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中賞抱著謝瑤走出假山, 宋管家已等在正房的廓下, “老爺, 水準備好了。”
“嗯。”左中賞看向懷裡,不知在琢磨什麼的謝瑤, “瑤瑤要不要也泡個澡?”
謝瑤下意識地抬起翅膀聞了聞身上, 昨夜拉了幾次肚子, 總覺得身上帶了味:“要。”
左中賞將謝瑤遞給晨起趕來的張媽, 進了浴室,泡完澡,讓宋管家幫著通身按了按, 又小憩了片刻,方覺緩過勁來。
就著熱茶吃了幾口點心,左中賞接過洗完藥浴出來的謝瑤, 拿著大毛巾幫她將羽毛擦乾, 又極有耐心地給她剝了把相對少油的南瓜子,才在宋管家的催促下放下謝瑤, 帶上帳房送來的幾個箱子和文件赴約。
……
“二少!”司機拿著疊報紙,匆匆敲開左庭瑞的門,“二少, 你看。”
左庭瑞扶著門框, 飛快地提上鞋,穿上西裝外套,接過報紙,一張張掃過, 上麵加粗加大的墨色字跡,清晰地映入眼簾,無一例外全是爺爺與大伯、大哥脫離父子祖孫關係的公告。
“全城通告!”左庭瑞倒吸了口冷氣,“老爺子真是說一不二。”
“爺爺這會兒起來了嗎?”
“起來了。”司機道,“我剛才從外麵買報紙進來,正碰到他帶著宋管家往外走。”
“出去了?”
“嗯。”司機點頭。
“走,跟上。”左庭瑞攥著報紙,疾步往外走。
司機一愣:“二少,今天上午九點,你不是約了趙少爺於宴賓樓談十二天後,西藥進入碼頭的安全事宜嗎?”
被司機一提醒,左庭瑞抬腕看了看表,“時間上還早,八點多再過去也不遲。”
左庭瑞帶著司機匆匆趕到前院的停車場,老爺子帶著宋管家和護衛剛走。
為了怕引起老爺子的注意,左庭瑞讓司機開了輛舊車,遠遠地跟在了後麵。
“二少,老爺子的車子在德慶樓停下了。”
“嗯,”透過車窗,左庭瑞看到了,被護衛管家簇擁著往德慶樓走的老爺子,“靠邊停。”
不等車子停穩,左庭瑞推門下車,飛速竄進旁邊的胡同,繞到德慶樓後廚,避過洗菜的幫擁,朝迎麵趕來打招呼的掌櫃小舅子塞了把大洋,“看我家老爺子在哪,把我安排到他隔壁。”
“你這?”
左庭瑞:“今天的報紙看了吧?”
“看了。”男子心下不勝唏噓,大戶人家真是沒有父子親情。
“我過來,看……能不能幫大伯他們求求情,你也知道我們家老爺子那人,說一不二,在家根本就不給我們張嘴的機會。我就想著,當著客人的麵,他老人家多少能聽進去些,不至於當場跟我翻臉,連我們二房一起攆出去。”
“這……”男子一臉為難,眼角餘光卻不忘往他腕上偷偷瞄去,“我怕我姐夫知道,把我砍了,二少也知道我們德慶樓做到今天,靠的就是‘隱秘性強’,是個談生意說話的好地方。”
左庭瑞抬腕將表摘下,塞進對方手裡,“勞煩了,一切後果由有我一肩承擔,保證連累不到你。”
“哈哈……二少爽快,跟我來。”
男子領著左庭瑞到他房裡,“二少等我一下。”
片刻,男子回來,帶回了件長袍,一頂帽子,“左會長的包間門前,守著你們家的護衛,我怕你一過去就被瞅了去,根本沒法進入隔壁的包間。所以,我就去我姐那,尋了件我姐夫新做的袍子和這頂帽子來,你試試。”
幫大房求情什麼的,聽聽就算了,男子猜測,多半是左二少聽到了什麼消息,來探自家爺爺的底呢。
左庭瑞讚賞地拍了拍對方的肩,飛速脫下身上的西裝、西褲,換上長袍戴上黑色的帶沿帽,低著頭跟在男子身後上了樓,閃身進了包間,隨手拋了個大洋過去,讓男子過會兒上份早點。
等男子關門離去,左庭瑞飛快打開後窗,攀著窗沿貼了過去。
包間內,左中賞請喬治坐下,將帶來的箱子一字擺開。
箱子打開,一片金黃,全部都是滿滿的大黃魚。
喬治取了塊在手裡掂了掂,笑著打趣道:“我說怎麼一早起來,聽到房前喜鵲喳喳呢,原來是會長給我送錢來了。”
左中賞一笑,朝宋管家點點頭。
宋管家提起腳邊小一號的箱子放在桌上,打開,轉向喬治。
左中賞指指宋管家打開的箱子:“這一箱是報酬。”
“麻煩你幫我把地上這幾箱,存進瑞士銀行,”
喬治訝詫地挑挑眉,“左會長對我這麼信認,就不怕我全吞了。”
“花國有一句古話,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好!”丟下手裡的金塊,喬治合掌笑道,“我就喜歡左會長這股爽快勁兒。”
左中賞伸手接過宋管家遞來的委托書,交給喬治。
喬治接過,一目十行掃過,看到後麵不解道:“左會長,這個謝瑤是誰?”
他記得左中賞有三子兩女,兩個女兒嫁的也不姓謝啊?
左中賞:“我認的乾孫女。”
喬治揚眉:“你確定這筆錢,隻給你三個兒子和乾孫女謝瑤?”
“確定。”
喬治好奇道:“往常你不是老說,一輩人不管隔輩人嗎?怎麼對這個認的孫女這麼偏愛?莫不是孤兒?”
“差不多吧?”按瑤瑤醉酒時的哭述,她的身體被人奪了,靈魂不知怎麼地就來到這個二十年前的時空,成了一隻鸚鵡。
他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夠回去,可這回去,他也有自己的擔心,你說這萬一回去了,反而出現了時差,她父母跟那個外來靈魂處出了感情怎麼辦?
是被要求共體呢,還是瑤瑤被阻在自個兒的身體之外,鑽進另一個姑娘或者什麼人身上……所以,未來不管有哪一種可能,他都得幫孫女考慮好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