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1 / 2)

這是非常滑稽的事情,隻要看過這一幕場景的人,都會對此感到難以接受。

懺悔錄宣告我的無罪。

而我分明滿手血腥。

不過也很正常,對於一個真正的幕後黑手來講,隻要自願死去,都可以算成拯救世界了。尤其是我這種,世界意識當時都絕望了,發現我瘋狂放海後,它不可勁給我洗白,防止我的下次再來。難不成還要給我增強型buff等著我嗎?

我瘋狂憋笑中。

江戶川亂步對於我想做什麼又得到了什麼,應該算不怎麼關心的。他隻需要確認我不會危害到福澤諭吉保護的橫濱和偵探社,就足夠了。

理由非常簡單,我這種人,想要做什麼,他也不能阻止。因為計劃非常簡單,而且關鍵步驟都是大勢所趨。不做,橫濱會死一半人至少,做了,死的人就會很少。

這不是五個人和一個人的選擇,這是橫濱垮掉和最優解的選擇。即使冷酷如同森鷗外,也會因為最優解,而選擇成為這場局裡的棋子。

我的劇本為了能穩定發揮,隻有三步,中間的過程全靠他們這些聰明人的發揮。所以江戶川亂步提醒過太宰治,讓他按照我的步驟走。

這本來就是一個無腦的劇本,隻需要集中力量,莽上去,不需要知道真相,也能度過這次危機。

因為所有嚴重的問題都被放在「舊約」裡被內部解決了。而外部壓力不夠的問題,因為奧古斯丁和組織的首領都在努力爭取,就算沒有我失蹤這件事,中間的這一步都能穩定發揮。

真正不能更改的是這一步,我的目的,我的第一步,是可以改的。隻要太宰治的態度積極一點,而不是那種事情來了,才串起所有的疑點的被動型好人,就可以的。

隻要他對自己將要做一個好人這件事不會感到迷茫,不會反複猶疑反複確定,去想著怎麼成為一個好人,救人的一方應該怎麼去做。

反派強就強在他們都是主動進攻型的。他們對自身的存在意義可能會迷茫,但是成為反派了,這就不是很重要的問題了。像是費佳這種為理想奮不顧身的,像我這種為了目的不惜將自己的生路直接斷掉差點活不了的,像因為無聊而選擇毀滅世界的。

可能都是奇葩,但也是主動進攻的奇葩。

太宰治從以前開始就不喜歡過於主動的分析一些事情,他對解析這個世界的態度非常倦怠,他解析的越快,內心的空洞就越大。

沒有能夠固定住自身的東西,而貿然去通透的看到了世界,那麼有的人會因此活不下去的。

因為太惡心了。

遵守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潛規則,並下意識去維護這種規則的人類,太惡心了。要笑要哭要會撒嬌,要會對著討厭的人露出真心實意的微笑,在傷悲的時候需要滿不在意,哭泣的時候也不一定要是因為痛苦……

適應規則的是人類,不適應規則的,是異類。

就算人類確有其美好之處,但是,這種美好,對於太宰治其人,可能也是一種折磨。他留戀這個令人窒息的世界,因為這些美好。他想逃離這個世界,還是因為這些美好。

一片汙泥中的美好。

纖細敏感的人總會有太多痛苦。對自己活著的意義更容易產生懷疑。這樣的人,可能做不成純粹的反派,也做不成純粹的好人,因為他的神經無時無刻不在接受著世界對他的排斥。

他適合去做一個文學家,有些痛苦寫出來,就是對本人精神的一次理療。

不過這也是將他推到深淵的第一步,因為能理解他的人可能全是敵人,而其他人,想要理解他的世界,會產生各種各樣的謬誤。

讀者回信會是對他的世界又一次的動搖。

太宰治是一個活不好也沒辦法死去的人。

他與人群隔著的距離不算遠,但永遠也接近不了。最有效的辦法,是將這個蚌殼精的殼殼用暴力敲碎,然後扔到陽光底下曝曬。

反複幾次,讓他心裡那些黑泥全部漏乾淨。

所以,這樣一個人,被推到好人那一邊的初期,他會手足無措,因為他並不知道怎麼算是救人,他自己都在汙泥裡。

他隻是拙劣的模仿,日後也會模仿到旁人看不出來的地步,輕鬆的披上好人的麵孔,將自己的內心繼續深埋,然後,誰也救不了他了。

現在是太宰治模仿的初期,雖然很像,但是對我和江戶川亂步來講,還隻是小孩子的演戲程度。

“你的後輩,嘖,心理狀態實在是太不好了。他怎麼長大的?”

江戶川亂步當時警覺的,“你想對他做什麼?”

我們隔著電話,我說,“推他一把。”

現在江戶川亂步對我說,“你在教他怎麼做一個好人。”

他的語氣是很篤定的,我半躺在病床上,用著水果刀削蘋果,“嗯嗯嗯”著,“算是。畢竟要是做好人這麼憋屈,當初我怎麼會想著推他到這邊呢。”

是這樣的,我是想讓太宰治真正的懂得好人的定義,並且徹底無法回頭。這是我的目的之一。

好人不一定是道德標杆,像太宰治這麼聰明的人,成為好人的途徑有很多種,我試圖告訴他,隻要結果是對的,那麼就能成為一個好人。

好人必須要比反派還要心狠,傷害自己是常有的事情,做出來不被理解的事情也很正常,將後輩放在火上烤,去磨煉後輩應對危機的能力,也很正常。

是的,哪怕他將危機提前引爆,造成了傷亡,也很正常。因為好人想要守護,有些時候,需要自己親自成為惡龍。以最小的代價,去守護儘可能多的人。

聽起來跟反派也沒差。

當然是有區彆的。

他們的出發的立場就很不同。好人會儘可能的保護被磨煉之人的性命,反派的話……

拿我舉例,死的人我記住他們的資料隻是為了有一天能夠再利用。引爆危機隻是為了渾水摸魚,讓自己的真正目的被掩埋。橫濱死活與我無關,這隻是我用來跟聰明人談條件的籌碼。

就連太宰治,也是我跟江戶川亂步談判的籌碼,為了後輩的成長。已經是偵探社頂梁柱的小偵探知道我口中所言都是真話,他當然也知道我不會那麼好心,甚至覺得太宰治可能會有終身的陰影。

但是,他什麼也做不了。

“無論江戶川你說什麼,都無法抹除一個太宰治的好奇心。”

“還是放手比較好,小偵探,我可不希望看見什麼慘劇的發生。”

“決定權是在我手裡。”

“讓後輩撞得頭破血流他們才會真正的開始思考,而不是渾渾噩噩。”

“你就是想讓我閉嘴!”

“但我說的難道不是真話嗎?”

我跟江戶川亂步認識的時間比所有人想象的都長。在碰見中原中也前,我有五年的空白期,大概。這五年的空白期認識了江戶川亂步,被父母保護的很好的江戶川亂步。

我見過他最無懈可擊的時候,也被他挖出來很多難堪的事情,他那時候是最為璀璨,我那時候並不算白瀨,而是十幾歲的少年。

“你多少歲?”

這是他當時問我的話。

孽緣吧,隻能說。

我對他很感興趣,他對我同樣如是。

“怎麼做到的,我知道你對我不懷好意,但是怎麼做到的,我竟然覺得你人還可以?”

“因為你能看破我,所以自然覺得我人還可以。”

對我的恐懼一般是來源於未知,因為他人不知道我會為了活著做出什麼事來。但在那時候的江戶川亂步看來,我是很好對付的人,隻要能讓我活著,那麼我就相當佛係。