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他和太陽一樣溫暖(1 / 2)

太陽之子。

維斯特抬起頭,隔著麵具看著克拉克。

克拉克的眼神裡隻有很少防備,更多的都是慚愧。

他很抱歉,為小氪的態度感覺到抱歉。

和那位布萊恩先生從寵物醫院裡一起回家後,克拉克怎麼都坐立不安。

他覺得自己應該去寫東西,但是實際上那種情況下他寫出來的就是一團亂碼。

他坐立不安,總覺得缺了什麼,不知不覺就走了出來。

順著街道一點點找過去,克拉克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放棄。

他堅持,就像超人一樣的堅持。

不達到自己的目的,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他的意誌力也成功的讓他找到了自己目標裡的那個人。

那個戴著麵具的男人坐在長椅上,低著頭,仿佛流浪漢一樣。

他的本能告訴他彆靠近,心卻像是貓爪撓一樣誘惑著他。

過去一點,就過去一點,看看這個人,他看上去……

那麼孤獨。

就像超人一樣孤獨。

所以他走了過去,他本來以為自己會不知道該怎麼樣打破他們之間的尷尬情況。

但是他走過去的一瞬間,有些話自然而然就開口了。

“我很抱歉,我找了你好久。”他繼續這樣說道。

然後他發現那個人抬著頭,隔著麵具看他。

他注意到了這雙眼睛——然後他鬆了一口氣,並且露出笑容。

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那雙眼睛。

這雙眼睛沒有那麼溫暖,是冰冷的,但是眼睛下麵藏著什麼克拉克熟悉的東西。

他不確定他是不是見過這個人,但是他敢說……他喜歡這人。

心臟砰砰直跳,總感覺要衝出胸膛的樣子。

這種感覺甚至於衝淡了他對這個人本能的厭惡。

他看起來怎麼這麼孤獨。

他看起來怎麼這麼迷茫。

我想要為他做點什麼,克拉克腦子裡想到,他不自覺靠近一點點。

“你為什麼找我?”維斯特眯起一點眼睛,躲避克拉克的視線。

超人這個人就和太陽一樣,沒有那麼刺眼,又非常溫暖。

他全身包裹著某種隱形的光芒,其他人不知道,隻有維斯特看到了。

“我是想……”克拉克還沒說完,就目瞪口呆的看著維斯特。

他看著維斯特抬著頭,眼睛裡盛滿了淚水,但是他就和沒察覺到一樣,依舊執著的看著克拉克。

拿著淚水順著他的麵具裡麵,麵具外邊留了下去。

將他整個人變得狼狽極了。

克拉克不知所措,他現在所有的厭惡都消失不見了,隻剩下慌亂和憐惜。

“你彆哭,彆哭……”他胡亂的說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這時候他應該乾嘛?上去給他擦眼淚?

但是兩個人才剛認識,擦眼淚會不會顯得很輕浮呢?

克拉克心裡打鼓,他站在原地低著頭,欲言又止不說,還手足無措。

“我沒哭!”維斯特抬著頭,蠻橫的說道。

他沒哭,他為什麼要哭?

他那麼平靜的過了那麼久,他都準備好接受他的命運了。

他都已經接受了自己作為世界工具人的命運,他就是不甘心而已。

然後克拉克就這麼跑了出來。

克拉克順著他的話說,好好好,你沒哭之類的話。

然後他看著維斯特那張麵具,怎麼看怎麼覺得違和。

於是他試探性的說:“你要把麵具取了嗎?”

他覺得這個人和麵具什麼的很不般配。

這個人應該把麵具摘下來,讓所有人看著他。

哽咽聲停頓了一下,維斯特沙啞著聲音說道:“很醜。”

“沒事,我什麼樣都看過了。”克拉克試探性的說,“我可以嗎?”

維斯特沒有回答,但是超人這一瞬間福至心靈,他走到維斯特麵前,做好準備。

然後他伸出手,揭開了麵具——

“很好看啊。”克拉克喃喃的說道。

這一瞬間,周圍的一切就和玻璃一樣碎了。

他重新回到了寂靜嶺的那間病房裡。

戴著麵具的男人站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保持一種奇怪的沉默。

他們兩個人之間蔓延著某種複雜的情緒,半天後,維斯特開口:“他們還沒有認出我。”

“沒有意義了。”戴著麵具的男人喃喃說,“沒有意義了。”

他向後退了一步,痛苦的看向維斯特:“沒有意義了。”

他本來就不在乎輸贏,他就是想折磨維斯特而已。

他就是想讓維斯特承受他這些年承受的。

然後承認,他們才是彼此的唯一。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什麼如同他們一樣聯係的那麼緊,那麼獨一無二。

可是,那個氪星人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他明明感受到了對死亡的厭惡,可是他最終擺脫了那種感覺。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超人為什麼在那種情況下,依舊會做出那樣的反應。

所以對於他來說,沒有意義了。

“我們確實是彼此最親近的存在。”維斯特忽然說道,在經曆了克拉克的事情後,他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這是無論什麼事情都不可能改變的。”

他認真的說道。

他看著對麵的人,無論他的眼睛是冰冷的還是溫暖的,有些本質並沒有……也不會改變。

他是維斯特布萊恩,他不是世界的工具人。

“有件事你想對了,維。”戴著麵具的男人忽然對著維斯特說道,“超級英雄就是時代的新神。”

維斯特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說這句話,但是看上去他也沒有解釋的想法,而是說:“你贏了,又一次,所以你該吞噬我了。”

“我並沒有想……”

“你應該吞噬我,維斯特。”他打斷了維斯特的話,“這不是命運,而是我本來的期待。吞噬之後,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會成為一個完整的整體,而不是這樣放任彼此獨立存在。死亡女士錯了,她該在她的另一半發生異樣時就直接將他吞噬,然後他們就可以還原成一個完整的個體。”

“但是如果我吞噬了你……”維斯特緩慢的說道,“你會消失。”

維斯特布萊恩一直執著的給自己爭取一個身份,一個存在的意義。

所以他從來不放棄自己獨立人格存在。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不願意吞噬對方的原因——在他看來,獨立的自己是如此重要,而被吞噬後的另一個人,隻會成為一份力量。

戴麵具的男人搖搖頭:“我一直都沒看錯你,你看上去最乖,其實我們兩個裡,我才是聽話的那個。”

“可是……”他停頓了一下後說道,“這是我的希望。”

他說著走上前,抓住維斯特的手:“我從來沒有接受過死亡女士的教導,但是我見過她,我一直藏在你的影子裡,她很好……她給了你獨立存在的機會。”

“我不知道……”

“我很羨慕你維斯特。”他說道,“也很愛你,從我第一天知道我們的命運開始,我就做好了被你吞噬的準備,因為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他說話間,身體漸漸虛化。

“我知道你已經明白了。”他說,“其實命運也好,死亡也好,他們都從來沒有強迫過我們……隻是這一切本該這樣的,我們本來就是當初被強行分開的一雙眼睛……”

在他徹底消失之前,維斯特的左眼先是亮起,隨後是右眼如同被喚醒一樣,跟著發出耀眼的光芒。

維斯特彎下腰,這一瞬間,全部記憶鑽進了腦袋裡。

整個寂靜嶺被儘收眼底。

維斯特看到了很多東西,他看到了阿蕾莎,看到了克裡斯貝拉,看到了邪.教士兵,看到了寂靜嶺所有的怪物……

他看到阿蕾莎畏懼的看向他的方向,看到克裡斯貝拉恐懼的跪在地上祈禱,看到邪.教士兵趴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起頭,看見寂靜嶺的所有怪物大聲用著怪物才懂得語言呼喚著——死亡。

這一刻的死亡之地是瘋狂的,他們等待著的法則,終於踏上了世界的舞台。

維斯特感覺很平靜。

他開始感受到了心臟內某種詭異而瘋狂的跳動,接著是歸於靜止。

心臟的跳動在這一刻停止了,可是他卻依舊活著。

他閉上眼睛,思維蔓延出去——

他看見了世界,看見了每一個生命,看見了朝生暮死,看見了綿延無疆。

而他與世界的最後一道阻隔,僅僅隻在——

納蒙洛斯海姆立克。

*

克拉克眨眼之間看到維斯特出現在他麵前。

“發生了什麼,我做了一個夢……”他還沒說完,就看到維斯特朝著他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克拉克愣了半天,雙手懸在空中放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半天了,才想著扶在維斯特的腰上:“嘿,男孩,發生了什麼?”

他學習托尼平時裡安慰維斯特的語氣假裝輕鬆的說道。

誰知道維斯特把腦袋埋在他的脖子間,含糊的說:“彆叫我男孩了,你叫不起。”

克拉克:“……”

克拉克:“?”

這是什麼區彆對待?為什麼托尼叫的時候就沒有問題?!

但是他沒有問,因為維斯特緊緊的抓著他的脖子,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於是克拉克也安靜下來,靜靜的讓他抱著。

他感受到維斯特的某種心理——他需要一個人。

“維斯特?”半天後,維斯特終於鬆開了手,而克拉克也能夠問出那個問題。

他專注的看著維斯特,輕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是維斯特把發生的事情全都給克拉克說了一遍,克拉克聽完咋舌:“所以那個人是你哥哥?”

維斯特搖頭:“也不完全是,他就是我,隻是我們被分開了。”

“荷魯斯的眼睛。”克拉克點點頭,“我聽過這個故事,左眼是月亮,右眼是太陽,象征死亡與生命的對立,所以你是……”

“眼睛。”維斯特說道,“是死亡的眼睛,也是世界的眼睛。”

克拉克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了維斯特。

而維斯特也很配合,他同樣伸出手擁抱了克拉克。

半天後,克拉克才鬆開:“我感覺到你很難過。”

維斯特點了點頭,又搖頭:“克拉克,我很長時間裡拒絕承認這一點,我努力不去想我的身份,這個身份不是什麼好事,我是說——成為某種法則,我就會麵臨失去自我的可能。我不想這樣,可是……”

“可是後來你發現你一定得這麼做。”克拉克接著他說道。

維斯特點頭,苦笑:“我本體就是眼睛,所以我生來就注定了要麵對這件事情,這是逃避不了的。我怨恨過死亡女士,怨恨無儘家族,甚至怨恨世界,但是後來我發現……”

他停頓了一下,花了一段時間思考該如何表達後才說:“……其實他們給了我機會,他們給了我機會讓我成為一個人,我沒有權利因為我本來該麵對的事情而怨恨他們。”

“你很勇敢。”

維斯特搖頭:“我不勇敢,我很害怕,我恐懼這個身份,這份責任……我怕這份獨一無二的責任,我承受不來。我不想成為唯一的那個,有時候我不想吞噬我的另一半,因為我怕我吞噬他以後,我就成了這世界上唯一一個死亡了……死亡女士還有無儘家族陪著她,而我卻什麼都沒有,克拉克。”

克拉克沉默了一會後說道:“你並不孤獨,你記得你對我說過的嗎?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個體,因為獨一無二是每個人都特點,所以我們就沒有那麼獨一無二了。”

那恐怕得把時間推到克拉克剛死的時候了,維斯特帶著他去完成他曾經的心願——向一個他小時候還沒有學會控製力量時,無意中弄斷手的孩子道歉。

那時候他向著維斯特傾訴,向他說——他和這世界上每個人都不同,要是能當一個普通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