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1 / 2)

心火燎緣 靡寶 14267 字 4個月前

說來也是有趣。徐家舉辦宴會的希爾頓酒店,就是當年杏外舉辦畢業聚餐的那一家。這間宴會廳,也是七年前的那一間。

徐家的生意做得不如沈家大,但也是很殷實的人家。壽宴上,賓客衣冠楚楚,珠光寶氣。

讓任勤勤驚訝的,還是徐明廷的母親蔣太太。

蔣太太如今的身材尺寸大了不止一兩號,圓潤的麵孔慈眉善目,透著一股佛性。任勤勤輕易不敢和她相認。

蔣太太好似被洗過腦,全然不記得自己當年對任勤勤的偏見和嫌棄。她打量任勤勤的目光滿是歡喜,就像任勤勤臉上鍍了金鑲了鑽。

“真是女大十八變,不說我都認不出來了。小廷總說你現在很能乾,發展特彆好。我上周還和你媽打牌來著,真是羨慕她生了這麼好的女兒。可惜你媽媽今天有事來不了。你有空也要多來我們家玩……”

這熱情,簡直讓任勤勤招架不住。

當年被這位女士羞辱了後,任勤勤也曾好生摩拳擦掌過一番,一定要衣錦還鄉。就算看在徐明廷的麵子上,不打他媽媽的臉,也要好好生嘚瑟一番。

可是今日,任勤勤在震驚過後,依舊禮貌地同蔣太太寒暄,做足了場麵功夫,好似他們真有通家之好。

曾經的恩怨,確實已如過眼雲煙。

徐明廷今日極醒目。

他是“啟東”未來的掌門人,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加上他本就清俊儒雅,風度翩翩,引來滿場女客的關注。

任勤勤作為徐明廷的女伴,走哪兒都被賓客們大行注目禮。

徐明廷也將分寸掌握得極好。他對親友介紹任勤勤,說:“這位是我高中同學。”

老同學這個身份真是百靈丹,退可守,進可攻,靈活多變。

“勤勤呀!”任勤勤才剛坐下來喝了一口果汁,蔣太太就翩翩而至。“今天好多客人都在問你,還有你媽媽生意上的朋友,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徐家重新崛起的盛會,不容錯過。

徐、蔣兩家在本地的親戚拖家帶口都來捧場,擠滿十來張大桌子。

行走在徐家的親朋好友之中,任勤勤有一種婚宴上新娘子給客人敬酒的詭異感。

在場的人,不論是否認識她,聽了蔣太太的介紹,都對她笑臉相迎。那欣賞、接納之意非常直白,不再有當年飽嘗過的鄙夷和虛偽應付。

“你的導師可是一位超級有名的大專家呀!任小姐肯定是萬裡挑一的尖子生!”

“難怪看你眼熟。我在你們的基金會活動上見過你!你們那個幫助單親媽媽創業的項目做得可真好!”

還有認識王英的,更是滿口誇獎:“原來是王總的女兒。早就聽說她女兒特彆能乾,書讀得好,年紀輕輕就掌管那麼大一家基金會。現在一看,還這麼漂亮。真不知道誰家有福氣娶這麼個兒媳婦。”

說著,一個勁朝蔣太太使眼色。

蔣太太紅光滿麵,笑得像一朵洛陽牡丹。

世事變遷,今非昔比。人還是一樣的人,態度卻同當年有著天壤之彆。

如今世人看任勤勤,自動忽略了不光彩的過去,隻記得她是女企業家的女兒,知名專家的愛徒,大企業裡的高管。

任勤勤在這些人眼中,從一個依附於沈家的窮酸小丫頭,變成了才貌雙全、妝奩豐厚的白富美。

說來也是巧,鄧家今日全體亮相。

鄧父和鄧祖光宛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鄧母則是個眉目淩厲的婦人,兩道深深的法令紋,照片夾錢包裡可以防賊的那種麵相,真是令人敬而遠之。

唯獨鄧熙丹,麵容娟秀,笑容和煦,倒像是從外麵撿回來的。

鄧母顯然是家中執掌大權的人,社交場合,都由她來發話。

“沈鐸的妹妹?”鄧母對任勤勤倒是有點另眼相看,“常聽我家孩子說起你,果真年輕漂亮。你是小徐的朋友?倒是郎才女貌……”

任勤勤聽了鄧母一耳朵不冷不熱的話,就像被人塞了一頓隔夜飯。

宴會開始時,任勤勤才終於從蔣太太的魔掌中脫身,返回座位上。

馮燕妮和她做一桌,笑道:“我看徐明廷她媽媽都已經把你當準兒媳婦了。”

“彆提了。”任勤勤灌了一口果汁,“今天誤會大了,將來還不知道怎麼解釋呢。”

“要不順水推舟算了。”宋寶成笑道,“你們倆要能成,還真能成為杏外的一個佳話呢。”

任勤勤意興闌珊。

她才過來不到一個小時,就已有點想回家了。

她那間精巧的小公寓,柔軟的大沙發。

沈鐸不愛呆在自己那間三百平米的豪宅,卻喜歡窩在她的沙發裡看電影。他吃著蛋糕,把腳擱在茶幾上,常把奶油弄得到處都是……

馮燕妮湊到任勤勤耳邊,“其實,徐明廷讓我告訴你,待會兒九點整的時候,請你去外麵的走廊裡。他有話要和你說。”

能說些什麼,任勤勤也能估計到。

說起來,也是很用心的安排,每一步都很有誠意。

可是她並不激動,更無興奮。

她隻有倦意和愧疚。

“去吧。”馮燕妮勸道,“有始有終。實在不行,順便婉拒了,也不吊著人家。”

宴會已到了最熱鬨的時候。大廳裡笑聲喧嘩,燈光璀璨。

徐明廷周旋在賓客之中,清俊而乾練,神情中有一份敏銳和鋒利。

七年前走在這個大廳裡的徐明廷,卻是那麼溫和秀氣,還稚嫩的麵孔總帶著令女孩兒心碎的憂鬱。他甚至有些靦腆,還有一股耿直但是又討喜的書呆氣。

他不會像現在這樣,在客人中圓滑地周旋,或斯文謙恭,或豪邁灑脫,轉換得毫無銜接痕跡。

而七年前的任勤勤,也單純地愛慕者他,不像現在這樣,縱使知道沒有希望,還滿心掛念著另外一個男人。

時間已接近九點,任勤勤深吸了一口氣,起身朝宴會廳外走去。

宴會廳外正是當年任勤勤和馮燕妮偷看表白大會的走廊。

一樣的盛夏,一樣的夜宴,連走廊裡擺放的盆栽都相差不大,隻是曾在這裡嬉戲的少年們都已長大了。

任勤勤甚至還能找到徐明廷當年站過地方。

她靠著柱子,眺望著外麵的星空。

都市的星空很黯淡,今天好像還是七夕呢,卻很難辨認出牛郎織女星。

今夜,任勤勤確定,自己終於躋身於當年向往過的社交圈,完成了階層的跨越。

可也全給沈鐸說中了。等真上了桌才發現,桌上的菜並不合她口味。

任勤勤忽然懷念自己的辦公室,懷念學校的實驗室和食堂,懷念和老師同學們有說有笑,在休息室裡煮火鍋的日子。

那種平淡而真摯,樸實而踏實的生活。那一種撥開了喧囂浮華,鬨市之中難尋覓的安寧。

任勤勤掏出手機看時間,卻發現沈鐸不知什麼時候給自己發來了一條微信。

一句詩:“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任勤勤莞爾,回道:“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是呢,今天是七夕呢。

徐明廷也是有心了。

也就是這一瞬,任勤勤突然問自己:我在乾什麼?

任勤勤,你從來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你想要什麼,哪怕赤手空拳也會去搶奪。不過七年,你就已坐在了你曾向往的桌子邊吃飯了,不是嗎?

那你為什麼在愛情上這麼優柔寡斷,瑟縮膽怯?

徐明廷難道不知道你會婉拒他嗎?可是他依舊勇敢地追求。你卻隻會自哀自怨地任由機會從手中流失。

橫豎你都要失去他的,那為什麼不勇敢一點?情況還能更糟嗎?

任勤勤朝著星空笑了,籠罩許久的憂鬱之色一掃而空。

她轉身,踩著堅定的步伐,朝著酒店大門奔去。

就在任勤勤離去後,徐明廷握著一支紮著緞帶的盒子,來到了走廊裡。

走廊裡空無一人。

馮燕妮看了一眼手機,噴出一口香檳。

任勤勤:“我去找沈鐸表白!”

車窗外,都市燈光正飛速倒退,任勤勤撥通了沈鐸的電話。

“你在哪……”

“勤勤呀!”電話裡冷不丁地爆出大嗓門,還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

怎麼聽著像郭孝文?

“郭二哥?怎麼是你接了電話?沈鐸他……”

“啊哈哈哈哈!”郭孝文在那頭發出極有魔性的大笑,通過電波都能聞到那一股熏人的酒味兒。

“哥哥我今天好開心呀,勤勤。我呀——訂婚啦!”

“什麼?”任勤勤驚喜地大叫,“你求婚了?什麼時候?師姐來c市?”

“勤勤?”果真,江敏真的聲音替換了郭孝文,“我今天下午剛回國,郭孝文就突然……你先過來吧,我要給你看戒指……”

電話那頭人聲嘈雜,一群醉漢嘻嘻哈哈。任勤勤花了一番功夫才打聽到他們聚會的俱樂部,讓司機中途改了道。

那私人會所位於城郊江邊一處風景極美的地段,今日閉門,隻服務郭孝文他們這群客人。

男人們都已喝得東倒西歪,衣衫不整。江敏真和郭孝文這對新出爐的準夫妻卻不知道跑到哪裡親熱去了。

任勤勤從這群人嘴裡套不到半句有用的話,最後還是酒保指路,說沈鐸剛出門去後院了。

酒保還很體貼地叮囑了一聲:“沈先生幫郭先生擋酒,被他們灌得厲害。”

任勤勤聽了越發有種不祥的預感。

後院臨江,燈影搖曳,滿江粼粼月光閃爍,如息落了無數隻熒光蝶,美不勝收。

任勤勤撥通了沈鐸的手機,沿著花草扶疏小徑尋著鈴聲而去。

腳下踩到了什麼,低頭一看,是一株被拔起來的草。

任勤勤滿腹疑惑,循著手機鈴聲找過去。

沈鐸正靠著池塘邊的柱子坐著,伸著大長腿。月光照得他俊朗的側臉輪廓分明。

任勤勤定睛一看,心裡咯噔一聲。

好家夥!附近的花圃都被沈鐸薅過了一遍,拔起來的草丟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