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蒙洛斯執著於死亡,因為他源自於此。
在他看來, 死亡離開他, 就是拋棄了他。
“維斯特, 你從來沒有和你的另一半相處過對嗎?所以你不明白我的感受。”納蒙洛斯說, “那種一體同生的感受。”
不, 維斯特明白, 即使他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他們彼此之間的聯係也一直沒有斷開。
他們深愛彼此, 就如同愛著自己的半身。
“為了這個世界所謂的平衡,她放棄了我,既然這樣,世界就也彆想要他的平衡。”納蒙洛斯說, “我不在乎這個世界毀滅不毀滅,我為什麼要在乎呢?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從我這裡奪取, 偏偏要說自己深愛著我們。”
這邊的維斯特在和納蒙洛斯說話, 那邊的巴基等人則在與他的士兵戰鬥。
納蒙洛斯並不在乎那些在他看來無比普通的人類——不管是他的下屬還是敵人。
他所能看見的唯一他認為和自己同類的生命。
“維斯特, 隻有你們心甘情願替世界賣命, 可惜他從來什麼都沒有給你們。”這個你們指的不僅是維斯特, 還有那些以無儘為名的人。
納蒙洛斯不甘心,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一定要遵守世界給他們定下的規則。
他們是強者, 是法則,強者決定未來。
而不是普通的人類。
他們應該是那個隨意生活的存在。
可是,他們為了一些所謂的“法則不該乾預普通人類的生活”之類無聊的話, 就一心一意的遵守一些不知道該算是什麼的約束,將自己置身於一個更低的地位。
夢魔曾經被普通人覬覦力量,被抓住並囚禁,後來他逃脫後做了什麼?他就是給予那個人永遠沒有夢境的夜晚。
要納蒙洛斯說,他們就該讓世界見識見識他們的力量,告訴那些人類,誰才是不可冒犯的存在。
死亡也是,人類信奉神明,給予那些原本不如他們的神以信仰之力,可是真正掌控他們命運的死亡,在他們麵前卻是籍籍無名。
隻是因為世界需要,他們就永遠的活著,並為世界把持那所謂的秩序。
他很想問問,你們做了那麼多,世界知道嗎?他給予了你們什麼?
自由?權利?什麼也沒有。
他什麼也沒有給你們。
既然這樣,為什麼他們不能自由的活著?使用自己的力量,行使自己的權利?
人類也有超級英雄,他們的力量對於普通人也是如同天神一樣的存在。人類也有神,該隱,亞伯,天堂,地獄……他們也可以使用自己的力量,為什麼唯獨他們要遵守不可以乾預普通人的規則?
納蒙洛斯覺得不公平,他痛恨世界的不公平。
“隻有你們遵守這些,隻有你們!看看這個世界給了你們什麼?”納蒙洛斯說。
“世界給了我們存在的機會,納蒙洛斯。”維斯特說,“我們本來是不存在的。”
是的,世界給了他們存在的機會。
他們源自於世界,是世界給了他們存在的機會。
因為世界他們才得以存在,拋開所有——什麼自由權利,他們最根本的就是存在,或者說活著。
沒有世界就沒有他們。
“那我寧願他沒有給我們這個機會。”納蒙洛斯扯了扯嘴角,“這不是恩賜。”
他滿臉的不屑一顧,那不屑一顧中又藏著太多的怨恨與不忿。
“維斯特,跟隨我吧。”納蒙洛斯壓下聲音,帶著蠱惑性的說,在維斯特破壞了他的計劃後,他依舊願意給予這個可能是世界上唯一剩下的一個與他同源而生的生命,“我可以不吸收你,我們可以彼此共存,隻要你願意和我站在一起,我們甚至可以掌控所有人。”
“掌控所有人?通過把人變成提線木偶?”維斯特扯了扯嘴角,“抱歉,我想我們並不是一類……即使你不承認也好,世界並不欠我們的。”
納蒙洛斯的表情沒有變化,他像是早就知道了維斯特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樣,甚至連一點驚訝都沒有流露出來,隻是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果然是一樣的傻。”
他這樣說完,周圍的樹木忽然大麵積的枯萎,就如同被抽乾了一樣,失去了原本的生機。
但是它們沒有死去,他們瀕臨死亡,沒有死去,納蒙洛斯在它們即將死去的時候,又停下了他殘忍的掠奪。
他對著維斯特說:“你從來沒有感受過對吧?生命力也可以是一把刀。”
維斯特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鑽進了他的腦袋,劇烈的疼痛在一霎那降臨。
納蒙洛斯把生命力變成了利刃,攻擊著維斯特。
維斯特向後退了一步,他不知道納蒙洛斯是怎麼做到的,但是確確實實,那原本用於滋養生命的生命力變成了傷害彆人的利刃。
納蒙洛斯表麵看上去很平靜,但是維斯特能夠感覺到他平靜之下的憤怒。
“維斯特,我真的很遺憾。”納蒙洛斯說道,“你和無儘家族一樣傻的可憐。”
現在的納蒙洛斯遠比他們強大,他操控著他的活屍士兵攻擊其他人,而他自己則要親自解決維斯特。
維斯特腦子飛速轉動,他仔細思考著他要做些什麼,他能夠做些什麼。然後他絕望的發現,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他什麼也做不到。
但是就在這時候,維斯特的眼睛忽然一亮。
一道撕裂的空間在納蒙洛斯背後出現,緊接著一道閃電呼嘯而至。
納蒙洛斯沒有注意到這個,或許是因為他絕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維斯特身上,所有沒有發現從背後而來的偷襲者。
閃電劈在了他的身上,納蒙洛斯身上有一半變成了焦黑,但是又很快恢複了本來的樣子。
他立刻轉身,在撕裂的空間內飛出來穿著紅披風的金發男人,手裡舉著錘子,準備第二次落下。
有人從背後拍了一下維斯特的肩膀,低聲對著他說:“走。”
接著所有人背後都開出了一條空間通道。
巴基用防備的眼神看著維斯特身後的人,他認識這個人自然也知道他做過什麼,自然而然的起了防備心,而亞伯他們就不怎麼在意,在明白是來救他們的人後,就迅速退走。
維斯特對著巴基點了點頭,告訴他可以信任後,也沒有猶豫,快速的進入開出的通道內。
隻是最後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舉著錘子的男人——雷神索爾。
索爾在納蒙洛斯麵前不是沒有一戰之力,至少他足夠將人拖住。
他轉回頭,快速的跟著來人走了。
眨眼他們就回到了一所看起來挺普通的房子裡——維斯特看了一圈後,心裡有了猜測,這應該是索爾的房子。
他說:“我沒想到你會來,洛基。”
但是他想到了洛基會和索爾一起。
來的人勾了勾嘴角,露出邪神那標誌性的嘲諷笑容。
地獄之行後,洛基離開了隊伍,隨後維斯特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但是他一直都知道洛基去了哪裡,要做什麼,所以在看到洛基帶著索爾出現在他麵前時,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相信了他。
洛基聽到維斯特的話,不客氣的說道:“我也沒想你會變得這麼狼狽。”
稍微拉開一點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洛基斜著眼睛,一臉嘲諷的說道:“看來納蒙洛斯把你打的也很慘。”
這個也用的實在是太有趣了,維斯特揚起眉頭,沒有在意洛基的嘲諷而是說:“所以,你們也受到了納蒙洛斯的攻擊?”
洛基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大概是沒有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裡,維斯特居然會變得如此敏銳。
要維斯特說,就他這段時間的經曆,他想不變得敏銳都難。
不過,洛基臉上也沒有因為維斯特的話表現出生氣——雖然維斯特覺得這個小心眼的邪神肯定暗地裡記著仇,他反而說:“很顯然,不然你認為我怎麼會知道納蒙洛斯是誰?”
幾個魔法側的家夥本來就是最早察覺到納蒙洛斯的存在,更何況是洛基這樣本來就和神話有關的人。
維斯特突然想到洛基其實也是屬於神話傳說類的人物,既然地獄幾位對納蒙洛斯和無儘家族都有所了解,那麼,洛基會不會也知道些什麼?
邪神一眼就看出了維斯特在想些什麼,他撇了撇嘴角,用一種介於高深莫測和心懷不軌之間的笑容看著維斯特。
維斯特也同樣一眼就看穿了洛基在想什麼——無非就是期望從維斯特這裡得到什麼。
他挑高眉頭:“至少,我想你現在還是我的員工吧?”
語氣平緩,半開玩笑似的開口,旁邊幾位員工卻下意識的緊張起來,尤其是巴基。
作為裡麵唯一的人類,巴基可能是唯一一個一直在關注著洛基的人。
畢竟洛基給複仇者下的套,絕對不在少數。
洛基聽了維斯特的話,並沒有表情,同時維斯特盯著洛基看。
維斯特擁有對員工的絕對控製權,但是他並不會輕易去對誰這麼做,尤其是對幾個反派。
原因很簡單,比起不管怎麼樣還算是講道理的正派,這群反派都是蟄伏的狼,要麼就弄死他,要麼就彆得罪他,不然他們肯定是要背後給人使絆子的。
維斯特原來沒有弄死他們的打算,現在加上一個索爾,就更不可能弄死他了。
他並不算是了解邪神,但是也知道洛基的行事作風從來都是讓人捉摸不透的。
洛基不是絕對的壞人,但也絕對不是好人。
與其說他會因為正義而拯救世界,倒不如期待他能從拯救世界裡獲得什麼因此而去那麼做。
但是,這樣的謹慎的前提是他們不會觸及到他的底線。
所以他說的那句“你還是我的員工”其實是在警告洛基,不管你想要什麼至少彆太過分。
兩個人輕鬆不算輕鬆,嚴肅不算嚴肅的對視了半天,洛基突然一下笑了。
“實際上我還是你的員工。”洛基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