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2 / 2)

心火燎緣 靡寶 8094 字 5個月前

沈含章搖頭,朝沈鐸伸出一根手指頭,慎重道:“我讓人算過,這孩子旺你。他能給你添運,幫你破障除厄。”

還沒出生的孩子,八字都沒,哪個神仙卜的卦?

沈鐸一臉止不住的冷嘲。

想不到以往精明機智,洞察如炬的父親,竟然也有被神棍忽悠的一天。

沈含章患的是腦癌,腦子不清醒也正常。日後他的糊塗隻會越來越嚴重。

“人不能做一個獨夫呀。你要麵臨的困難太多了,一個人隻手難撐……”沈含章越發疲憊,眼皮子耷拉下來。

“爸,我知道該怎麼做。”沈鐸沉聲道,“他們奈何不了我!”

“可你不能總是孤孤單單的……”沈含章聲音漸悄。

沈鐸掖了掖被子,又在父親的床邊坐了一會兒,將父親說出來的,沒說出來的話,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沈家家大業大,資產不可估量,從南洋發家,進軍大陸市場也才一兩代,在國內還站得不大穩。可家裡叔伯姑姑眾多,比沈鐸經驗豐富、有威望的,一抓一大把,都對那個鐵王座虎視眈眈。

他們或許服沈含章,卻不會服年輕的沈鐸的。

要是再給沈含章二十年,不,十年的壽數,他肯定把兒子培養出來,坐穩這個接班人的位置。

可惜天不假年。

沈鐸接到父親重病的消息,連碩士答辯都沒顧得上,搭著沈家接他的飛機趕回了國。

頂梁柱突然倒下了,沈家一團兵荒馬亂。

沈鐸一手接過了當家的重任,給父親延醫治病,接手父親的工作,穩住公司,哄住股東。

沈家公司沒上市,股東大都是親戚。偏偏親戚最熬人,口頭上把“相親相愛一家人”唱得響亮,越到危難時刻越不靠譜。沈含章還沒咽氣,他們就已開始動手腳,明著暗著排擠沈鐸這個“太子爺”。

“年輕沒經驗”就是原罪,萬事剛開頭就拿這句話把人懟回去。

沈鐸這兩個多月來,白天在公司裡四麵受氣,晚上回家對著老父寸寸死亡的病顏,母親和姐姐至今還不露麵,一肚子發不出的悶火。

他不屑,也實在沒精力去管那個還沒出生的便宜弟弟。至於便宜弟弟的同母異父的姐姐,隔得更是十萬八千裡遠。

*

任勤勤也生怕再撞在二郎神的槍口上。她次日一早就拎著書包,直奔學校而去。

王英陪著任勤勤去教務處報道。一路上,小趙開車,王英又拎著女兒念叨。

“杏外和你先前念的那個三中不一樣,你的新同學們很多都是沈家這樣人家的小孩。沈家也有幾個孩子在裡麵念書。你以後在學校裡見著沈家人就躲遠點。要真的受了什麼委屈,也先忍著。”

任勤勤感覺很不好:“媽,我怎麼感覺你給我轉到這個學校,是在把我往火坑裡推呢?”

“你懂什麼?”王英沒好氣,“學校是沈老先生親自指的,全省最好的高中,不去念就是不給他麵子。你也就剩最後一年了,一口氣衝上去,以後的日子都要好走許多。為了前途,忍幾口氣算什麼。”

“不用擔心,我知道怎麼對付。”任勤勤手一擺,心裡有數了。

中學是個獨立於大社會之外的小叢林,孩子們關在一處高壓苦讀,養蠱似的熬,難免有人讀得變態,要在同學身上找不痛快。

任勤勤是個沒背景的獎學金生,又會拍老師馬屁。當初在D市的三中,看她不順眼的人不少。她要是沒兩下抗怪的本事,等不到親媽尋來,早就被人欺負死了。

王英自己也不是簡單人物,但是當媽的看女兒,尤其是還不熟的女兒,總覺得孩子弱小善良要被人欺,沒她保護就過不下去。

她把手放在隆起的腹部,操心沒出生的小兒子,又擔憂快要成年的大女兒,一路上歎了七八百遍。

杏外位於城東的高新開發區,從幼兒園到高中部全在一處,所以園區占地不小。學校的教學樓和宿舍年歲其實不小了,可維護得極好,一點不顯老舊。

盛夏中的校園,綠樹成蔭,知了聲聲,空氣中有著一股橘子汽水的芳香。

因為已放了暑假,校園裡十分清靜,路上難見幾個人影。隻有運動場上有體育社團在集訓,一群健美的少年隨著教練的口哨來回奔跑,揮汗如雨。

任勤勤走在校園裡,不自覺收斂了步伐的幅度。學生嘛,還是回到了校園裡才覺得安穩。

接待任勤勤的教務主任威嚴而不失和氣,隻把任勤勤當一個普通的轉學生來對待。

杏外的教學製度又和彆的中學很不一樣。他們的學生並不分什麼重點班,但是每一個科目都分了幾個教室,由不同的老師教學,難易快慢程度也不同。學生們則按照自己的成績去適合自己進度的教室上課。

所以下課鈴一響,學生們一窩蜂衝到走廊上,奔赴下一門課的教室,搶占位子。這場麵就像草原上的動物大遷徙。

“還沒開學,你先編入了二年三班,我是你的班主任。”一位姓楊的老師帶著任勤勤去教室,一邊向她介紹,“至於各個科目的教室,都在這課表上。學校每周都會有一次考試,根據成績,會對學生提出調整建議。我們根據你之前的成績,給你安排了科目教室,你先跟著上一周試試看吧。”

任勤勤看到課表上寫的下一門課是語文,教室就在走廊對麵。她忙朝楊老師道謝,抓著書包從人群裡擠過去,踏進了教室的門。

教室裡已坐滿了大半,鬨哄哄如菜市。

暑假裡不用穿校服,學生們得以儘情釋放被壓抑了一個學期的個性。於是一教室的奇裝異服,花裡胡哨的頭發。有錢人家小孩的審美似乎和普通大眾並沒有什麼不同。

任勤勤隻得在後排找了個位子坐下。

“咦,沒到換班的時候呀。你是怎麼來的?”隔壁一個女孩好奇地打量著這張新麵孔。

這個女孩嗓音脆生生的,又生得嬌俏可愛,任勤勤對她挺有好感的。

“我是插班生,今天剛到。”任勤勤朝她笑了笑,正要自報姓名,語文老師和最後幾名學生走進了教室。

這語文老師頭發花白,高且瘦,道骨仙風,拿柄拂塵就可以開壇作法。教室裡的嘈雜聲因他的到來而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翻書聲。

任勤勤拿起英語課本,將封麵上的名字指給隔壁女孩看。

女孩會意,也把自己的課本給任勤勤看,上麵寫著“馮燕妮”三個字。

兩個女孩相視一笑。

道長,啊不,語文老師對著滿教室的妖魔鬼怪視若無睹,開始講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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