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峰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澆在其他人頭上。
經曆了這麼一場大戰,又得到了如此豐厚的戰利品,讓他們的神經都興奮的有些發熱。
他們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開始對明天憂慮起來。
“那我們該怎麼辦?”董先問。
“主動出擊?”張彪試探。
“綠洲與沙漠黃金合作,我們也有瘋狗合作,就算不能穩占上風,也能做到不落下風。問題的關鍵在於——生命之源。”羅九端著還沒吃完的涼粉站起身,右手拿著一把「暮色」在沙地上畫著簡單的地圖。
“以瘋狗為中心來看,北邊是生命之源,南邊是沙漠黃金,西南方向是綠洲,東邊是中立的苗玉田,這裡注定了會成為鬥爭的中心。誰要想在沙漠稱霸,就必須要拿下「瘋狗」。”
大家點點頭,表示明白。
“綠洲和沙漠黃金聯合,隻封鎖了一半,要是生命之源也加入封鎖陣營,光憑一個中立的苗玉田又有什麼用?要是瘋狗沒了,苗玉田恐怕也無法再保持中立。”
失去話語權,無法再幾頭討好,最大的可能就是成為廉價的糧食批發地,專供幾大勢力享用。
普通玩家想要吃上豆餅,喝上水,用上油,就必須用高昂的價格去購買。
就像沙漠還沒有瘋狗,沒有苗玉田的豆餅,沒有遊民時一樣,玩家怨聲載道,卻苦於勢單力薄,無法抵抗。
要想打破這種壟斷,首先就要打敗甚至打殘幾大勢力。
要讓他們知道,他們不是最強的,有人比他們更強,時時刻刻威脅著他們,才能讓勢力收起尖銳的爪牙,變得溫順起來。
“在他們聯合起來後,很可能會再次鼓動生命之源。我們要做的就是趕在他們之前,把生命之源拉到我們這邊。”羅九用暮色敲了敲生命之源,又劃向苗玉田所在地,“隻要切斷了對綠洲和沙漠黃金的豆餅供應,要不了幾天,他們就會按捺不住地發起攻擊。
“綠洲必須消滅,遊民占據綠洲基地,就可以跟兩大勢力分庭抗拒。到時候瘋狗再與我們接應,就能打破生命之源與沙漠黃金的資源壟斷,把價格壓下來。隻有這樣,才能一絕後患。”
羅九說了很多,足夠其他人消化一陣。
她坐下來,又吃了一碗肉湯涼粉。
張彪問她,“為什麼要做這麼多?你隻要在沙漠待滿十天,就能通關了吧?”
“就算我通關了,這遊戲也還是在運轉。”
“遊戲在運轉,和你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還會再玩這個遊戲。”
其他人齊刷刷地看向羅九。
“老大,真的嗎?”董先搓著手,一臉期待。
“這裡很自由,什麼都有,但又太自由了點。”
羅九以前想,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裡來回穿梭,會有一種剝離的痛苦。
她要是離開了遊戲,就不會再玩。
可對遊戲外的世界了解的越多,她越喜歡這個原始的,處處透著真實感的遊戲世界。
這是虛構的,卻又是真實的。
雖然這個虛擬世界沒有法律,也不需要法律,但也應該要有某種秩序。
羅九想做的,就是構建一種簡單的秩序。
她知道,這種秩序在混亂之地,總有一天會被推翻,繼而再建起。
如此這般,周而複始。
但曾經有過秩序,就會在玩家的心裡種下一顆叛逆的火種。
哪怕將來再有壟斷,也會有人奮起反抗。
羅九沒有把話說的很明白,其他人聽得雲裡霧裡的,不明白“自由但卻太自由”又跟聯合生命之源打沙漠黃金、綠洲有什麼關聯。
見羅九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們隻要按捺住好奇。
“那我們明天要去生命之源嗎?”陶芝芝問。
她以為還是像說服瘋狗那樣,去說服生命之源。
“不,我們明天去找傳聞中的苗玉田。”
糧食,與水源、石油一樣珍貴。
隻要捏住了這個命脈,談判也變得容易很多。
“你們兩個拿10斤大米,10斤木薯,5斤水果,5斤肉給馮劍。”羅九對陶芝芝和董先說。
董先流露出些許不樂意,他主要是心疼食物。
“我們需要瘋狗堅定的合作意向,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羅九對董先還是比較耐心的。
她拍了一下董先的肩膀,讓他快點去。
董先頓時精神大振,提起兩桶大米、木薯,催促著陶芝芝跟上。
“老大,你真是摸透他的脾氣了。”夏遲忍不住感慨。
羅九看了他一眼,夏遲立馬咳了一聲,低頭吃涼粉。
張彪坐在一旁,臉上的羨慕不加掩飾地流露出來。
雖然吃住都在一塊,也共患難過,但張彪依舊很清晰的知道——
他隻是個編外人員,不是他們的同伴。
在這麼殘酷的遊戲裡,能結交到如此真摯的朋友,互相扶持,互相信任,怎麼能讓人不羨慕?
他時常懊悔地想,如果在孤島就加入他們,是不是就像陶芝芝一樣,成為其中一員,而不是遊離在外……
但也隻能是想想罷了。
張彪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