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 / 2)

心火燎緣 靡寶 14323 字 4個月前

任勤勤來這裡是有任務的。#小@說

沈鐸聘請了一位教練, 讓任勤勤務必在這個假期裡學會滑雪。

隻要有事忙,肯定就不會東想西想。於是次日一早,任勤勤精神抖擻, 親自扛著滑雪板上了車,來到了滑雪場。

無奈的是,上帝造人是公平的, 給了任勤勤一顆聰明的大腦, 就沒再給她配置擅長運動的肢體。

第一天, 任勤勤有一半時間是從坡上滾下來的。

雪地摔不傷人,但是任勤勤卻覺得自己滾得腦漿都要頂破天靈蓋飛出去,灑在異國的大地上。

這還不算最糟糕的。

次日起床, 任勤勤渾身酸痛如被一群大漢圍著毆打了七八遍, 每一塊肌肉都背叛了主人。

她在機緣巧合□□會到了小美人魚踩著釘子和王子跳舞的痛苦。任勤勤連抬手刷個牙都要唉唉地慘叫。

“需要為您請假嗎, 小姐?”管家看著於心不忍。

“不用!”任勤勤一口拒絕,麵容堅毅如革命誌士, “我們中國人有句話:萬事開頭難。先把開頭的難關克服了, 後麵的路就好走多了。”

天下沒有白吃的飯, 也沒有白吃的苦。老天爺可會記賬了。拚命才會有豐厚的回報。

隻是任勤勤的回報遲遲不來。

她在初學者的短道上連著滾了兩天雪球,才學會了滑降,勉勉強強能從道上一滑到底。

正得意歡呼,一不留神, 又咕嚕嚕滾出老遠。

連教練都感歎:“我教過的學生每個都會跌跤, 但是沒有誰像你這樣能滾出去那麼遠的。”

挫敗反而激發了任勤勤的好勝心。

“再來!”她抱著滑雪板, 大步流星朝纜車奔去。

初學者滑道的不遠處, 是常規滑道,一個教練正領著一群兒童學員從高處滑下來。孩子們排成排,動作流暢,就像一群小鴨子,十分可愛。

到了第四日,任勤勤終於告彆了初學者的短道,開始在常規道上學轉彎滑降。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給的回報終於到貨,任勤勤點擊領取之後,覺得自己日益精進,功力有飛升之勢。

不過兩日,她就能跟著那一群小鴨子很順利地從頭滑到坡底了。

“嗚呼——”任勤勤振臂,忍不住唱了一嗓子沈鐸的主打歌,“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一個人影突然從她身邊掠過,掀起一陣風。

任勤勤的生命還沒來得及怒放,就被這道風一閃,又跌了個狗啃雪。

*

轉彎滑倒坡度大,任勤勤這次滾得更加順暢,連滾帶滑,一直滾到坡底,停在一雙腳前。

罪魁禍首抬起了護目鏡,居高臨下地俯視而來,滿臉譏諷。

“核心控製力太差了。不是說一直在健身嗎?沒有練深蹲和腰腹肌力量?”

任勤勤趴在雪地裡,吃力地仰起頭,望著沈鐸背著光的臉。

原來唱主打歌竟然有這樣的奇效,一嗓子就把人給召喚出來了。

但是我特麼到底戴的是什麼型號的濾鏡?為什麼從這個角度看著這個男人的鼻孔,還依舊覺得他帥得直冒煙?

這已不是封建迷信可以解釋的範疇了。她怕不是長了一顆腦瘤吧?

“摔傻了?”沈鐸俯下身,伸出了手,“摔到哪裡了?自己起不來了?”

任勤勤一把他的手拍開,笨手笨腳地爬了起來。

天寒地凍的,但是她的臉卻熱得像桑拿房的石頭。

沈鐸咳了一下,生硬地誇獎:“教練說你這兩天進步挺快的。就你這樣基礎,學成這樣也不錯了。就是要多練習一下……”

“哦。”任勤勤依舊沒有抬頭。

生氣了?

沈鐸的眉頭皺出一道細縫,下意識將語氣放輕了幾分。

“還想滑嗎?還是想回去了?”

“我再練習一會兒吧。”任勤勤依舊低著頭,蹲下來解著滑雪板。

她沒有摘下手套,半天打不開扣子。

沈鐸歎了一口氣,摘了手套蹲在她身前。

“我來吧。”

*

男人無形的磁場將任勤勤籠罩住,古龍水的淡香因冷空氣而顯得格外清洌。

任勤勤覺得有一隻手捏住了後頸的軟皮,把她拎了起來。她縮起了手腳,夾緊了尾巴,一動不動不敢動。

呼吸交錯,儘是白霧。冰天雪地在這一瞬遠去。

任勤勤指天發誓,當時真真切切地有歌聲在耳邊響起!

“Oh……my love……my darling……”

《人鬼情未了》的旋律,隱隱約約,似幻似真,像個幽靈一樣在這片冰天雪地裡飄蕩。

滿地白雪讓日光漫射,眼前的一切都朦朧起來。

沈鐸麵容上的棱角被柔化,神情漠然而又專注,低垂著的長睫沾了一粒碎雪。

任勤勤手癢癢,很想幫他拂去。

歌聲唱到:“I've hungered for your touch……”(我渴望著你的觸摸)

“見鬼了……”任勤勤呢喃。

“什麼?”沈鐸掀起眼皮。

任勤勤一個後仰,跌坐在雪地裡。

*

“你是怎麼了?一臉心虛的樣子。”沈鐸眯起了眼,語氣忽而嚴厲,“你闖了什麼禍?”

任勤勤叮叮當當搖頭。

“那就是期末考砸了?”

“才沒有!”誰也不許汙蔑她的學習能力。

“那你怎麼一臉心虛的模樣?”沈鐸盯著她不放,“有人刁難你了?還是又遇到了什麼難事,又不敢告訴我?”

任勤勤都還沒搞懂自己心虛個什麼勁兒,怎麼回答得了沈鐸的提問。

“我好得很。”她隻好說,“就是進步太慢,又在你麵前出了醜,有點不耐煩。”

沈鐸神色一輕,“以為自己學東西無往不利,沒想提到了鐵板,自尊心上過不去?”

任勤勤沒吭聲。

“你這好勝心也太強了點。不久是學滑雪麼。”沈鐸抱起兩人的滑雪具,“來吧,我給你做個示範。”

*

纜車慢悠悠地朝山頂而去。

沈鐸高大的身軀和任勤勤一起擠在纜車裡。

照理說兩人都穿著厚厚的滑雪服,從物理層麵不可能交換體溫。可任勤勤愣是有一種熱烘烘的感覺從挨著的胳膊傳過來。

任勤勤嘗試著把上半身挪遠了點,找了個話題:“那個……你怎麼來啦?”

沈鐸看她像個白癡:“我就不能來度假嗎?”

“哦。”任勤勤訕笑,“那你打算在這邊留多久。過年怎麼辦?”

“你打算怎麼辦?”沈鐸很難得地問任勤勤的意見,“在這裡過也行,或者你想去彆的地方轉轉?過年哪兒都是中國人。我們去希臘找個清靜點的小島?”

“我們?”任勤勤問,“我們倆一起過年?”

“你媽帶著懇懇回了老家,惠姨和林姐她們老姐妹去了蘇梅島,不就隻有我們兩個了?”

“隻有我們兩個”這句話進了耳朵,神奇地驅散了所有的不自在。

任勤勤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在這白雪皚皚、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他們兩人陪伴著彼此,度過漫長的冬夜,辭舊迎新。

任勤勤突然期待了起來。

*

等站在滑道頂端,俯瞰下去,隻更覺得坡度陡峭。

“抬起頭,向遠處看!”沈鐸站在任勤勤身後,雙手按著她的肩,“你的注意力要從腳下那塊地麵轉移開,看向前方。”

“可是,如果腳下……”

“如果隻看到腳下,你就永遠掌握不了大方向,永遠放不開腳步。你越害怕跌倒,反而越容易跌倒。”

沈鐸一手指向前方,嘴唇就在任勤勤的耳邊:“你的人站在這裡,目光至少要看到那根杆子那麼遠,並且在心裡對自己說,我要到達那裡……”

任勤勤深吸了一口氣,摁著不聽使喚的心臟。

“你要去幻想。”沈鐸說,“幻想自己很輕盈,幻想自己能飛。要忽略滑雪板的重量,掙脫腳下的束縛,讓自己騰飛起來。像這樣——”

沈鐸扣上滑雪鏡,滑雪杆一撐,向下俯衝而去。

他輕盈利落地滑行、轉彎、跳躍,動作如行雲,似流水,像一隻斂羽的鳥掠過山坡,或者是一個大雪山裡的精靈。

這不是濾鏡的效果。這個男人確實耀眼奪目,令人心服口服。

這一瞬,任勤勤的心魂先於她的人,飛揚了起來。

“幻想自己能飛……”

任勤勤在心中默念著,撐著滑雪杆,追著沈鐸的背影而去。

*

冬日白晝很短。下午四點天色就已暗了下來。

因東家來了,廚子今天開出了一桌大餐。那份櫻桃木烤牛裡脊,外焦內嫩,鮮美多汁,好吃得讓人一不小心就容易咬舌頭。

窗外是深藍色的雪夜,屋裡,燭火昏黃,壁爐火光融融。

沈鐸開了一瓶赤霞珠,慢條斯理地抿著。朦朧的光影中,穿著黑衣的男人俊美得就像薩金特筆下的肖像畫。

紅酒產自沈家在阿爾薩斯的酒莊,得過大獎,並不外銷。公司每年給重要客戶送禮,就包括一箱美酒。

“中國人真是喜歡買法國酒莊。”任勤勤笑,“法國的酒莊都要被中國人買絕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