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2 / 2)

心火燎緣 靡寶 13655 字 4個月前

任勤勤隨手一翻,隻見不是古董瓷器,就是名家字畫,還有一條黃金碎鑽項鏈。

“並不值幾個錢。”沈鐸蹺起了腿,坐在沙發裡,端起侍者送來的雞尾酒,“真值錢,誰舍得拿來做慈善拍賣。收藏古董珠寶也是一門投資,指望這個賺錢的。”

任勤勤噗哧笑:“之前還在我跟前把宜園的收藏吹得天花亂墜,現在就成了一門銅臭生意了?”

“不衝突呀。”沈鐸笑道,“藝術品的價值,終歸得用金錢來衡量。要有價格,就得有市場。盛世珠寶,亂世黃金。藝術品除了其藝術價值外,都還要具有變現功能。”

“你這麼說,藝術家們恐怕不服。”

“我沒見過光合作用就能活的藝術家。”沈鐸倨傲道,“況且,偉大的畢加索自己也是一名成功的營銷家。他自己製定營銷策略,誰來吹噓,誰來反駁,作品的藝術性、思想性該怎麼定義,都是他自己製定的。不然,你以為他的畫為什麼賣出天價?”

任勤勤大開眼界。

樓下的拍賣正式開場,第一幅拍賣品就是一副抽象派繪畫。

因畫家隻能算小有名氣,且還沒死,畫作起價果真不是很高。場下的代理人們熱情踴躍地紛紛舉牌,將價錢往上抬去。

“你看得出這畫家想要表達什麼嗎?”任勤勤困惑。

沈鐸淡然道:“畫和文學作品一樣,創作出來後,也將詮釋權交給了觀眾。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從作品裡所看到的,都是自己內心的映射。”

這說法真是營銷妙招。這下沒人不把藝術品誇成一朵內涵豐富的花兒,畢竟誰都不想被笑內心貧瘠醜陋。

整個拍賣會,沈鐸都興趣缺缺,最後勉強看中了一副現代油畫,才終於摁了一下手裡的按鈕。

場下的代理人接到信號,第一個將牌子舉了起來。幾輪競價,以一個不錯的價格將油畫拍下。

工作人員將畫送到了包廂,沈鐸並不多看,在單子上簽字,完成了今日這場應酬的首要任務。

“有趣嗎?”他問任勤勤。

任勤勤說:“我看你倒是覺得沒趣得很。”

沈鐸笑了:“還是有有趣的拍賣會的,將來再帶你去……”

“沈總,多謝你慷慨解囊!”鄧祖光又殺到了,看樣子還沒有找到唐璿,隻好在沈鐸這裡守株待兔。

“待會兒要給受資助的孩子發獎金,還要有勞你上台一趟,也讓孩子們好好感謝你。”

任勤勤知道沈鐸向來不愛熱鬨,更不喜歡拋頭露麵。

果真,就聽沈鐸說:“行善不求名。孩子們能得到幫助就行。上台就免了吧……”

“小鐸。”一位兩鬢斑白的中年人走了過來,笑道,“剛才就覺得背影眼熟,果真是你。你越來越像你爸爸了。”

沈鐸神色微微一變,恭敬地朝對方喚了一聲:“張伯伯。”

張伯伯一臉慈愛地朝沈鐸招手:“來來,我們先喝一杯,待會兒一起上台給孩子們頒獎。”

長輩發了話,沈鐸沒法再婉拒。

任勤勤眼睜睜看沈鐸同那群人走了,明明是被簇擁著,竟然有點被一道聖旨拖出宮門的悲壯。

任勤勤默默同情了沈鐸兩秒,然後樂顛顛地跑去船頭甲板上玩了。

*

派對比先前熱鬨了許多,賓朋滿座,自助餐的桌子上堆滿美酒和山珍海味。

樂隊們儘職儘責地在演奏,竟然還有情侶能在這麼鬨哄哄的環境裡相擁起舞。看來愛情不僅能讓人眼瞎,還能使人失聰。

任勤勤走到甲板上,驚覺岸上的景色變了。

船竟然已經開出了港口!

“這船會沿著海岸開一段時間,然後在東碼頭停靠。”

搭話的是一個明豔的紅裙女郎,隻是看得出這份美麗有整容醫師的功勞,於是平添了幾分廉價感。

任勤勤先前跟著沈鐸應酬的時候,在一位男客身邊見過她。

那男客是一位媒體大亨。如果不是這個女郎姿態嫵媚地依偎著男客身邊,旁人很容易誤會他們倆是父女。

“第一次來?”女郎熟門熟路地遞過來一杯瑪格麗特。

任勤勤搖頭。不喝陌生人的酒,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女郎一笑,也不勉強,張口就灌下去半杯,好酒量。

“彆那麼緊張。”女郎笑道,“你男人都不在跟前,你也可以放鬆一下。不過你也真有本事,能釣到沈鐸。大夥兒都對你很好奇。”

對方顯然誤會了。

“我是沈總的助理。”

“誰還不是助理呢?”女郎噗哧一笑,“沈鐸可是有名的鳳凰蛋。出身好,長得帥,又從不出來亂玩。可他眼光高得很呢。我這種庸脂俗粉他肯定是看不上,聽說名門世家的小姐他也不感冒。”

說著,上下掃了任勤勤一遍。

“美好年代的彩虹寶石項鏈,裙子也是高定的吧?沈鐸很寵你這個助理呢。”

任勤勤很好奇:“你怎麼知道這些不是我自己的?”

“他都沒介紹你呢,寶貝兒!”女郎噗哧大笑,“他們從來不介紹我們。說不定明日就換掉的女伴,何必這麼麻煩?”

上司也不會介紹助理,所以任勤勤接受自己的待遇。但是這女郎滿口怨氣,顯然心有不甘。

“你多大了?”女郎又拿起了一杯雞尾酒。

“就要念大學了。”

“清純的學生妹,男人萬變不離其宗的嗜好。”女郎嗤笑,“我打賭,你肯定成績很好,讀書很用功,但是家裡很窮,需要資助,對吧?”

四舍五入,倒也不算錯。於是任勤勤點了頭。

女郎又痛飲一口,忽而說:“真是見鬼了。剛才一看到你,就讓我想到了自己當年……”

“小姐,你有點醉了。”不然怎麼會對著陌生人掏心挖肝,講述過去。

女郎念叨起來:“我當初在C大念中文係,打三份工,青菜就米飯,生病了都不敢去看醫生,因為沒錢……”

任勤勤聽得心酸:“拿到文憑就熬出頭了。”

女郎噗哧一聲,仰頭笑得花枝亂顫,酒都潑灑了出來。

“傻丫頭,文憑有什麼用?念出來也不過進公司裡996,在格子間裡打一輩子的字。就算考個公務員,也要熬到退休才有點輕鬆日子過。”

這話說得很極端,可也不能說全是錯。任勤勤聽得越來越覺得有趣了。

“有多少人讀個書就能飛黃騰達的?99%的人還不是拿著本碩文憑做社畜。”女郎譏笑,“老板照樣要揩你的油,揩完了還不給你漲工資。而隻要跟對了男人,一下子什麼都有了。彆人麵朝電腦背朝天地乾大半輩子,圖的不也是這些?”

任勤勤被這女郎的理直氣壯驚住了。

要碰到一個主見不夠堅定的姑娘,沒準還真的會被她這個理論給帶著跑了。

“你看看這裡。”女郎伸出手,醉醺醺地在舞池裡掃了一圈,“普通人一輩子奮鬥想得到的一切,這裡都有。可你看現場有多少人是靠文憑站在這裡的?我是嗎?你是嗎?”

任勤勤還真不是。於是她無話可以反駁。

“文憑還是要念的,男人喜歡我們念書。”女郎搭著任勤勤的肩,“但是妹子,記著姐姐的話,彆本末倒置了。嫁不進去,那就寫進遺囑裡,寫不進遺囑,那也要在分手前多撈點。”

這一刻,任勤勤突然很懷念自己的課本,懷念自己還沒寫完的法語作業。

強勁的海風吹來,浪花拍碎在船頭。

女郎踉蹌朝後跌去,任勤勤眼疾手快把她扶住。

這麼一折騰,女郎的酒似乎醒了一半,露出一點後怕來。

“我剛才……說了什麼?”

姐姐,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心也真夠大的。

任勤勤哭笑不得:“說了什麼?你什麼都沒說呀。”

女郎還一臉狐疑。

“姐姐,你喝醉了,我送你去你朋友那裡吧。”任勤勤體貼地扶著女郎朝室內走。

“我男人?他早躲開了。”女郎擺了擺手,“他們要拉他上台給孩子頒獎。他才不想和姓張的那個戀-童-癖老頭兒站一塊兒呢!”

一道閃電劈中天靈蓋,任勤勤驚得三魂出竅。

“張總?”她聲音有點顫。那個把沈鐸招呼走了的張總?

“他看著挺和善的呀。”任勤勤將女郎用力拽住,死死盯住她的臉,“他有什麼不對勁的?”

女郎酒意重新湧上來,話如竹筒裡的豆子往外倒。

“和善個屁,穿著衣服的狗罷了!他前陣子把一個男團的小男孩玩進了醫院,對方經紀公司對外宣稱是訓練時受了傷。我男人是做媒體的,手裡一堆猛料,一直壓著沒放出來。關鍵是,那小男孩還沒成年呢!”

一道接一道的閃電朝任勤勤腦袋劈去。

“我告訴你,這事快要瞞不住了,估計這幾天就會被爆出來。粉絲要知道了,還不得鬨翻天?就這當口,這老頭居然還有勇氣去給孩子頒獎?”

神仙我的乖乖,沈鐸還要和這老頭一道上台呢!

要是被媒體拍到了,將來沈鐸被當做一丘之貉怎麼辦?

這種性醜聞,最為人津津樂道。就算洗清了,也始終留有斑痕。日後但凡有點不對勁,都會被人拿出來說三道四。

沈鐸已經背了一個少年殺人犯的鍋了,要是再背一口戀-童,他還怎麼行走江湖,怎麼討老婆?

任勤勤被這個劇情轉折震驚得無以複加。

就像遊戲裡,隻要你肯耐心陪NPC嗑牙聊天,對方就有一定機率掉落一條足可以改變全盤走向的信息。

大堂裡樂曲暫停,老師領著十來個初中生模樣孩子走上舞台,站作兩排,唱起了歌。

想必唱完歌後,就輪到頒發獎學金了。

沈鐸就要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