中那些個老弱病殘給就地放了,剩下些兵強力壯的用繩索串成長長一遛,安置在大軍中部,由兵士圍著前行。

一路囂張招搖過市,姿態悠然,隻差沒在腦門上立個‘還不來攻’的大靶子。

令呂布深感遺憾的是,即便他如此賣力挑釁,直到大軍踏入楚國東境時,仍然未能再次遭遇大股敵軍。

趕路枯燥得很,一路下來除那魏豹子送了倆萬人外,連個像樣的樂子也無,著實叫呂布實在閒得發慌。

他失望之餘,亦是滿懷疑惑。

——人都整哪兒去了?

他無從得知的是,因連下燕趙齊三地的戰事過於順遂,諸侯軍對那凶名在外的楚軍不免懼心大退。

且見楚軍叫黥布牽製,無暇北顧,本就各懷鬼胎的諸侯更是心思疏散,暗地裡竟已開始為瓜分戰果而相互較勁,燃起內訌苗頭了。

對此會有不滿的,唯有在憤怒的楚軍強騎凶猛追擊下疲於奔命的黥布與吳芮。

隻他們處境太過艱難,縱後來偶然得知諸侯遲遲未進攻楚地、逼迫項羽回兵,竟是因鼠目寸光、短視而貪婪,方害得他們如此狼狽……除在抽隙喘息時多罵幾句娘外,也彆無他法。

黥布討入九江境後,雖略好一些,但身為大王,卻在自個兒領地裡當作喪家之犬般攆著奔逃,實在是顏麵全無,性命也難保。

他著實是悔極了衝動行事,更恨極了給他出這餿主意的劉邦——若非那漢使信誓旦旦,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他何至於上這大當,當真率先捅壞了那西楚霸王的老窩,成了這出頭的櫞子麼!

黥布哪裡又知,劉邦若得以順利出關,憑他那如簧巧舌,九成能穩住諸侯暗鬥,按著計劃行事。

偏偏在最要緊的鹹陽處出了差錯。

隨何好不容易說服大司馬周殷叛楚,當萬事俱備,隻差臨門一腳時,竟在最要命的節骨眼上翻了船——周殷連個像樣的水花都未能翻出,就在呂布箭下一命嗚呼,殘部更是六神無主下叫人悉數拿下。

鹹陽僅陷入了數個時辰的騷亂,便又重歸正軌。

卻說劉邦得了隨何‘大事已成’的軍報後,早已心急如焚的他唯恐夜長夢多,即由暗取下的漢中走了那子午道。

他率三萬大軍一路冒雨急行,曆經一夜功夫,終於重抵灞上。

然而不等他因重溫舊夢而生出萬千感慨,映入眼簾的一幕,便足讓他目眥欲裂。

——本該空無一人的灞上,竟駐有數萬嚴陣以待的楚國精兵!

韓信在得了賢弟送來的那份魏俘大禮後,再無後顧之憂。

他看穿劉邦那審慎小心的脾性,猜其不會直奔鹹陽,而多半將先至灞上觀望,遂領了賢弟留下的那四萬五千關中軍,駐於灞上,以逸待勞。

他坐席才剛坐熱,滿身濕泥的漢軍果真就現了身。

劉邦大駭,冷汗涔涔。

究竟是隨何背叛了他、方傳了假訊來勾他上當,還是周殷那處出了甚麼差錯?

見劉邦心神紛亂,守株待兔的韓信豈會給他時機想個明白?

在偌大楚營中,韓信無疑為最清楚賢弟與這劉耗子間那深仇大怨的。

莫說劉邦賊心不死,始終伺機興風作浪,終成楚國大患,哪怕隻為賢弟出氣這一目的,他也必將竭儘全力,把劉邦生擒。

韓信一聲令下,早已蓄勢待發的楚軍頓如出欄猛虎般直撲上前,將被嚇得呆滯的漢軍殺了個昏天黑地。

劉邦自然不敵。

因實在不明前方狀況,他即便做夢也盼著出關,卻著實不敢朝關外盲目衝去,唯有含恨西退,朝漢中馳騁急奔。

看劉邦拋下大軍,要朝西敗走,韓信自不會就此放過,立馬率軍去追。

見主帥已然後逃,本就畏懼楚軍的漢軍更是沒了鬥誌,紛紛擠作一團,雖毫無陣勢,隻能手忙腳亂地任楚兵宰割,竟也陰錯陽差地阻了韓信追擊的步伐。

被攔上那片刻功夫,韓信仍不放棄。

想著賢弟因牽掛他獨守鹹陽、寧可舍了斬劉邦的良機的情意,韓信明知孤軍深入的危險,依舊鍥而不舍地狂追。

見楚軍勢頭洶洶,窮追不舍,拚命朝前逃去的漢軍兵將也越發絕望。

須臾之間,韓信已追了數裡,身邊仍有千餘楚兵強騎緊緊跟著,一副不將劉邦碎屍萬段決不罷休的架勢。

反觀劉邦身邊,雖還有一乾心腹將領,及疏疏落落的六百多騎。

但被追擊一路,軍心何止渙散?

縱使劉邦大恨這死追不放的楚將,有心打個反身仗,也無奈於低迷士氣,隻有悶頭再逃。

然而越是慌亂,就越易出錯,更遑論劉邦也不過是第二回走這子午道。

他一路亡命奔逃,還要分神留意追兵動態,一不留神,愛駒竟一蹄踏空,驚嘶一聲,也叫馬背上的他隨著往下一墜,當場嚇得魂飛魄散!

得虧他這座駕雖不比烏騅與玉獅的千裡神駒,但也絕非凡馬,驚惶片刻後,便奮力掙紮上來,繼續奮力前奔。

這麼一折騰,還是不可避免地耽誤了一小會兒功夫,後頭的韓信一行人自是越追越近了。

劉邦心裡叫苦,回頭大喊道:“賢者緣何相殘?足下如此大才,卻明珠暗投,得楚王埋沒,何不放我一條生路,他日必有重報!”

韓信麵無表情,宛若未聞,反倒趁他分神回頭的那一刹,奮勇直追,將距離又猛然拉近一截。

眼瞅著那追兵近在咫尺,自己身側騎從卻都惶惶不安、鬥誌全無,劉邦喟歎一聲,仰天淒然道:“不想今日竟是我劉季之死期!”

他滿懷壯誌,卻要憋屈地死在項藉那黃口莽夫的手下,又如何會甘心!

話音剛落,異變忽生。

天上雖一直陰雲密布,濕風習習,但昨夜下了一整宿的傾盆大雨,是以並未叫雙方放在心上。

偏就在劉邦喊出這句話後,須臾間狂風大作,枯枝敗葉肆飛,鋪天蓋地而來。

而這邪風忽而至東向西,忽而由南至北,淩亂不堪,竟將眾人吹得難分敵我,難以前行!

饒是韓信滿腹兵書,也為這突如其來的異象大吃一驚。

“休讓劉賊逃了,速速前追!”

他反應不可謂不快,當即抽出手戟,不管不顧地朝著劉邦先前所在的大致方位一丟,旋即冒著凜冽狂風,一邊率先朝前逼近,一邊提聲下令。

然而楚兵雖也紛紛反應過來,竭力前追,卻隻留下百餘同樣失了方向的漢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