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盧綰夜不成寐,劉邦亦是……(1 / 2)

[西楚]霸王無獨 放鴿子 6794 字 5個月前

盧綰夜不成寐, 劉邦亦是輾轉反側。

他知曹參忠勇,又有盧綰做自己替身引開楚軍注意,加之事前籌備充分……非是萬無一失, 也至少有九成出逃把握。

可偏偏就是那不甚起眼的一成,卻喚起了他心裡深藏的憂慮,久久無法成眠。

就在這時, 忽有侍衛前來通傳,道是盧將軍求見。

想著自己與盧綰昔日竹馬同窗的情誼,劉邦不禁歎息。

若非當真是逼不得已, 他也著實不願逼著這最好的兄弟做此莫大犧牲。

他心一軟, 縱明知盧綰此刻前來,八成是為之前事生出悔意,欲要乞命的打算, 仍是將人放了進來。

於是便見盧綰腳步踉蹌, 手攬酒壇, 強顏歡笑道:“大王。”

劉邦歎氣道:“坐罷。”

盧綰似知是相聚的最後一夜,遂隻隨意一點頭, 也不講究平日那些個君臣禮儀了, 徑直坐下後, 將酒壇紙封一撕,心緒沉沉道:“明日一彆,不知能否有與君重逢之日……唯願於這天明前,與我二哥小酌幾盞。”

劉邦一聽盧綰話中之意, 非是他先前所想那般,先是一訝,後不禁被此話勾起些許愁緒。

即便有所觸動,他目光落在那酒壇子上, 隱隱約約生出幾分警覺來,始終未動手去斟。

盧綰對他這視線視若罔聞,徑直在其眼皮底下將酒壇端起,各倒了滿滿一杯,又乾脆利落地自己先一口灌下。

他艱難咽下那火辣辣的酒水,已是潸然淚下:“明日彆後,天高路遠,恕小弟再陪不得二哥前行,隻望二哥珍重自身!”

劉邦親眼見他飲過,仍是安然無恙後,才終於安了心,也端起酒盞來,沉默地一飲而儘。

盧綰已自顧自地重將酒樽滿上,飲起了第二盞來。

這昔日非是手足、卻情義更勝血親的二人默然對飲,久久無言。

然一炷香的功夫過後,劉邦見天光泛白,始終保留著幾分清醒的腦子倏然冷靜下來,欲起身攆人道:“天已——”

甫一開口,劉邦竟是隻動了嘴皮子,而未發出絲縷聲音來!

他大驚失色,電光火石間已明白了甚麼,恨然瞪向盧綰!

卻見方才還黯然神傷地悶頭飲酒的盧綰,這會兒麵露劉邦從未見過的譏嘲之色。

與渾身連帶舌頭都發著麻、莫說抵抗、就連話都蹦不出來半句的劉邦全然不同的是,盧綰毫不費勁地起了身,眼底那佯裝出的醉意倏然褪儘,三步並作兩步跨近前來,一腳踹翻了劉邦。

劉邦狼狽地被踹倒在地,還奮力地張著嘴,欲喚門外親衛進來時,盧綰已順手將他腰間衣帶解下,使儘全身力氣,將他那雙手腳捆縛得結結實實。

盧綰好歹也親上戰場多次,雖抵不過旁的漢將勇猛,但拿這身還算不錯的力氣,對付一個全身發軟的劉邦,可還是綽綽有餘的。

待完成這一切後,盧綰如釋重負,臉色似笑非哭地坐到一邊,平複著急促的喘息聲,也等待門外由曹無傷派親衛誅殺劉邦近衛的動靜平息。

當對上劉邦那充滿怨恨和質問的目光時,煎熬一宿的盧綰忽笑了。

他將麻藥藏在指縫裡,每個指縫都隻有少許分量,摻於酒中,發作時也足夠緩慢,自不會叫劉邦有所察覺。

“大王可知曉,”盧綰喃喃自語道:“方才……大王但凡有隻字片語的體諒,臣也將看在這多年情誼上,心甘情願赴死去。”

螻蟻唯願偷生,壯士方將胸懷大義。

可大難臨頭,劉邦眼裡隻有自個兒那身家性命,哪兒容替身這要緊的一環給跑丟了?

是以酒飲了一夜,他始終揣著明白裝糊塗,盧綰終究也未能等到。

酒自口入腹,叫肚皮裡被燙得滾化火燒,但胸口卻是被凍得透涼。

盧綰慘然一笑:“我與大王同年同月同日生,應也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曹無傷可不似盧綰這般心曆艱澀,兀自趁著先機占儘,將毫無防備的劉邦親衛殺了乾淨後,他立馬闖入殿來,粗暴將被五花大綁的劉邦用破布一裹腦袋,背到肩上,喝盧綰道:“要想活命的話,還不跟上!”

曹無傷大步衝出,盧綰如夢初醒,舍下方才那濃重惆悵,趔趄追上。

曹無傷肩上扛著個大活人,自是免不了引來無數矚目。

每當有漢將問起時,曹無傷皆冷著麵容,肅道:“方捉著疑為楚軍細作一人,正要提去審問,休要攔著!”

他態度蠻橫無理,與平日近人模樣截然不同,不免叫問者心驚,倒是對這套說辭未起疑心。

曹無傷一路長驅,即至東門處,高插事前備好的白旗一麵。

麵對城門處守軍一臉詫異的嗬斥,曹無傷徑直拔劍,百餘部下猛然暴起,開始屠戮東門守兵,與此同時,他還對城外不遠處那楚營方向高喝道:“曹無傷已生擒劉邦,願獻東門!”

事發如此突然,讓這一兩日因楚軍圍城之事正不安著的成都守軍大駭。

曹無傷以有心算無心,竟是眨眼功夫即殺儘了守城門的那百餘守衛,趕在其他漢將得知此地劇變、發瘋般趕來前,徹底推開了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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