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呀, 你考上青大了，怎麼沒給媽媽說一聲呢？信息也刪了，是不是生媽媽的氣了？媽媽正想告訴你呢, 今年媽媽家換了個大房子, 七十幾平呢, 帶了你的房間, 你來跟媽媽住吧？我跟叔叔商量過了，他沒意見的。好不好？要不要媽媽去接你？”楚媽媽的語氣很歡快, 帶著兩分誌得意滿，三分吐氣揚眉，五分的底氣十足。她是真的買七十幾平的大房子，說話都硬氣了吧。
“不用。我要去學校報道了, 沒時間。”
楚然語氣淡漠。
“那你把微|信加回來, 媽媽給你打學費啊。”
之前幾年的錢轉不過來, 當是不知道了。那時候想著，孩子有她爺爺的房子一個月兩三千的租金，確實夠花了。她幫著存下來, 以後她用的時候一次給她也行。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孩子考上青大，前途無量, 哪還有用得著她這點兒錢的地方，再不好好表現，以後怎麼開口讓她照顧妹妹呢。
孩子小的時候，她怕累贅，一個月五百塊錢買個安心。如今，孩子出息了，她到是瞬間覺得後半輩子有指望了。在家裡跟男人說話, 都硬氣不少，男人知道她跟前夫的女兒考上青大，還主動提了在女兒的臥室加張床，讓孩子假期來住呢。
跟她一樣想法，覺得後半生有靠，終於不用奮鬥的，當然還有爸爸楚自強了。這幾年，他位兩口子的日子過得太辛苦了，一小壇一小壇的泡菜做，從早忙到完。債卻越來越多，已經壓得他們喘不過來氣，要賣掉老房子，換到殯儀館隔壁的小區，買個小一點的，倒出錢來還債了。
這幾年一直沒找楚然，是因為她監護權在社區，怕找她被告。現在她成年了，誰也庇護不了她，她也考上名牌大學了，也該儘點兒贍養父母的義務了。
“你要是不給錢，我就去你們學校鬨，讓你上不成學。”
聽聽，聽聽，這是親爹說得出來的話嗎？
楚然能怕他這個？她又不是過錯方，為什麼怕鬨？鬨去唄，臉麵多少錢一斤？丟不丟的能咋滴？
“把你的身份證和護口本拿著，跟我走。”
後媽一聽，這不是要單給她爸辦卡轉錢吧？那可不行，上手就去拉男人，把男人擋在身後，對楚然說道：“你要乾什麼？你爸啥事兒都不瞞著我，要去我們一起去。”
“那你們一家三口都來吧。”
他們兩口子是在診所堵的楚然，鬱家的彆墅小區他們可進不去，畢業了，學校也找不到人，就隻在診所這邊，楚然還在跟曾奶奶學醫，能找到了。
楚然在診所等著，楚自強兩口子怕她跑了，後媽一個人回家去取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順便叫楚根。他也小學畢業了，在放暑假。
等到東西取回來。楚然把人帶到保險公司。
“到保險公司乾什麼？我們又不保險。”楚爸爸還奇怪。
“我給你們保。”楚然沒回頭，回了這麼一句就進門，你們愛跟不跟。
那當然得跟著。
拿著楚自強的身份證我戶口本，跟他們父子兩個都買了大病險，還給楚自強買了一份壽險，跟楚根買了一份教育險。加起來每年要交兩萬多塊錢。除了楚根那個教到十八歲就可以，其他都是三十年。
“先生，怎麼不給閨女也買一份呢？滿了十八歲，不能買教育險了，還可以買大病險，壽險嘛。咱可不興重男輕女啊。”保險員給辦完了手續，等著出合同的時候，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跟楚自強說呢。
“管得著嗎你，辦你的手續得了。能不能敬業點兒。”楚自強話可多著呢。懟完了保險公司的櫃員，又轉頭諂媚的看著楚然，“然然，你阿姨也沒個保障呢，是不是，一起買了得了？”
楚然頭都沒抬，當沒聽到了。
那櫃員兒卻聽出點兒門道了，怎麼著？這是孩子給父母買呢？這小姑娘才多大？當爹的看著年紀也不大，身體看著也不像是有大病的，當然了，有大病也保不了大病險。怎麼就讓孩子給他保險呢？還有臉讓再加一份？聽這話還不是親媽？哎媽，這是什麼人呀？
心裡這麼想著，就又多看了楚然兩眼，一看，咦？眼熟啊。
“你……是不是考上青大的那個同學啊？一家裡兩個孩子都考上的那一家？對吧？對吧？”櫃員家的兒子上高中了，是羨慕的就是誰家孩子考上好大學了。
楚然就以遇上粉絲的完美表情，對著櫃員笑，“如果是咱們市裡的，那應該是我吧。”
“哎媽呀，小天才來咱們這兒辦業務啦。太巧了太巧了。哎呀，大哥呀，你這閨女咋養的，咋養的這麼好呢？我可太羨慕了。”櫃員大姐這個熱情啊。對楚自強態度都變了，可說完了，又反應過來，不對勁兒啊。視頻裡，這姑娘家可是住著大彆墅的，家長也在呢，老有派了，一看就是大老板，不是這位呀。難不成是隨媽改嫁的？
“是拿獎學金了吧？哎喲這孩子真有孝心。不過你還是年輕，錢可不能這麼花呀。獎學金才能給發多少？大學裡花費多大呢？我可聽說，一年得十來萬呢。”櫃員真是好心，知道考上青北的學生都有各種獎金，少的能拿三兩萬，多的十幾萬的都有。她就是提醒一下，上大學也有花銷的。
“我說你能不能乾了？瞎嘚吧什麼？沒頭兒了是吧？我們家的事兒用得著你管？”楚自強忍無可忍了，這是攛掇著死丫頭彆給他花錢呢吧？咋那麼壞呢。
櫃員就撇嘴，不說就不說唄。有啥了不起的。
就安靜的辦手續。
楚然又拿出來一張卡，登記卡號。然後跟楚自強交代，“這卡裡有五十萬，以後每一年都自己扣款，夠交完這幾份保險的。到期以後，卡我再給你。”
楚自強兩口子看著那卡，眼睛都發紅，“直接給我們拿著得了唄。爸你還信不著？”
“上次給你們五十萬，沒到半年就賠光了。我哪有那麼多錢給你們，這個是給你們買個保障的，是賣了爺爺房子的錢，給你了，你再賠光，到時候怎麼辦？”楚然說了可憐巴巴的，演技開大。剛剛櫃員大姐一頓大嗓門，營業廳裡裡外外的人都聽到了，有不少人在拍視頻呢，機會不容錯過。
楚自強一聽就不樂意，你那卡裡五十萬一百萬的，又到了我手上，有啥用。“你少在這兒裝窮，你那分紅一年就好幾百萬，你沒錢？”
楚然怯怯的看他們一家三口一眼，又低下頭，“我還要給媽媽和妹妹買保險。還要交學費和生活費。還有這幾年住同學家的花費，要還的……分紅也沒有幾百萬……”
那確實沒有幾百萬，而是上千萬。她可真沒說慌。
“我管你分多少，我是你爹，你就有贍養我的義務。我要多少，你就得給我。不給我就去告你。”
後媽也在邊兒上幫腔呢，“當時你說給我們方子，教我做泡菜，但那方子是壞的，泡菜作不出來，我們才賠的錢，明明是你故意使壞，現在來裝什麼好人。你腦子是好使，十幾歲就那麼多心眼兒，能坑你親爸了。”
那這事兒，楚然必須不能認呀。“我的方子沒問題。你們現在不是還用那方子做買賣嗎？”要是我的方子有問題，你們能做出來泡菜賣不？
後媽一臉鄙夷，“切，那是你使了招兒，隻能小批量做，不能大規模生產。不是你方子有問題是啥？”
哎，這話周圍的人都聽不下去了。這也太無理取鬨了吧？你這話裡的信息量夠大了，猜吧猜吧也能猜個大概齊，你們搶了孩子的什麼方子，做泡菜？然後自己做不出來，隻能小產量的做，不能量產，懶人家方子不好？哪有你們這樣兒的？靠著人家方子掙著錢呢，然後懶人家沒幫你們把廠子建起來唄？就沒聽過，誰家方子，能過十斤做不了一千斤的道理。
楚然就接話了，“那你們可以不用……”
楚自強直接抬手要打，“你個死丫頭。”不用？不用他們吃啥？
他一抬手，保安就過來了，“怎麼著？大廳廣眾的，想打人啊？”
楚自強放下手，改指著楚然，“你給老子等著……”
楚然才不怕她的臉色，把合同往他跟前一遞，“爸，簽字。”
唯唯諾諾的樣子，看上去就是個慫包。把圍觀的人氣得呀，這孩子咋這麼熊呢？這樣兒的爹，你冠他毛病乾啥？還給他花錢？氣死了氣死了。有那拍視頻直播的，評論都刷屏了。全在罵，這是啥腦子，怎麼考上的青大？被pua傻了吧？都這樣兒了，還給他花錢呢？
楚自強才不管呢，坐下就簽字，給他花錢憑啥不簽。
就有那實在看不過眼的，在邊兒上勸楚然，“閨女，給你媽打電話吧，彆給這種人花錢了，不值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