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2 / 2)

心火燎緣 靡寶 15071 字 4個月前

沈鐸眺望著遠處的郊野,麵孔漠然之中透著莊重,就像一個冷靜的神祗。

任勤勤最喜歡看這男人的側臉。

輪廓俊朗又不失優美,每一道線條都像是雕塑大師精心琢磨出來的。而男人剛毅的下巴延伸到脖子的弧度流暢利落,喉結分明。

沈鐸今天穿著休閒襯衫,領子敞開,脖子上的肌肉隨著臉側向一邊,拉伸出修長的線條。

一股成年男人獨有的、烈酒般的氣息層層散發開來。

任勤勤怔怔地凝視著沈鐸。

“好看嗎?”沈鐸卻突然轉過了頭。

任勤勤倏然一驚,身子朝後仰。吊椅晃動,頭頂連接處發出咯吱響。

“彆亂動。”沈鐸伸手將她摟緊臂彎之中。

男性溫熱的體溫和清爽的古龍水氣息籠罩而來,任勤勤身子一僵,伸手推他。

頭頂又是一陣咯吱響。

“都說了彆亂動。”沈鐸的手臂堅定地將懷中人箍住,“這裡離地麵有二十米,跌下去我們倆都要摔成爛泥,葬禮上都不能用開放式棺材。”

任勤勤噗了半聲,又急忙打住,小聲抱怨:“熱……”

當然熱。

沈鐸也覺得懷裡抱了一塊炭似的,頃刻就燒得他渾身肌膚散發陣陣熱氣。

“心靜自然涼。”沈鐸嘴硬道,“你的心不靜,在哪裡都熱。我就覺得這裡風吹得很涼快。”

任勤勤抬起眼,一眼看到男人額角正在滾落的汗水,腦袋上飄過一串冷笑。

“鬆開。我不會亂動了。”

沈鐸斜睨了她一眼,手遲疑了一下,終於放開。

心裡掠過一陣淡淡的失落。任勤勤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往一旁挪。

寂靜中,沈鐸先開了口。

“調你去項目組,沒有先和你商量一聲,是我的不對。”沈鐸說,“但是這是計劃是早就有的。如果我們中標,基金會將會配合項目組開展很多工作。考慮到你到時候已經回t大了,讓你先進組把前期的交接工作做好,到時候遠程辦公也相對輕鬆點。當然,如果你還是不願意,我周一就把調令撤銷。”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任勤勤還有什麼好反對的。

“那你昨天怎麼不說清楚?”

沈鐸漠然道:“被你罵傻了,沒反應過來。”

“……”

任勤勤小心翼翼地看了沈鐸一眼,“你就為了向我解釋這個,一路跟到了遊樂園來?”

沈鐸望著前方的大地,“我來玩,不行嗎?”

“剛才還說來考察的。”

“……”

他們轉到了最高處,開始緩緩下降。

沈鐸說:“但是,你要是真的進項目組,最好還是不要多和徐明廷來往了。”

“我知道。”任勤勤說,“反正不過半個來月。你說的,七年我都等過了,多等這十來天算什麼。如果徐明廷對我有意,他也會等我的。你說是不是?”

沈鐸沉默著。

任勤勤想冷笑,但是又克製住了。

再漂亮的女孩子,一旦整天拉長了臉譏嘲挖苦,都可愛不起來。

戀愛已經不順了,還去做個怨婦,口苦偏要吃黃連,何必呢。

所以,任勤勤很平和地說:“這事就像跳華爾茲,光一個人瞎比劃是沒意思的,得兩個人配合才能跳得起來。隻要知道對方和我心意一樣,前方看得到光,那等一等又何妨?那些沒有希望,總是沒有回應的等待,才應該放棄。”

沈鐸的喉結重重地滑動,似乎想說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們回到了最底端,摩天輪開始轉第二圈。

任勤勤朝人群裡掃了一眼,還是沒有發現徐明廷的身影。

“不用擔心他。”沈鐸說,“他是個成年人,有辦法應對一點小小的突發情況。”

任勤勤一愣,繼而哂笑:“我就知道是你動了手腳!”

沈鐸向來是個有分寸的人,任勤勤並不擔心徐明廷會受苦。

瞧,自己的心就是偏的。如果此刻將沈鐸和徐明廷對調,她肯定已經發火了。

“你不要欺負他。”任勤勤低聲嘟囔,“你已經處於優勢了……”

沈鐸緊繃的唇角終於有了點鬆動。

他長長地歎了一聲,終於把那一扇門打開了一條縫。

“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我讓你多出去看看,多接觸點人,才知道什麼最適合你。你得先成長,多嘗試,開闊眼界。”

任勤勤說:“那我和徐明廷接觸,你的反應為什麼那麼大?我過去和彆的男孩子約會,你都從來不說什麼,還鼓勵我呢。”

“是啊,”沈鐸呢喃,“為什麼這麼大……”

他在是在問自己,也隻有他自己才能回答。

“所以,我想向你為我這兩天的失態道歉。”沈鐸說,“我不會再乾涉你和徐明廷來往了。”

任勤勤卻是像懸在半空,心沒有著落地在空蕩蕩的天地中晃蕩。

這些天來的劍拔弩張,好像隨著沈鐸的後退,一下全鬆了。她的倔強成了做作,她的堅持成了胡鬨,她的心酸和委屈也全沒有了意義。

就在她還暗自為這個男人吃醋而竊喜,覺得看到了希望的時候,他卻用豁達和大度將她的期盼重新打散成了一地沙。

沈鐸望著任勤勤落寞,又帶著點怨的臉,卻是笑了。

“勤勤,你一直是我最珍視的人。你知道的。”

任勤勤才挨了一棒子,冷不丁又被發了一顆糖,有點懵。

男人的笑容有著耐人尋味的韻味,像一杯釅茶,或是一杯清酒。

“為什麼這麼驚訝啊?”沈鐸反而放鬆了下來,“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最特彆的人。不論你怎麼抱怨,你沒有懷疑過這一點,是吧?”

是的。任勤勤早知道這個男人對她的感情是最特彆的。

這些年,沈鐸身邊的親密女性,隻有任勤勤一個人。

沈鐸不是擅長交友的人。他內心封閉如雄厚的城堡,大部分人隻能駐足遠觀,極少的人才可以在城中進出。而任勤勤有自信,她的唯一能住在這座城裡的女人。

隻是她還不滿足,還想進一步,打開那座關著沈鐸心魔野獸的牢籠,將那一頭野獸馴服。

男人的嗓音一時極低極沉,像深淵裡傳出來的低鳴:“我們認識很久了。不僅僅是這些年的光陰,我在你身上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精力,你是我畢生的作品。我也沒有第二個六年可以再這麼來一次。”

任勤勤的心像向陽的雪,一層層地融化。

“我知道,沈鐸。我知道你對我用了多大的心。我說過,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對我這麼好了。”

“可我這麼做,不是為了占有和束縛你。”沈鐸說,“我隻想將你好好培養出來。我不是在豢養一個金絲雀,或者組裝一個洋娃娃。你在我這裡,永遠都是一個獨立、自由的人。你可以來,可以走,可以愛我,也可以恨我。”

“我怎麼會恨你?”任勤勤不知是哭還是笑。

沈鐸笑了一下:“其實,我身邊,也就你對我最自在,嬉笑怒罵,隨心心所欲。隻有你才是一直用最真實的麵孔對著我的人。”

“怎麼會?”任勤勤說,“你身邊還是有很多真心對你好的人。”

沈鐸搖了搖頭:“公司裡那些親信,始終隻是下屬,我一日是‘鯤鵬’的英明老總,他們就擁戴我一日。哪一日我倒下了,他們也都會如猢猻一樣散去。還有惠姨,她是個關愛我的長輩,但是她也終究是我的管家,她不會像你這樣對我直言不諱。”

“還有懇懇,還有郭二哥……”

“他們是兄弟,他們會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他們和我是走在平行路上的人。我們會一路相伴,但是始終會保持一定的距離。”

任勤勤被男人話裡的這份悲涼和孤寂困住。

“隻有你呀,勤勤。”沈鐸凝視著女子秀麗的側臉,看著她因為苦惱而抿起來的唇,“隻有你。所以我不想因為束縛你,而讓你遠離我。”

任勤勤心想,她還真是碰到了一個最奇怪,卻又是最溫暖的人。

常人都會把自己在意的人獨占在身邊,好讓她腦子眼睛裡隻有自己。可沈鐸卻一次次地大方放開手,讓她自由。

而緊接著,任勤勤就明白過來。

因為沈鐸知道她已經被徹底馴服了。不論走得多遠,不論和那些男孩子玩得多愉快,她最終都會在晚上十一點前回到家裡,回到他的身邊。

她說的,沒有人比沈鐸對她更好。

這男人已經用寵愛將她麻痹,極大地提高了她的感情閾值。尋常人根本就不能再撥動她的心弦。

所以,沈鐸臨時亂了幾步,又很快找回了自己的節奏。

這才是真正的自信和強大。

可這一份自信,卻是襯得任勤勤這段時間來的掙紮有些可笑了。

任勤勤緊握著扶欄,下定了一個決心:“我要擺脫你,沈鐸。”

男人錯愕,滿臉困惑。

任勤勤看著他,說:“我要從你身後的影子裡走出來。不是說你的影子不好,隻是我不想再被你籠罩著了。”

沈鐸還是不解,“我不會再乾涉你交友了,勤勤。”

“不是因為這個。”任勤勤說,“而是從思想上,擺脫對你的依賴。”

沈鐸眉頭皺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任勤勤笑容沉靜,望進沈鐸的眼睛裡:“我仰慕你,沈鐸。我欽慕你,敬愛你。我受你的影響太深了。我全身都是你雕琢過的痕跡。”

“我並不想這樣。”沈鐸蹙眉,“我不想把你打造成我喜歡的樣子。我不是在養洋娃娃。”

“我知道。你不是這麼狹隘的人。”任勤勤說,“但是這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我在不知不覺找那個接納你的一切。行為模式,生活習慣,尤其是價值觀。我從思想上就已被你同化了。”

任勤勤深呼吸,“這些年,我越來越清醒地意識到,我潛意識認同你的想法,遵循你的指令,也因此接納你的一切行為。”

她注視著沈鐸:“所以,我漸漸覺得不對勁,我開始反抗你。有時候並不是因為你做得不對,而是我不想總做一個亦步亦趨地跟著你的人。我骨子裡的自我在敲警鐘。”

沈鐸了然,莞爾道:“你的叛逆期來了,勤勤。”

“這麼說也沒錯。”任勤勤笑起來,“可是我不想永遠做個受你指導,也受你審核的晚輩。沈鐸,我想和你並肩站著。我可能永遠沒有這個能力。但是我想去努力。”

“你能的。”沈鐸抬起手,輕柔地將任勤勤的一縷碎發挽在了她耳後,“勤勤,你還真是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

“因為叛逆?”任勤勤笑,“我早發覺了,你喜歡我反抗你。你看起來專斷□□,但是看不起對你順從的人。”

沈鐸隻微笑,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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